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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九節 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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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慶西恰恰在這個時候抵達寨墻,看著突然間爆發出強大戰斗意志的虎族人,他目瞪口呆。

  正在逃亡的虎族人紛紛停下腳步,轉身撲向進攻的鹿族人。這種變化極其詭異,以為已經勝利的鹿族戰士猝不及防,被返身攻擊的敵人砍倒一片,戰況再次陷入膠著。

  “都給我沖上去!”

  “誰也不準停下,殺光他們。”

  “虎族人已經頂不住了,只要再加把力氣就能打贏這一仗。”

  無論鹿慶西再怎么暴怒尖叫都沒有用,以虎勁中為首的軍官團很快穩定局勢,聚集在他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多,仿佛一塊堅硬的礁石,牢牢擋住迎面攻擊的海浪。

  在他的后方,虎族散兵被軍官們收攏,排列成隊。他們不再驚慌,無論愿意還是拒絕,都必須服從命令。

  衛隊長站在鹿慶西身側,他臉色發白,趁著其他人不注意,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顫抖語音勸道:“陛下,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您還是離開這兒,回去吧!”

  “我為什么要回去?”鹿慶西猛然發出暴怒的吼聲:“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

  “你,帶著所有人給我上!”狂怒的鹿王抬手指著衛隊長,兇狠猙獰:“無論如何必須打贏,本王親自督戰,誰敢后退一步,本王就砍掉他的人頭,殺他全家!”

  這樣的命令無可抗拒,必須服從。

  衛隊長把心一橫,抽出佩刀,臉色鐵青朝著前方沖了過去。

  人人都會怕死,求生是一種本能。他承認自己有些膽怯,也很快驅散了不切實際的想法。

  鹿慶西緊緊咬住牙關,用近乎瘋狂的眼睛盯住前面,呼吸因為緊張變得急促,即便身處酷熱的環境,他仍感覺手腳冰涼。

  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本以為第二計劃能決定一切,確保戰事順利,可誰也沒有想到虎族人的戰斗意志如此頑強。

  “你答應過我不會輸。”

  “一切都是你說的,你……你不能欺騙我。”

  “你到底在哪兒?”

  鹿慶西渾身都在顫抖,他喃喃自語,說著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其中意義的話。

  江面上再次出現了龐大的船隊。

  駐守岸邊的虎族哨兵瞪大眼睛看著一艘艘大船駛近岸邊,選擇吃水較深的位置停靠,完全不明白船上水手的操控技術為什么如此精妙,居然沒有擱淺。

  艙門打開,暴齒率領全副武裝的重步兵大步走出。

  聚集在他身邊的所有戰士都是豕人,他們一個個體型高大,裸露在外的肌肉如巖石般堅硬,仿佛一座座移動的山。胸甲、臂甲、腿甲一應俱全,整個身體防護面積超過百分之八十。他們手持長柄戰斧,后背上斜插著投槍,腰上掛著打磨鋒利的投斧,從上到下武裝到牙齒。

  “我們來的正是時候。”看著身后源源不斷從船艙里出來的士兵,暴齒粗糙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對麾下軍官順序指派任務:“老規矩,先解決他們的塔樓,其他人整隊,十分鐘后開始進攻。”

  虎勁中收到江面上出現鹿族援軍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所在的位置地勢較高,能清清楚楚看到東面方向的動靜。

  黑壓壓的戰士群席卷了整個營寨東部,靠近江邊的十一座塔樓被全部占領。天知道這些從船上下來的牛族人究竟用了什么辦法,虎勁中在那里安排了一萬名虎族戰士,沒想到在如此短的時間里,防線徹底崩潰。

  他們竟然開始了沖鋒,而且速度快得驚人。

  十分鐘后,當虎勁中用力將鋼刀從一個瀕死鹿族士兵胸口拔出,氣喘吁吁站在原地休息的時候,他極為震驚的發現,來自東面的敵人已經突破自己設置的第二道防線,出現在數十米外。

  暴齒的打法兇狠狂暴,他掄起戰斧,卻不用銳利的鋒刃,而是將斧頭倒揮著砸向目標。沉重的斧子變成了鋼錘,把那人的腦袋如西瓜般砸爛,尖叫聲戛然而止,白色腦漿和紅色血花片片飛灑,眼球和碎肉在空中飛舞,濺到其他人身上,引發了新一輪的恐慌。

  強悍的豕人,他們是北方蠻族所有部落里最兇猛的存在。強壯肌肉賦予了他們力量,他們當中大多數人不太聰明,卻敢打敢拼,天生喜歡殺戮。

  暴齒的笑容看上去無比猙獰,再次揮舞戰斧砍斷另一個鹿族戰士的脖子,彎腰撿起恰好滾到腳下的人頭,如玩具般用力擲出。

  相貌猙獰不是他的錯,也并非刻意。他從小就長成這個樣子,而且這個時代沒有整容醫生。

  虎勁中感覺自己被盯上了。

  現實印證了猜測,暴齒大踏步朝著這邊沖過來,一名親衛手持盾牌上前擋住,卻被他暴吼著掄起戰斧狠狠砸翻,兩名協同的豕人戰士越過暴齒,一個抬腳踩住倒在地上痛苦掙扎的虎族親衛,一刀砍下人頭;另一個雙手持刀朝著虎勁中側面的親衛猛劈,刀刃與盾牌碰撞,砍出一個深深的缺口。

  暴齒反手拔出斜插在身后的投槍,目標鎖定虎勁中,從十多米外狠狠擲出。

  距離太近了,根本來不及躲避,虎勁中只能舉起左手的圓盾,“鐺”的一聲悶響,他整個身體被巨大力道帶歪,竟然有種握不住盾牌撒手而出的感覺。

  不妙的預感從腦海深處突然涌現,他下意識朝著暴齒所在的方向望去,看到對方拔出第二枚投槍,已經完成了側身后仰的準備動作。

  “嗖!”

  銳利的槍尖撕裂鎧甲,貫穿身體。

  虎勁中感覺腹部被狠撞了一下,整個身體瞬間后縮,撕裂感如此強烈,奔騰的鮮血順著喉管涌進口腔,“哇”的一聲噴出,其中夾雜著粉碎內臟和爛肉。

  暴齒仿佛一臺功率強勁的人形推土機,幾個箭步沖到近前,重傷的虎勁中艱難舉起握在右手的刀,卻被對手一斧劈下,當場斬斷整條胳膊。

  左手抓住捅穿虎勁中腹部的投槍,右手揪緊他的頭發,暴齒放聲獰笑:“真不錯,抓住了一個大人物,你應該是個貴族!”

  鎧甲式樣與服裝均表明虎勁中身份與其他人不同。

  “還有什么遺言嗎?”暴齒用森冷的話為此加上注腳:“你的腦袋很適合做成骨碗,我要把它當做禮物獻給殿下。”

  劇痛折磨著虎勁中,他感覺隨時可能耗盡體內的力氣,顫抖著問:“你……你們……是牛族人?”

  暴齒用一句虎勁中從未聽過,奇怪到極點的話作為結束語。

  “回答正確,加十分。”

  天浩是所有雷牛部族人爭相學習的榜樣,包括他的言行舉止。

  暴齒也并不例外。

  鹿族和牛族的進攻方向對虎族形成合圍。

  暴齒帶來了三萬人,全是魁梧彪悍的豕人。

  戰斧砍斷了虎勁中的脖子,鮮血淋漓的人頭高高挑在槍尖上,暴齒帶著兩千名豕人步兵勇猛沖殺,像刀子一樣深深切入虎族營寨深處。

  “虎勁中被殺了。”

  “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是你們大統領的人頭。”

  “放下武器,投降不殺。”

  從江邊登陸的牛族軍隊目標明確,放棄兩翼,直接進攻虎族大軍的倉儲基地。

  人多并不意味著能贏。二十多萬虎族人被鹿族和牛族合圍,狹窄的地形將他們牢牢圈住,虎勁中戰死,督戰隊傷亡慘重,失去約束的虎族人再無戰意,紛紛朝著南面方面奪路狂奔。

  迎面撞上兇悍狂暴的豕人步兵。

  數千把長柄戰斧和戰刀在空中揮舞,帶著令人畏懼的力量迎頭斬下,他們的打發殘忍到極點,直接將目標當場劈成兩端,整齊的隊形絲毫不亂。從東面到西面,形成一條綿密的死亡陣列。

  從東面江邊趕過來的豕人在源源不斷增加,陣列出現了一排排厚度。鹿慶西抓住機會下令大軍推進,陷入絕境的虎族人無路可逃,只能雙手將武器舉過頭頂,雙膝一曲跪在地上,乞降活命。

  慘烈的大戰終于降下帷幕。

  鹿族與牛族兩軍沒有正面接觸,雙方隔著密密麻麻的虎族俘虜,在沉默中對峙。

  一名親衛握著染血的鋼斧走到暴齒身邊,用兇狠的目光盯著對面的鹿族人,低聲道:“統領,咱們是不是要跟他們干一仗?”

  暴齒斬斷一具尸體的手臂,撕下死者衣袖,慢慢擦拭著自己的戰斧,漫不經心地說:“別添亂子,你忘了從黑角城出發的時候,殿下再三叮囑我們的話了?這次是我們和鹿族人一起協同作戰,大家各取所需。”

  豕人親衛摸著光禿禿的腦袋,“嘿嘿嘿嘿”發出冷笑:“協同作戰?還真是抬舉了這幫沒用的廢物。”

  暴齒猛然轉過頭,用森冷的眼睛盯住他,一字一頓發出警告:“怎么,你想抗命?”

  親衛被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解釋:“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當然會服從命令,這一切都是殿下的意志。”

  暴齒足足盯了他半分鐘,兇狠的神情終于變得松緩:“帶著你的人,把俘虜押上船。記住,別跟鹿族人起沖突,要是有誰膽敢挑釁,老子先砍了他的腦袋!”

  在嘈雜的叫罵與命令聲中,成群結隊的虎族戰俘被驅趕著朝江面移動。到處都是扔掉的武器,精銳的豕人戰士每五人為一個小隊,對所有從身邊經過的俘虜進行檢查。他們要求虎族人雙手舉高,用警惕的目光在每一個俘虜身上來回掃視,不斷從人們身上摘取匕首之類的物件。

  “把你們的手舉高,舉過肩膀。”

  “不想死就老老實實聽話,神靈庇佑誠實的人,撒謊者必死!”

  “脫掉你們的左臂護甲,把袖子卷起來。”

  “所有百人首以上的官員去那邊排隊,快點兒,別磨磨蹭蹭的。”

  北方蠻族習慣于在左臂烙印,以此當做身份及權力的證明。二十多萬虎族人的確是個龐大群體,但從中找出千人首以上的官員不難。普通士兵不會想太多,只要能活命,他們愿意服從任何命令。中、高級官員的想法就比較復雜,他們見多識廣,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貴族,雖不明白豕人為什么要這樣安排,卻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

  暴齒從槍尖上解下虎勁中的人頭,拴在自己腰間。斬殺敵軍主將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雖說這顆人頭是戰利品的一部分,要上繳給殿下,現在卻可以掛在身上暫時充當勛章。

  他目光銳利,看見遠處的戰俘群里,一個中年男子佝僂著背,瑟縮身子盡可能降低高度,躲在別人背后。從刻意隱藏的位置和角度縫隙,顯然是為了不讓豕人戰士看到他的左臂。

  暴齒拿起斜靠在腿上的戰斧,大步走過去,一把扣住那個中年人的肩甲,毫不客氣將他原地轉了個圈,穩穩抓住他的左腕,將整條胳膊抬高。

  淺棕色的皮膚表面,赫然烙著一顆拳頭大小的虎頭,筆畫精細,栩栩如生。

  “你是虎族的千人首?”暴齒用不懷好意的眼睛盯著他。

  眼看藏不下去,中年男子索性直起身子,挺起胸膛,帶著明顯被壓抑的怒火,冷冷地“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老子的命令反反復復說了那么多遍,你還要裝模作樣躲著拒不服從。”暴齒獰笑著問:“你他1嗎的是聾子嗎?”

  中年男子半低著頭,臉上全是羞怒的神情,一言不發。

  暴齒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何況這還是一個主動送上門的典型教材。一邊冷笑,一邊側身沖著站在靠后位置的侍從發出命令:“都過來,反正他是個聾子,耳朵對他來說就是個擺設,與其留著,不如割掉。”

  聞言,中年男子猛抬起頭,又驚又怒:“不,你不能這樣!”

  暴齒沖著他臉上啐了口濃痰:“這是你自己選的。”

  幾個如狼似虎的侍從撲上來,分別按住他的肩膀和手臂,拔出匕首,當著所有虎族人的面,割掉耳朵,伴隨著慘烈的尖叫遠遠扔出。

  “這就是拒不服從命令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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