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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三節 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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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下的騎兵部隊攜帶了部分炸藥。當北面三族聯軍主力發起進攻的時候,囚牛下令點燃了夜間提前埋設在營地南面的炸藥,炸開寨墻,變相擴大了營地開口。

  放他們走!

  這是天浩在召開臨戰會議時說過的原話。

  與對付弗拉馬爾公爵所率維京主力的時候不同,艾爾肯侯爵麾下的金雀花王國主力部隊并非限于絕地。當時之所以能全殲滅維京主力,是因為他們背后就是盤陀江,從雄鹿城出發的內河艦隊直接摧毀了江上浮橋,導致已經過河的維京主力無法得到補給,不戰自亂。

  沒有糧食,在冰天雪地里撐不了太久。

  沒有彈藥,火槍還不如一根燒火棍管用。

  莫尼奧子爵不想死,他選擇了投降,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包括艾爾肯侯爵麾下主力部隊的相關情報。

  維持五十萬人多達四十天的補給物資是一個天文數字。野外駐扎雖然沒有倉庫,卻可以把糧食軍火等輜重堆放在干燥地塊,表面蒙上防水的油布。遠遠望去,仿佛一座座小山。

  天浩掌握了金雀花王國主力部隊的所有情報。擺在他面前的選擇很多,甚至可以說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他愿意,控制得當,甚至可以做到在零傷亡前提下全殲這些入侵者。

  最穩妥的做法就是圍困。白人對北方大陸很陌生,蠻族聯軍占據著地形優勢,只要有足夠的耐心,等到四十天后存糧耗盡,整個金雀花王國主力也就不占自亂。

  遺憾的是,時間不站在自己這邊。

  不要說是四十天,哪怕四天也會發生太多的變化。維京和金雀花兩大王國主力相繼覆滅的消息不可能永遠隱瞞下去。撒克遜、上主之國、萊茵和教廷必然會做出反應。盡管他們實力強大,聯軍總數(加上后勤人員)超過三百萬,卻沒人會相信“北方巨人已被打垮,六號殺光了所有野蠻種族”之類的話。

  一旦王國聯軍開始撤退,駐守神威要塞的暴齒就得承受更大壓力。同時,察覺情況異常的南方各國也會迅速做出反應。為了救出被擋在北面的主力部隊,各國將不遺余力向神威要塞發起瘋狂進攻。這樣一來,暴齒遭到來自南北兩面的雙重攻擊,就算擁有超越時代的先進武器,也很難在對手不顧一切的打法面前陷入困境,甚至被白人密集的人海戰術徹底淹沒。

  天浩不敢冒險。他必須靈活使用手上的這點兵力。仍然還是文明時代的經典戰術————以遠程火炮砸開金雀花王國的營地并制造混亂,獅族步兵負責沖陣,龍族步兵配合進攻。這種野蠻加文明的戰法看起來頗有些滑稽,但不可否認非常管用,也收到了應有的效果。

  獅族軍隊多達好幾十萬,不用白不用。師銳雖是部族之王,卻上了年紀,表面上看起來很健康,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年富力強。人老了,疑心病就重,總想著要爭取更多的利益,得到更多人的贊譽。

  獅王一再表示獅族戰士悍勇無敵,必須猛沖在前,給那些該死的白人一個教訓。

  天浩滿足了師銳的要求。

  在五十門一百零五毫米野炮的轟擊下,金雀花王國主力陷入了混亂,隨即投入獅族步兵,從整個營地正面(北方)開始往南平推。

  火炮攻擊強度不大。五門炮編成一組,在瞭望臺上觀察員的指引下不斷調整射擊諸元,重點打擊人群密集的位置,并朝著南面不斷延伸。

  艾爾肯侯爵是一位治軍嚴明的統帥,可是面對如狼似虎的獅族與龍族步兵協同進攻,長刀與子彈在不同距離上的優勢互補,再加上空中不時有炮彈落下,在此起彼伏的爆炸中將一個個士兵炸得四分五裂,哪怕再冷靜的心態也會變得崩潰。

  北方巨人的攻勢凌厲,長戟手陣列無法阻擋。沒有穩定的依托,也就談不上所謂的組織防御。艾爾肯侯爵只能寄希望于撤退,他強令下屬軍官們盡快聚攏部隊擔任后衛,希望盡快與北方巨人拉開距離,只有這樣才能爭取時間整軍再戰。

  一支精銳的虎族步兵從東北方向投入了戰斗。這是天浩手上的預備隊之一,他的目標明確————決不能讓金雀花王國主力有喘息的機會,必須以高強度攻勢壓迫著他們退卻,逼迫著他們放棄儲備在營地內部的存糧。

  火炮射速不算快,甚至可以說是緩慢。后勤補給對三族聯軍同樣重要,從磐石城遠途運來的炮彈打一發就少一發。如果是戰斗需要,天浩決不吝嗇。然而目前的戰斗已經達成突然性,再加上獅王和虎王求戰心理強烈,兩族軍隊雖說仍在使用冷兵器,但數量與戰斗力卻不落下風。本著能用就用絕不浪費的原則,天浩自然樂意節省彈藥,為接下來的大戰做準備。

  整個戰斗計劃目標明確————以強大的攻勢迫使白人往南撤退,離開現有的營地。

  無論虎族騎兵主力還是囚牛統領的龍騎兵,他們負責的任務只是騷擾。這一戰的關鍵在于“驅趕”,而不是殺傷數字,更談不上殲滅。

  一次性解決金雀花王國主力的想法并不現實。如果不是陷入彈盡糧絕,沒有援軍的絕境,維京王國主力部隊也不會主動求降。按照天浩的預判,這一戰大約可以消滅十萬左右的白人。只要他們嚇破了膽,不顧一切往南面逃離,就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潰兵如潮水,多達幾十萬人形成的洪流非常可怕。王國聯軍各部北上時間與行進速度不同,無論任何一支部隊都將被潰敗的亂兵沖垮。前所未有的大敗,加上“北方巨人勢不可擋”之類的說法足以顛覆任何信念。

  算算時間,神威要塞被攻占的消息也該傳到聯軍統帥那里。除了全軍撤退,他們沒有第二種選擇。

  囚牛從迅猛龍后背上的彈藥袋里拿出一顆手雷,拔掉引線,朝著遠處混亂的人群用力扔出。落點位置隨即爆開層層氣浪,巨大轟鳴使潰逃的白人誤以為是炮擊。他們紛紛發出驚恐的叫喊,通往南方大路的營門出口也變得越發擁擠。情急之下,很多紅著眼睛想要逃命的白人干脆扛起散落在附近的粗大原木,朝著擋在面前的寨墻狠命撞擊。

  “不要亂,都給我鎮定,保持秩序。”

  “回到你們的位置上去,拿起武器戰斗。看看你們還像個軍人的樣子嗎?”

  “不準跑,再跑我就開槍了。”

  所有王國都設有督戰官一職。他們的任務是在戰場上監控并負責維持軍紀。艾爾肯侯爵之前派出大批傳令兵就是為了與這些軍官保持聯絡。侯爵沒有失望,督戰官們牢記著自己的職責,他們大聲呵斥,以強硬的命令要求潰兵們集結,卻沒有收到應有的效果。

  一名肩膀上佩著中尉軍銜的督戰官被激怒了。他舉槍瞄準混亂的人群扣動扳機,一個正忙于逃跑的士兵慘叫著應聲而倒,周圍的人頓時被震懾住,下意識停下腳步,不約而同看著被射中躺在地上蜷曲翻滾的傷者。

  那人的脖子幾乎被打斷了,痛苦掙扎只是短暫行為,這種程度的重傷無法醫治,他必死無疑。

  中尉絲毫沒有察覺空氣中明顯多了些可怕的另類成分。他握著槍管發熱的火繩槍大步走到近前,拔出佩劍,對準瀕死的士兵胸口用力刺了下去,嘴里惡狠狠地罵道:“繼續跑啊,我看看你能跑到什么時候?軍紀手冊第一條————避戰逃跑是最可恥的行為,無需軍事法庭裁定當場處死!”

  他叫罵的音量很大,也產生了足夠的威懾力。盡管整個營地的人都在潰逃,卻因為中尉這一槍在附近產生了局部區域效應。周圍的士兵紛紛被震懾住,他們看向中尉的目光中,除了畏懼,更多的還是仇恨,甚至出現了隱隱的挑釁。

  兩名士兵不約而同猛撲過來,分從左右抓住中尉的胳膊。他隨即感到腹部傳來一陣劇痛,下意識低頭望去,發現那里插著一把匕首。握住刀柄的士兵滿面兇怒,他用力旋轉了幾下匕首,中尉感覺腸子都要斷了,肝臟位置更傳來“粉碎”的概念。

  “狗雜種,你以為你是誰?有本事去跟巨人打。你想留在這送死,老子可不奉陪!”士兵臉上全是猙獰。

  艾爾肯侯爵徹底絕望了。他拼盡全力也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御,所謂的后衛部隊更是連影子都看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營地南面以自己的身份和威望收攏士兵,企圖最后一搏。

  他很清楚,在這種狀態下潰逃根本是自尋死路。

  游走在營地南門附近的那些巨人騎兵不會發起大規模攻擊,更不會封住寨門。他們的任務是配和從北面攻過來的主力部隊形成壓力,讓金雀花王國主力更快、更早的形成大規模潰退。

  “守住,一定要守住。”

  “我是艾爾肯侯爵,你們的最高指揮官。只要守住營地,你們每個人都能得到一兩黃金。聽清楚我說的話了嗎?一兩黃金,真正的黃金!”

  “不要跑,你們就算跑得再快也會被巨人追上。只有停下來戰斗才是正確選擇。想想你們的家人,想想你們擁有的一切,只有戰斗才會給你們帶來榮譽和財富。”

  再怎么口沫四濺也沒有用,被求生意志統治大腦的潰兵們聽不進任何命令與勸解。當然,仍有一部分人受到影響聚集到侯爵身邊。與其說是他們感悟到責任,不如說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聚集起來的士兵大約有五千人,他們在軍官的指揮下就地構建防御。就在艾爾肯侯爵剛產生出一絲信心的時候,他看到北面出現了大批巨人。他們揮舞著戰刀,手持口徑粗大的步槍,如山一般碾壓過來。

  數千人構成的圈子在潰敗潮水中異常顯眼,瞭望臺上的炮兵觀察員通過望遠鏡看到了這一切。很快,調整方向的炮群朝著這里射擊,接連砸下的炮彈制造出大面積死亡。

  艾爾肯侯爵被猛烈的氣浪波及,當場震得暈死過去。

  “這究竟是什么炮,為什么會爆炸?”

  這是他昏過去之前,腦子里最后的念頭。

  后方,野戰醫院。

  這是一個四周設置了防御工事與警戒線的山谷,多達數百個帳篷沿著山坡填滿了整個谷地。

  師新躺在床上,盡管來到這里已經是第二天,他仍對周圍的一切感到新奇。

  床墊不算很柔軟,躺在上面卻很舒服。那是用藤繩與一種植物干燥后的絮狀物制成,表面鋪著灰白色的床單,還有同樣款式和顏色的被子。

  作為獅王親自任命的萬人首,師新在戰場上的表現令人滿意,也因此得到了應有的待遇,獨享了這間病房。

  阿萍背著白色醫藥箱走進來,給師新換藥。

  師新的雙眼一直聚焦在她身上,從未變過。

  尊貴的龍族攝政王殿下絕對不能得罪。可即便如此,師新還是大著膽子,在轉移至后方野戰醫院之前,惴惴不安的向天浩問出了“阿萍”這個名字。

  年輕人的荷爾蒙分泌總是過于旺盛。師新發誓,以前從未見過這么漂亮的女人,而且阿萍的動作總是那么輕柔,就連換藥也給自己另類獨特的感受。

  帳篷里沒有第三個人。師新腿部和肩膀都有傷口,為了換藥方便,只穿了一條簡單的內褲。藥草是行巫者配置,黑糊糊的一大堆,涂抹在傷口表面頓時感受到一股很舒服的清涼。阿萍戴著白色口罩忙于工作,連看都不看師新一眼……可越是這樣,師新就越覺得心癢貓抓。

  他忍不住伸手在阿萍肥厚的腰上摸了一把,認真地說:“嫁給我吧!”

  師新確定阿萍沒有嫁人。

  阿萍透過遮住鼻梁的口罩,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等打完這一仗,我就去你家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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