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匆匆來臨的秋天,
對于所有人來說,注定都是一段難以忘懷的記憶。
先是英國巫師戰爭猝然結束,食死徒潰敗,伏地魔身死;
然后,冒出一個殺人如麻的三代黑魔王,滅了梵蒂岡后,又在七天毀掉四座城市;
最可怕的,還是一天之內,分別遭遇隕石、地震以及大洪水襲擊。
隕石沒有砸下,震感也已經消失,但這洪水襲擊……卻實實在在發生了。
最先開始的地方,是君士坦丁堡。
落日余輝中染成一片金黃的金角灣,沿著海灘,坐著很多釣魚佬。
作為專業釣魚佬,魚沒釣上來一條,卻驀然看見馬爾馬拉海,噴出數百米高的水柱。
那水柱卻不是海水,而是……血水。
赤紅的血水,像是染色劑一般,以最快的速度,將馬爾馬拉海水赤化。
如同地獄的幽冥,爬上人間。
站在圣·索菲大教堂上,信徒們俯身望去,尸體成倍地堆積在血水中。
有幾百人,或許幾千;有些還殘存一口氣,在痛苦地扭動掙扎,承受匪夷所思的死法……
而那一抹血紅,朝著地中海鋪展開去,如同鄉野間蔓延的火海。
“真主啊,這是您降下的神罰嗎?!”
虔誠地信徒跪倒在地,懇求神的原諒。
可是他們不知道,上帝已死……被凡人斬殺。
站在一塊開闊平原,受傷嚴重、有些搖搖欲墜的威廉,還是舉起魔杖。
那頭百米蛇怪,用橘黃色的瞳孔,瞪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
直視蛇怪的目光,巫師會瞬間死亡。
這頭死神培育的蛇怪,體型百米,更是可以瞬間石化一座城市。
但威廉此刻卻不躲不避,直視蛇瞳,蛇怪的魔法沒有對他奏效。
甚至在那平靜的目光中,蛇怪竟然畏懼地轉過頭,不敢與他對視。
它已經感受到主人的死亡,而殺了死神的男人……它豈能不畏懼!
“直視我,崽種!”
威廉仿佛怒目金剛,聲音在蛇怪耳邊炸響。
他高舉魔杖,那把斷裂的三叉戟,從高空刺下,釘入蛇怪背脊。
處理完死神遺留的小寵物后,威廉坐在地上,長長呼出一口氣,終于有口喘息的機會。
殺掉死神后,威廉就立即出現在這兒,增援鄧布利多與紐特。
他其實也檣櫓之末,如同紙老虎一般,再經不起一場大戰。
但困住這頭蛇怪,還是能夠做到的。
身后傳來腳步聲,鄧布利多與紐特走來了。
如果沒有兩位老人,牽制住這頭蛇怪,與死神那一戰,肯定必敗無疑。
紐特看著威廉那瞧著疲憊不堪的背影,頓時升起無窮感概。
誰敢相信死神,會死在這個年輕人手中?
紐特臨行前,都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與蒂娜告別了。
說威廉是第二個梅林,不為過了吧?
鄧布利多沒有出聲,彎腰坐在地上,突然問道:“威廉,你還能堅持多久?”
威廉愕然地轉過頭,看向校長,然后又看向天空。
天空之上,
黑云越來越厚重,越來越壓低,粗如合抱之木的閃電瘋狂滾動。
黑云壓頂,
山雨欲來。
仿佛天被捅破!
死神要所有人陪葬……并非隨口說說。
他成為死神兩千多年,與冥界化為一體,可以做手腳的地方太多。
不止是冥河水倒灌,還有天空即將下起……冥河雨!
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有著一條條銀線,在天空綿延如同法網。
威廉使用最后的力量,將整個天空都凍結住了,這才防止冥雨如瀑布般,直瀉而下。
可他現在的狀況糟糕,根本堅持不了太久。
但,鄧布利多教授沒理由會知道這些。
威廉為了殺死神,在時間循環待太久,實力已經完全超脫太多。
換句話說,他現在想殺伏地魔……一招罷了。
他的狀況,鄧布利多教授不應該能感受的到。
威廉還是老實回答道:“只能支撐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啊……”鄧布利多沉吟一聲,平靜道:“威廉,那塊復活石呢?”
復活節時,威廉得到復活石,鄧布利多卻沒有觸碰,害怕自己著迷。
此刻卻主動提起。
威廉不明所以,還是取出那塊石頭,遞給了老人。
鄧布利多放在手心上,凝視許久。
他尋找一輩子復活石,終于第一次觸摸,可他沒有召喚亡靈,反而平靜道:
“威廉,還有一種辦法,可以阻止這一切,阻止冥河落下,阻止人類毀滅……”
威廉意識到了什么,他一臉嚴肅道:
“鄧布利多教授,我們可以阻止這一切的……”
“或許吧,但之后呢?”鄧布利多反問道:
“死神沒了,他的職責還在,必須有人永鎮冥界,維持生與死的秩序。”
老人撫摸著復活石,眼神迷離,他低聲道:
“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蓋勒特復活了,卻發現我們失敗了,世界毀滅了。”
“但教授,成為死神必須永遠留在冥界!”威廉急促地勸說:
“不是一年、兩年,十年、百年……而是千年、萬年,
永遠!
沒有親人、朋友,只有你自己!!”
“威廉,我不害怕死亡,更不害怕孤獨。”
鄧布利多挺直了腰桿,望向天空,如同一個行將就木、卻無比坦然的赴死者。
“我的父親死了,母親死了,妹妹死了,蓋勒特·格林德沃死了,朋友也都差不多離世。
你知道嗎?年齡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失去的東西很少了。”
鄧布利多抬起手,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出現死神的鐮刀與斧頭。
死神死亡后,掌控這兩把武器的巫師,可以選擇是否成為新的神。
威廉拒絕了。
但鄧布利多沒有。
他腦中浮現前不久,梅林出現在他面前的場景。
梅林大聲笑問道:
“史塔克不愿拿起,岡特即將遠行,鄧布利多可愿成為死神,永遠守護著這個世界?”
他愿意守護這個世界!
鄧布利多舉起鐮刀與斧頭。
剎那之間,天地間零零落落的魔力蜂擁匯聚而起,同時涌入他的靈魂中。
老人那張滄桑臉龐上的笑容,無比豁達,微笑道:
“威廉,霍格沃茨就交給你了!”
威廉點點頭,嘴唇顫抖,聲音帶著嘆息道:“我會的。”
鄧布利多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孩子,死亡不過是另外一場偉大的冒險。
有聚有散,緣來緣去,不用為我傷心。”
他舉起魔法石,在手里轉了三次。
一個柔弱的少女,出現在不遠處,她發出清脆笑聲,那雙靈動眉眼宛如月牙。
“大哥!”
“阿利安娜?”鄧布利多望著少女,這一刻,神情無比溫柔。
老人終于心滿意足,仿佛在與所有人告別,他輕輕呢喃道:
“我不會忘記曾經的朋友;不會忘記說過的每一句話;我不會忘記每一天。
我會一直記得……我是阿不思·鄧布利多!”
新死神舉起斧頭與鐮刀,雙臂猛然往外一揮。
鐮刀與斧頭的虛影,平移出去,然后一閃而逝。
這兩把擴大無數倍的武器,一把如同屏障,擋住所有流入人間的冥河河水;
一把斬斷冥界與人間聯系的所有通道。
鄧布利多消失在原地。
世界再無阿不思,
只有……
死神!
冥界,
阿瓦隆島。
望著遠處那座新出現的死神島嶼,岡特也是無限唏噓。
當算計了他幾百年,弄得妻離子散的死神,真得死了,他感覺是如此的不真切。
沒有大仇得報的喜悅,反而是心情復雜。
至于成為死神,岡特當然沒有這個想法。
梅林、四巨頭,乃至史塔克……都不愿意成為死神。
他瀟灑慣了,又怎么可能會愿意被束縛呢?
死神,
死神!
說是神,其實更代表一種責任。
而責任帶來的,往往是無盡的痛苦。
他沒有這個能力去承擔這種責任。
“你呢,要穿過冥河的盡頭去另一邊嗎?”
岡特看向薇薇安——這位自己實際的大姨子。
“去,當然要去了!”薇薇安眼神閃爍,冷冷道:
“我要找到梅林,問問他當年為什么不帶我走!”
岡特翻了個白眼,小聲提醒道:“你們不是兄妹嗎?”
“我的身體早就毀掉了,重新制作一具身體,和梅林就沒有任何血脈聯系了!”
好家伙……岡特一時竟無言以對。
這德國骨科……換個身體就解決倫理問題了嗎?
“那我們就走吧。”岡特聳聳肩。
畢竟大姨子和大舅哥的事……關他屁事。
“我不去。”一直不說話的芭布鈴突然開口。
“什么?”老頭扭頭瞪眼道。“那你想去哪?等你母親復活,我們一家人又能整整齊齊……”
“我要回去拿東西。”芭布玲出神地望向遠處。“保護符還留在那兒呢。”
女兒的心思,岡特哪里能不明白,他怒道:
“留在這個世界,除了死神外,其他人不論使用什么方法……
哪怕能活一千年,兩千年,最終還是會陷入黑暗與彷徨,將生命徹底耗盡。
越過冥河盡頭,才會真正永生!”
“女兒,你在此地沒有未來,只有死亡!”
這次輪到薇薇安在旁邊看戲了,她一臉壞笑道:
“現在留下,以后又不是不能離開。
再說了,喜歡就去追啊。你看我和梅林。”
岡特回瞪了她一眼。
他還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還想早點抱個大胖孫子呢!
芭布玲驀然漲紅了臉,辯解道:“我沒有喜歡……”
“對,別喜歡史塔克,我跟你說,他可不是個好東西。”岡特連忙說道:
“我觀察他很久了,別看那小子似乎只有赫敏·格蘭杰一個女朋友。
但他跟那個叫芙蓉的混血媚娃,關系曖昧。
還有個女狼人,天天叫他主人……嘖嘖,禽獸不如。
我想想,還有那個威尼斯的女巫特蕾妮。
還有……”
岡特喋喋不休,把所有和威廉能扯上關系的女巫,都說了一遍。
他甚至還提了一嘴麗塔·斯基特。
芭布玲翻了個白眼,沒有理他。
岡特現在真想弄死史塔克。
死神怎么不帶著那小子同歸于盡?
“唉,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岡特最后長嘆一聲,將金約柜丟給了芭布鈴。
保護符碎掉后,岡特將芭布玲的心臟,放入金約柜內,才救活了她。
“這樣也好。”薇薇安笑了笑,低頭道:“之前我答應過威廉,將艾莉亞交給他。
我會離開這具身體,芭布玲你將艾莉亞也一塊帶回去吧。”
岡特加了一嘴道:“又多了一個女人!渣男!”
三人突然朝著遠處望去,那座前新的死神島嶼,已經徹底形成。
一位飄逸的銀白色頭發和胡須,身穿灰色長袍,頭戴灰色尖頂帽的老人,站在冥河邊。
所有人都朝老人點頭示意。
無論如何,鄧布利多愿意成為死神,守護這里,就是真正的……偉大。
他們離去后,鄧布利多舉起老魔杖,那把接骨木魔杖,化作一顆種子。
每位死神,都要種下一顆樹。
樹會扎根冥界,也是死神的靈魂的所在,也是命門坐在。
一旦被砍斷,就會死去。
鄧布利多將種子種下后,用冥河水澆灌。
他決定將這棵樹,起名叫作:
蓋勒特·格林德沃!
從此,他們會永遠互相陪伴,直到……滄海桑田。
威廉慢慢睜開眼睛。
被一陣撲哧聲吵醒。
他打了個響指,床頭燈亮起,瞇著眼打量了一下環境,這才想起在自己房間內。
鄧布利多成為死神后,他就離開戰場,回到了奧特里·圣卡奇波爾村的家中。
他睡了不知道多久,赫敏已經起床了,只有枕頭上還留著她幾根長長的棕色卷發。
威廉伸了個懶腰,他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中那個少年,收到一封貓頭鷹送來的信。
陽臺的那陣“撲哧”聲音,越來越大,威廉只好穿上衣服,拉開窗簾,推開陽臺的門。
陽光刺得眼疼,威廉舉起右手,微微擋住了光線,朝著陽臺看去。
原來是波波茶,正在和一頭貓頭鷹對峙,似乎想將它撲下來。
這場景一如當年!
威廉瞬間恍惚。
他走到陽臺上,從貓頭鷹的爪子上取下信。
地址是霍格沃茨。
“嘿,哥哥,快點下來啊!”悅耳的聲音,突然從樓下響起。
威廉雙手扶著欄桿,俯身望去,看見安妮正在向他揮手。
院子里還有很多人,赫敏、芙蓉、莫爾蒙、加布麗……都圍在盧娜身邊。
威廉直接跳了下去,飄落在眾人身前,好奇問道:“你們在干嗎?”
盧娜抬起頭,從那副彩色的大眼鏡后面看著他。
“寫書,我之前和你說過,對你的冒險感興趣。”
威廉想了想,好像有這么回事。他還以為盧娜是開玩笑,沒想來真的!
這給威廉整不會了。
他摩挲著下巴,問道:“那想好書名了嗎?”
“我起了一個名字!”赫敏歪著腦袋,得意地說:“《赫敏和她有用的男朋友》。”
為什么聽起來這么像是在ghs?
他思考片刻,突然提議道:“不然就叫《》吧?”
所有人一致通過,將赫敏的書名無情拋棄。
一群姑娘在那兒討論故事,威廉走到河邊,赫敏跟了過來。
風吹蘆葦輕輕搖晃,葦絮宛如鵝毛大雪落大地。
“我起的名字哪里不好!”赫敏問道。
“你這起名能力,和你做飯技術差不了太多。”威廉臉色溫柔,轉頭笑道:
“以后咱兒子和女兒的名字,還是我來起吧?
不然他們進了霍格沃茨,會被同學笑話的。”
赫敏冷哼一聲,高高揚起下巴,臉紅道:
“誰說我要嫁給你了!”
“可是我連咱兒子的名字,都起好了。”威廉忍住笑意,也跟著抬起頭,輕聲嘆息道:
“你要不嫁我,我就娶別人了。”
赫敏伸出手指,輕輕擰著威廉的腰,氣乎乎道:“你敢!”
威廉抓住女孩的手,握在手心,柔聲道:
“赫敏,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
耳根子通紅的赫敏,輕輕嗯了一聲,腦袋靠著威廉的肩膀。
一只送信的貓頭鷹劃過天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