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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八節 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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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為他不會背叛,所以他是執行命令的最佳人選。”天浩重新返回桌前坐下,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說說那個克萊娜吧!她現在還在卡維索那城?”

  囚牛點點頭,他心中的疑惑已經消除大半,對克萊娜再無之前的好感與維護心理:“是的。”

  “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會讓別人負責。”

  說著,天浩再次按響了鬧鈴,侍從推開房門快步走進房間,天浩以威嚴的語氣下達命令:“從內務部派一個中隊前往卡維索那城,封禁當地的所有庇護所,把主要涉事人員全部給我抓回來。”

  侍從行禮,領命,躬身退出房間。

  幾天后,囚牛帶領衛隊重返卡維索那城的時候,庇護所已被關閉。那座曾被無數人視作生存希望的建筑變成了刑房,空地和場院上林立著上千具掛在木桿上的尸體,在風中腐爛。

  哈特森低著頭,如狗一樣跟在囚牛身后。他接到內務部緊急通訊,以最快的速度從封地趕來。

  “都是我的錯。”

  “我不該……不,她不該做那些事。”

  “殿下,請原諒我,給我一個機會……”

  他一直喋喋不休說著類似的話。此時的哈特森已不是伯爵,他因為卡維索那城庇護所這件事被天浩削減為男爵,封地也被收回。這個曾經在撒克遜王國有名的美男子如今神情惶恐,頭發蓬亂,眼睛里透出無比深重的恐懼,沒有絲毫的銳氣和活力,佝僂著背,仿佛茍延殘喘,隨時可能倒下的老人。

  囚牛沒理他,在護衛簇擁下快步走進審訊室,看到了被綁在木樁上的克萊娜。

  她被折磨得很慘,所有衣服剝光,身上遍布縱橫交錯的鞭痕。胸口、胳膊、大腿到處都能看到清晰烙印,漂亮的金色頭發只剩下一半,與之對應的是裸露頭皮上大片干涸的血痂。這是內務部審訊人員留下的杰作,他們通常用特制的針狀工具將頭發一根根拔起,連通毛囊和皮膚一起拔除,使犯人在清醒狀態下飽嘗最大限度的痛苦。

  所有刑罰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及內體。

  盡管克萊娜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卻并不致命,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死。雜亂的腳步聲將她從沉睡中驚醒,睜開眼睛看到囚牛的時候,驚喜的克萊娜不顧一切尖叫起來:“殿下……皇太子殿下,您終于來了!”

  從被捕到現在,一個多星期過去了。克萊娜每時每刻最盼望的事情就是想要看到囚牛重現。她很清楚,這個身份高貴的年輕巨人是自己重獲自由的,生命得到保障的關鍵。

  侍從給囚牛搬來了一把椅子,他在距離克萊娜五米左右的位置坐下,哈特森男爵垂著雙手站在囚牛側前方,仿佛一條聽話的老狗。

  “你為什么要建立庇護所?”囚牛盯著克萊娜,冷冷地問。

  克萊娜怔住了。這問題并不陌生,皇太子剛來到卡維索那城的時候就問過,那時候自己做出了堪稱完美的回答。

  “……那些老人和孩子……”克萊娜掙扎了一下,鐵鐐太緊了,身上的傷痕太多,疼的厲害,她必須以這種方式才能略感舒服:“他們……他們是無罪的……”

  “這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囚牛打斷了她的話,緊盯對方的雙眼充滿了憎恨與厭惡:“如果你聽不懂,我就換種問法————你為誰工作?”

  出發前,天浩與兒子就卡維索那城的問題進行過仔細探討。很多細節表明這不是一起簡單的愛心泛濫事件,尤其是克萊娜來到囚牛身邊的時間太過于微妙,不得不令人想到更多。

  內務部已經查到了很多問題,然而克萊娜這個女人的表現令人驚訝,她拒絕配合,不愿意開口,死死咬住最初的說法:一切都是我的個人行為。

  克萊娜臉上寫滿了失望,但在無人能看穿的內心深處,其實充滿了驚駭和恐懼。她強作鎮定,仰起頭,發出悲切的哀鳴:“殿下,我是您的女仆,是您最喜歡的女仆啊!要說工作……您是我唯一的主人。”

  囚牛沉默片刻,偏頭看了一下站在身側的侍從,吩咐道:“解開她的鐵鐐。”

  侍從走過去,用鑰匙打開鐵鎖,將克萊娜從木樁上放開。失去捆綁的她再也無法維持平衡,“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大口喘息。在囚牛無法看到的位置,她眼睛里釋放出仇恨,還有一絲陰謀得逞的詭笑。

  幾秒鐘后,當她再次仰起頭的時候,這一切瞬間消失,只有令人憐惜的哀愁和憂郁,以及從眼角溢出的淚水。

  “戰爭已經讓那些孩子失去了父母,他們失去了家園,他們需要庇護。”

  “老人和病患根本不可能持有武器,他們是無辜的。”

  “已經有太多的人在戰爭中死去,放過那些活著的人吧!太子殿下,讓您的仁慈與善良光輝照耀在他們身上,他們會成為您最堅定的擁護者。”

  類似的話克萊娜以前在囚牛耳邊說過不止一次,也的確收到了應有的效果。年輕人都容易受到身邊親近者的影響,何況克萊娜長得很美,唯一的缺陷就是身高。如果能達到與北方蠻族同樣的高度,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和實力,有很大概率成為皇太子妃。

  從囚牛身上顯現出克萊娜從未見過的冷漠,他低頭俯視著半跪在面前的這個女人:“再問你一遍,:你為誰工作?”

  各種之前慣用的表情凝固在克萊娜臉上,她忽然明白,眼前的男人已不是之前那個被自己拿在掌心中間隨意捏弄的玩具。當然這種說法不是很正確,但囚牛的確有一段時間對自己言聽計從,甚至很可以說是迷戀。

  如果沒有他的首肯和幫助,自己不可能在卡維索那城建立這座庇護所,更不可能收攏人心。

  自己身后當然有人。

  巨人是怪物,是敵人,他們是那樣的低賤,卻偏偏闖進我們的文明世界,肆意妄為。

  必須改變這種狀況,用各種方法使民眾覺醒,不再忍受來自巨人的壓榨和統治。

  克萊娜接受過特殊訓練,有能力對她進行訓練的人當然是貴族。她的任務很簡單————以女仆的身份接近巨人皇太子,勾引他,誘惑他,改變他對一些事情的理解和看法,進而在不自覺狀態下給予對謀反者有力的幫助。

  她蜷曲著身體,雙手互抱著擋住胸口。這是克萊娜的常用動作,她曾在訓練的時候無數次對著鏡子這樣做,對比調整每一根肌肉纖維的位置,頭部和頸部的角度,包括上身如何扭曲,腿部和腰部的擺放也很有學問……總之就是要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身體也是一種武器,加上一副漂亮的臉蛋,就能在男人面前無往不利,讓他們生出強烈的保護和占有心理。

  然而這一次,克萊娜錯了。

  囚牛冷冷地注視著她,眼睛里看不到絲毫與從前一樣的憐憫。

  “我給了你兩次機會。”他搖著頭,淡淡地說:“既然不愿意開口,那就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克萊娜心中猛然升起不妙的預感。

  “我會把你交給斯圖爾特將軍,他那里正需要人,尤其是像你這樣漂亮的女人。帝國治安維持部隊在攻打卡維索那城的戰斗中表現優異,我得好好犒勞那些士兵。在他們看來你是絕佳的獎品。放心吧,下面的人會給你吃點藥,就算你想死也沒那么簡單。”

  囚牛臉上浮起與他年齡不相稱的陰狠與獰笑,同時夾雜著顯而易見的感慨:“真奇怪,明明我和你不是一個種族,皮膚顏色差異很大,為什么偏偏會喜歡你這種人?”

  “不,你不能這樣。”克萊娜心中一片混亂,極度驚駭之下她睜大雙眼發出尖叫:“殿下我是愛你的,你也愛我不是嗎?”

  囚牛眼中充滿了寒冰。他俯視著這個白種女人,足足過了半分鐘,才吩咐身邊的護衛:“把她帶下去,順便把我的要求斯圖爾特將軍……兩個星期,她至少得活夠兩個星期才能死。”

  這個時間段并不意味著要給予克萊娜優待,而是她必須在飽受折磨與蹂躪狀態下活著。

  囚牛心中充滿了報復火焰,他無視了被侍從強行拖走的克萊娜,也聽不到她聲嘶力竭的慘叫與哀求,把視線轉移到哈特森男爵身上。

  “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她自稱是你的妹妹。”囚牛心中翻涌著憤怒,以及被欺騙后醒悟的強烈惡感:“我是一個的寬容的人,也愿意給別人以機會。剛才你也看見了,我給了她兩次會,可她不要。”

  “她不是我的妹妹。”哈特森男爵被嚇壞了,他感覺下身涌起一陣熱流,尿液無法控制,在極度驚恐狀態下浸透了褲子,忙不迭慌慌張張地說:“不是……她真的不是……”

  囚牛抬手指著哈特男:“是你把她送到我身邊。”

  哈特森男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連聲:“殿下,我真不知道克萊娜的身份啊!我半年前外出的時候遇到了這個女人,她有著很好的家世,父親是一個騎士。我把她送給殿下您的時候絕對沒有別的想法,完全是因為殿下您說過身邊缺了一個聽話的女仆……我真的從未說過她是我的妹妹。請殿下好好回憶一下,我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囚牛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很快掩飾住了自己的尷尬。

  其實從約克城出發的時候,他就已經想過事情來龍去脈,哈特森男爵的確沒有說過克萊娜是他的妹妹,一切都是克萊娜來到自己身邊后自說自圓。當然,克萊娜這個女人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陰謀,針對自己,針對帝國,哈特森男爵在這件事上只是充當了棋子和工具,他自己也無從查知。

  “父皇很生氣,如果沒有你的引薦,克萊娜就不可能接近我。”囚牛的語氣略有和緩:“你雖然被削爵,也收回了封地,但父皇仍然相信你沒有參與謀反。”

  哈特森男爵連忙抬起頭高聲喊道:“陛下明鑒,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卡維索那城的問題就交給你來負責。”囚牛說出了天浩對此事的決定:“這座城市里遍布著謀逆者,骯臟卑鄙的陰謀就連老人和孩子都有參與。你是治維軍的將軍,帶著你的軍隊好好搜索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把那些陰謀造反的人抓出來,絞死、釘死、斬首示眾!”

  哈特森男爵連忙雙手杵地,叩頭:“如您所愿,皇帝萬歲!”

  在每一個新占領的教廷城鎮,都在上演同樣的滅殺。

  上主之國對此持歡迎態度,他們做的甚至比帝國軍更徹底,重點摧毀目標為各地教堂,只要是持有米字架或類似物件的人都將遭到虐殺,來自北方的上主信徒逼迫占領區民眾改換信仰。

  你可以拒絕,你可以堅持心中的信念,這一切以生命為代價,妻子和家人飽受蹂躪,然后被殺。

  卡維索那城事件是一個契機,天浩把完整的處理過程命人寫成文件,送給遠在麥維堡的國王拉赫曼。

  從此,上主之國的軍隊有了參照執行模本。

  連帝國盟友都能做到這種程度,何況我們還是上主的忠實信徒。

  對教廷戰爭態勢逐漸明朗化。除了經過特別改造的“圣教軍”,其余的教廷官兵對戰爭本身產生了恐懼。那已經不再是打不贏就投降,交戰雙方墨守成規的做法。尤其是來自北方的上主信徒,他們不留活口,不要俘虜,直接把所有占領的城鎮從地圖上抹掉。

  能在他們手上活下來,從自由人變成奴隸,已經是絕大的幸運。

  世界上最可怕的是瘋子,尤其是被宗教思想占據了大腦的瘋子。

  相比之下,從原撒克遜領地接壤區進攻的北方巨人,就顯得更溫和,更有人情味。

  他們至少不會大規模虐殺俘虜,就算要殺也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教士和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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