半個時辰后,籠罩著金霞山的土黃色護罩,只剩下了紙一樣的薄薄一層。
陣法外面已經攻打了數個時辰的沙匪們見到這種情況后,士氣大振的又一次加大了攻勢,甚至重新向前推進放出法器加入了攻擊當中。
就是在這個時候,金霞山頂的三個陳家筑基修士突然從地上站起,各自擲出三根繡著黃色土龍的陣旗插在了山上九個重要陣基上面。
轟隆隆!
九根陣旗一插上陣基,瞬間迎風漲到了十幾丈高,然后整座金霞山靈脈剩余的靈氣都瘋狂涌入了陣旗中。
大量靈氣的流逝,直接導致山峰地脈不穩,好似地震一樣猛烈搖晃了起來,局部地方更是直接山崩地裂露出了深不知幾許的漆黑地縫。
“怎么回事?山崩了嗎?”
“陳家人在搞什么?他們要毀滅靈脈嗎?這可是他們花了無數靈石培育出來的三階上品靈脈啊!”
“不好了,護罩要破了,大家快逃啊!”
突然的變化,驚呆了坊市內那些不知發生了何事的修士,而像周家這些事先得到通知的陳家同盟家族修士,則是人人眼露期待之色的看向了那九桿巨型陣旗。
陳家筑基修士說會發動陣法殺招幫助大家突圍,他們也都想知道,這吸收了整座金霞山靈脈殘余靈氣的殺招,究竟會有多強。
沒有讓他們這些人失望,只見那九桿陣旗在吸收了大量靈氣和法力后,陣旗上面繡著的黃色土龍忽然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紛紛昂首發出了震天龍吟。
吟——
震天的龍吟聲響中,九桿陣旗上的黃色土龍忽然從旗桿上飛出,徑直鉆入了下方的山體內。
數息后,金霞山的山體忽然“轟隆隆”裂開了九條十幾丈寬的裂縫,從中飛出了九條長達三十余丈的黃色土龍。
“天吶!這是什么法術?我怎么感覺這些土龍每一條散發的氣息比三階妖獸還恐怖!”
“原來陳家還有這種殺招,難怪他們敢死守坊市,我們有救了,有救了!”
“上啊,快上啊,快殺光那些該死的沙匪!”
九龍橫空,坊市內的修士瞬間就高潮了,許多人臉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欣喜之色,以為自己得救了。
的確,從氣息上面來看,這九條黃色土龍每條散發的氣息都比毒火蝎王那樣的三階下品妖獸還強大。
若是這九條黃色土龍能夠一直存在下去,沙匪在筑基期戰力上面的優勢將再也不存,到時候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然而周陽等明白內情的人卻知道,這九條看起來氣勢驚人的黃色土龍,其實只有一擊之力。
為了召喚出這九條黃色土龍,金霞山內的三階上品靈脈直接跌落到了三階下品不說,就連渾天土龍陣的陣旗和陣基在經過這一擊后,也將徹底損壞。
“去!”
山頂上的陳家筑基修士當然不會和那些不明內情的人解釋這些,他們在施展出“土龍升天”這玉石俱焚的一招后,馬上就大手一揮,控制著九條黃色土龍殺向了那些被這連番變化驚呆了的沙匪。
“就是現在,走!”
周家修士所在處,周玄鈺在見到九條黃色土龍飛出殺敵后,馬上一聲令下,一馬當先的跟在一條黃色土龍身后沖出了金霞山。
與此同時,包括陳家練氣期修士在內的其他各個事先得到通知的家族修士,也是紛紛就近選擇一條黃色土龍跟著向外發起了突圍。
“該死的,都給我攔住他們,一個都不準放跑了!”
后知后覺回過神來的沙匪頭領,這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他一邊放出法器打向最近的那條黃色土龍,一邊滿臉惱怒的怒聲大喝著命令其他沙匪攔下突圍之人。
辛苦攻打了半天的陣法,要是還讓人給跑了,那可真就是鬧笑話了。
這可苦了那些練氣期沙匪,他們的法力在攻打了陣法半天后,就算是一直在煉化靈石內的靈力補充,也都只剩下全盛時期的一半不到。
而突圍的周陽等人,卻是至少還保存了七成的法力,并且身為家族修士,他們身上的法器和靈符都不是凡品,這會兒為了活命,都是毫無保留的用出了全部底牌。
周陽跟在周玄鈺后面,就看到這位義母直接化身成為了輸出機器,各種各樣的二階靈符好像白菜一樣被她大把甩出,那些擋在她前面的練氣期沙匪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就被各種各樣的法術給轟得渣都不剩了。
如此兇威,立馬就震懾住了其他想要攔截的沙匪,讓他們這支隊伍的突圍進度一下位居到了前列。
不過這樣做的后果就是,一個正在和黃色土龍激斗的筑基期沙匪在見到這種情況后,馬上甩手放出了一把備用的二階上品飛劍向著他們隊伍殺了過來。
雖然只是一把二階上品飛劍,但是在筑基期修士的強大法力和“御劍術”加持下,仍然有著秒殺普通練氣九層的恐怖威能。
周玄鈺見此,臉色猛然一變,口中厲聲大喝道:“你們快走,我來擋住他!”
喝聲未落,她便玉手一揚,打出了一張早就被攥在手中的三階靈符。
這張三階靈符封存著一個三階防御法術“金甲術”,周玄鈺使用后,身體表面頓時浮現出了一件金光組成的金色戰甲。
那筑基期沙匪釋放的飛劍斬在上面,竟然只是讓金色戰甲掉落些金色光屑,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傷到里面的周玄鈺。
周陽見此,心中稍安,他也知道情況緊急,自己留下來不但幫不上什么忙,還會拖累義母周玄鈺。
是以他在道了一聲“干娘保重”之后,一咬牙,接過周玄鈺的位置帶頭向外繼續突圍了起來。
越往外,沙匪越少,周陽學著義母周玄鈺用靈符砸死了兩個不怕死攔路的沙匪后,前面就再也看不到擋路的沙匪了。
這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只見身后上千米外,義母周玄鈺正頂著護身金甲放出法器和那把飛劍激斗著,根本沒有任何想要跟上來的意圖。
“干娘!”
周陽眼睛一紅,立馬就明白周玄鈺的想法了,她這是怕自己移動后,會將那個筑基期修士的目光引到他們身上來,她這是要犧牲自己成全他們!
“小九你別沖動,娘子她身上還有一張老族長賜予的三階飛行符,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馬上逃,只有我們逃出那個筑基沙匪的視線了,她才敢放心突圍!”
眼見著周陽停下向后看,周玄鈺的丈夫吳濤馬上伸手拉住他,生怕他一時沖動又返回去。
作為周家一眾外戚當中修為最高的修士,吳濤在周家的地位也頗是不弱,加上他又是周玄鈺的丈夫,周陽一聽到他這話,倒是稍稍放下了心來。
“走,我們按照計劃分散離開,大家都記住了,要是能夠活下來的話,一定要等老族長回來后再出頭聯系。”
他面色沉重的一揮手,說出了早就商量好的安排。
然后他又回頭看了身后義母周玄鈺的身影,一咬牙,隨便挑了一個方向拼命逃竄了起來。
練氣期修仙者雖然不能御劍飛行,但是通過“神行術”、“輕身術”等法術加持后,陸地奔跑的速度也比奔馬還快上許多,一個時辰跑出一兩百里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人畢竟不是擅長奔跑的生物,短時間如此奔跑還沒什么,若是長時間這樣跑的話,雙腿都要廢掉。
因此周陽在逃離金霞山后,只跑了大半個時辰就在一座無人荒山中停了下來,然后他在山中轉了一圈,留下大量氣息和痕跡,又用隨身攜帶的一套一階陣法“幻形陣”布置了個假的藏身之地。
做完這一切后,他才使用“土遁術”遁進山體中,用飛劍在數十米深的山體內挖掘出一個容身之所,雙手各握住一塊靈石抓緊時間恢復起了法力。
他知道,自己一路逃亡過來留下的痕跡,肯定瞞不過那些擅于追蹤的沙匪。
現在他只能賭一把,賭追來的沙匪未必能夠發現藏在數十米地下的他,賭追來的沙匪,實力不會超過練氣期。
若是追來的沙匪實力不超過練氣期,哪怕數量有多個,他憑著眾多底牌也有不少把握取勝,若是筑基期沙匪追過來,那只能說是天要亡他了!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是這種關乎自身性命生死的等待,更是讓人備受煎熬。
周陽等了一兩個時辰,等到自己法力盡數恢復好也不見人追來后,心情就更顯焦躁了,幾次都想出去繼續逃跑。
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時候在地上逃跑的風險,絕對比在地下等待的風險高出許多倍。
那些筑基期沙匪打破坊市后,肯定不會滿足于在坊市內的收獲,到時候這些人只要飛在天上用“天眼術”一觀,數十里內地上逃跑修士身上散發的法力靈光,就會像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耀眼,根本躲不過他們的法眼。
另一方面,從心理學上面來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些筑基期沙匪搶完坊市后要追殺逃走的修士,肯定是先飛到遠離坊市的地方尋找,因為按照常理來講,越是實力強大的修士,越是身家豐厚的修士,他們逃命的速度和能力,肯定會比其他人強上許多。
終于,這種煎熬的等待持續了三個多時辰后,藏身地下的周陽,終于聽到了地面上自己布置的陷阱被觸發后引發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