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那個妖魔再次出現了。”
  時隔半月。
  夏凡都要差不多淡忘掉那個妖魔的時候。
  誰知阿超卻突然跑過來告訴了他這件事情。
  “無華宗方面終于搜尋到對方的下落了?”
  一處幽靜雅致的屋子前。
  夏凡正坐在一張矮凳上,手里拿著一柄刻刀專心致志地雕刻著手里的木頭,頭也不抬地問了句。
  木雕。
  這是夏凡在閑暇之余用來消遣時間的興趣愛好之一。
  但他雕刻的木雕很古怪。
  至少在東彩菱等人眼里,他的所謂木雕完全就是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
  用夏凡的話來說。
  這叫讀作木雕,寫作手辦。
  可惜東彩菱等人并不知道何為手辦,而夏凡也懶得解釋。
  時至今日。
  這間屋子已經成為了夏凡的手辦屋。
  屋內除了手辦與放置手辦的架子外便別無他物。
  “對方乃是主動現身的,并非無華宗方面發現的。”
  阿超面無表情道。
  “哦?”
  夏凡朝著手中漸漸成型的木雕吹了口氣,吹掉了上面的木屑后,頓時間露出了一個英姿煞爽手持細劍的女孩形象。
  “三天前,對方主動出現在廣平山一帶,同時出手屠戮了位于廣平山的廣陽宗,而廣陽宗的太上長老為了掩護宗內弟子逃走不幸戰死……”
  阿超立刻娓娓道來。
  “得到消息的無華宗方面第一時間便派人前去援救,結果卻撲了個空,但據說無華宗已經掌握了對方的行蹤下落,估計這兩天便會傳來新的新消息。”
  “你知道那個妖魔朝著什么地方逃遁了嗎?”
  夏凡一點點雕琢著木雕上顯得粗糙的細節道。
  “北面。”
  阿超毫不遲疑道。
  “北面?”
  夏凡手中的刻刀都頓了一下,旋即才重新動作起來。
  “我記得廣陽宗便位于林霧山莊以南吧。”
  “是的。”
  阿超不假思索道。
  “按照妖魔的逃遁路線,你說對方未來是否會逃遁到林霧山莊一帶?”
  夏凡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道。
  “有這個可能。”
  阿超沉聲道。
  “希望不要讓我一語成讖了。”
  夏凡停下手中的刻刀,吹干凈木雕上殘留的木屑。
  一個栩栩如生持劍女孩便浮現在眼前。
  他略感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手便變出了一只毛筆準備開始上色的工作。
  “曾經上云宗的那位真君已經親自加入了搜索的隊伍里。”
  阿超突然補充道。
  “但我們不能完全指望對方能在半路上干掉那個妖魔。”
  夏凡心不在焉道。
  栗子色的頭發與眼睛。
  紅白相間的衣裙,袖套與長襪……
  顏色上不能弄錯了。
  “我會時刻都注意這個妖魔的動向。”
  阿超一絲不茍道。
  “你辦事,我放心。”
  夏凡看似敷衍地說了句。
  “沒其他事情的話,你先下去吧。”
  “是!”
  說完。
  阿超便毫不猶豫地轉身告退離開。
  徒留下夏凡一個人繼續認真地給手中的木雕上色。
  不知過了多久。
  東彩菱便腳步匆匆地趕了過來。
  “夫君……那個妖魔出現了……”
  “我已經知道了。”
  未等東彩菱說完,夏凡便直接開口道。
  “夫君已經知道了?”
  東彩菱瞬間怔了怔。
  “剛才阿超來向我說過這事了。”
  夏凡直接道。
  “……原來如此,不知夫君是怎么看待這個妖魔再次現身的事情?”
  東彩菱深吸口氣道。
  “怎么看?當然是坐著看啊。”
  坐在矮凳上心無旁騖給木雕上色的夏凡隨口道。
  東彩菱聞言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她沒有繼續追詢下去。
  反而是安靜站在一旁,目光都聚集在了夏凡上色的木雕。
  一個女孩子的木雕?
  看上去像個劍修?
  她知道夏凡雕刻過不少木雕,但眼前的木雕卻是為數不多看起來比較正常的木雕。
  “呼……終于搞定了。”
  在完成最后一步的上色工作。
  夏凡頓時舒了口氣。
  在送去陰干之前,他還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了自己的杰作。
  “……夫君,這個木雕有什么來頭嗎?”
  東彩菱見狀看似不經意地問了句。
  “她叫亞絲娜,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夏凡細細打量著眼前的木雕手辦,看看還有什么細節方面遺漏需要填補的。
  “亞,亞絲娜?好奇怪的姓名……”
  東彩菱輕聲念叨道。
  “難道這個女孩是夫君曾經的舊識嗎?”
  “舊識?應該算吧,反正我這輩子估計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唉,好懷念她的本子啊……”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聽到夏凡又在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語,無言以對的東彩菱都不得不趁機轉移了話題。
  “夫君,關于妖魔一事你真的沒有什么看法嗎?”
  “我希望我能有什么看法?”
  夏凡瞥了東彩菱一眼道。
  “彩菱,我知道你在擔心這個妖魔可能會引發什么不可未知的后果,問題是擔心有用嗎?畢竟這本來便不是你能摻合的事情,你只需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都還有我呢。”
  “……彩菱明白了。”
  東彩菱沉默半晌道。
  “夫君,彩菱有事先走了。”
  “最近盡可能收縮集中山莊的守備力量吧。”
  看著東彩菱轉身離開的失落背影,夏凡忍不住輕嘆口氣道。
  “彩菱知道了。”
  東彩菱腳步一滯。
  但她沒有回頭,旋即便重新向前邁開了步伐。
  有多大的能力辦多大的事情。
  很多事情都是要講究量力而行的。
  偏偏東彩菱似乎卻沒有明白這一點。
  或許。
  她是在深刻意識到夏凡的與眾不同后。
  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自己的眼界與格局。
  可是她忘了一點。
  夏凡是夏凡。
  她是她。
  彼此雖然身為夫妻。
  可這不代表夏凡的一切是她自己的。
  夏凡有資格在妖魔這件事情上品頭論足,那是因為他具備這個實力。
  東彩菱呢?
  她連先天大宗師都不是。
  當然。
  身為人類修士。
  她自然是有資格關心妖魔的事情。
  但她卻不能將自己代入到夏凡或者無華宗這個層次去關心。
  還是那一句話。
  她的關心有用嗎?
  她需要的是認清自我,認清現實。
  不知道是否這些年在夏凡直接或間接的幫助下,以至于一路順風順水的東彩菱都漸漸膨脹了起來。
  人一膨脹便容易忘乎所以。
  如今在發現苗頭后,夏凡必然會出手掐掉。
  因此。
  他有必要和東彩菱好好談談了。
  之前不說。
  無非場合問題。
  夜幕降臨后。
  用完晚膳不久,夏凡什么地方都沒有去,而是直接返回了東彩菱的閨房。
  他坐在桌前,隨意吃著擺放在桌上的點心干果。
  不多時。
  處理交代完事情的東彩菱同樣回到了房間。
  “坐。”
  東彩菱剛一進屋。
  夏凡便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或許是敏銳覺察到氣氛有異,東彩菱二話不說便耷拉著腦袋緩緩來到夏凡身邊坐了下來。
  “白天的時候,我的說話方式有點問題,在這里我要向你說聲抱歉。”
  夏凡主動給東彩菱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夫君,夫妻之間說未免太見外了。”
  東彩菱無疑讓夏凡客氣的態度給嚇到了,言語上都帶著一絲顫音。
  “你說的沒錯,夫妻說這些確實太見外了,那我接下來便不會再用見外的態度和你說話了。”
  夏凡淡淡道。
  “……夫君今晚想要和彩菱說什么呢?”
  東彩菱心懷忐忑道。
  “彩菱,我們結為夫妻已經有好幾年了吧?”
  夏凡卻不緊不慢地喝著茶道。
  “是的,準確的說是五年了。”
  東彩菱輕咬著嘴唇道。
  “五年,可惜了,這五年里我卻依然沒有碰過你。”
  夏凡放下茶杯,雙眼認真打量起了東彩菱。
  五年過去。
  東彩菱的容貌毫無任何變化。
  唯一有變化的便是她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
  畢竟這五年的莊主她可不是白當的。
  上位者的威嚴往往在無形中便會展現出來。
  當然。
  在夏凡面前。
  她那點威嚴就像是奶貓在吼叫我超兇的一樣。
  聞聽此言。
  東彩菱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彩菱,這五年里,你漸漸成為了一個合格的莊主,可惜,你卻沒有成為我想象中的合格妻子……”
  夏凡慢條斯理道。
  “當然,這些我都是理解的,畢竟未來的日子還長著,隨著山莊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軌,如今你也開始抽出更多的時間陪伴我,長此以往下去,很難說我是否真的會對你產生情愫……”
  “夫君……”
  東彩菱抬起頭,目光怔怔地看著夏凡道。
  “但是,彩菱,你發現自己變了沒有?”
  夏凡輕聲道。
  “我知道,人都是會變的,但有的人是變得愈來愈好,有的人是變得愈來愈差,而彩菱你呢?你現在則是變得愈來愈不可愛了。”
  “……夫君是討厭現在的彩菱了嗎?”
  東彩菱心里不由生出了一絲惶恐。
  “討厭談不上,但好感降低是真的。”
  夏凡神色平靜道。
  “……夫君,彩菱到底做錯了什么?”
  東彩菱頓時哽咽了一下,眼眶里都盈滿了晶瑩的淚光。
  “你什么都沒有做錯,你只是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夏凡手里憑空多出一面干凈的手帕,然后輕輕擦拭去東彩菱眼角的淚珠道。
  “迷失……”
  東彩菱聽后不由陷入了沉默。
  “需要我說的更清楚一點嗎?”
  盡管夏凡說的相當委婉,可他卻沒有要和東彩菱打啞謎的意思。
  聽得懂自然是最好了。
  聽不懂他便掰開了揉碎了告訴她。
  “……彩菱大概知道夫君想說的了。”
  東彩菱搖了搖頭道。
  “既然如此,我便干脆讓你一個人先靜靜吧。”
  說完。
  夏凡便起身朝著屋外走去。
  不一會兒。
  他便來到了一處涼亭里,稍坐片刻,耳邊便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掌柜的,又有新消息了。”
  阿超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了涼亭內稟報道。
  “說。”
  夏凡懶洋洋道。
  “無華宗方面成功搜尋到那個妖魔的下落,隨行的上云宗真君第一時間便出手鎮壓,結果那個妖魔與上云宗真君大戰一場,最終在兩敗俱傷下逃遁得無影無蹤。”
  阿超沉聲道。
  “那個妖魔果然是隱藏了實力呢。”
  夏凡眉毛一挑道。
  一個元嬰境修士非但沒有收拾了對方,反而還讓對方拼著兩敗俱傷逃了?
  如果這個妖魔真的是半步人仙的修為境界。
  這個元嬰境修士失手的可能性都非常小,更別說是兩敗俱傷了。
  “是的,據說這個妖魔在危急關頭突破到了人仙境界。”
  阿超點頭道。
  “天劫呢?”
  夏凡看似不經意道。
  “沒有。”
  阿超果斷道。
  “呵呵,連天劫都沒有,還臨陣突破,糊弄鬼呢。”
  夏凡撇了撇嘴不屑道。
  “如今上云宗的真君重傷,妖魔又不再隱瞞實力,無華宗方面可謂是束手無策了。”
  阿超語氣漠然道。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方,那一位應該便會出手了。”
  夏凡不以為然道。
  “但那一位出手之前,這個妖魔勢必會在飛鳥王朝掀起一陣腥風血雨,而這絕對不是無華宗方面想要看到的,所以,對方很可能會再次求上門來。”
  阿超冷靜分析道。
  “我知道,但我是不會再見他們了。”
  夏凡淡淡道。
  “可他們斷然不會放棄的,甚至可能會不惜鋌而走險。”
  阿超神色冰冷道。
  “沒辦法,誰讓人家占據著人類大義的名分呢。”
  夏凡搖頭道。
  如果無華宗方面狠下心來。
  確實有無數的辦法逼迫夏凡出手。
  如果夏凡不出手。
  無疑會成為眾矢之的。
  如果夏凡孑然一身的話,他根本就無懼對方的威脅,甚至還能反過來威脅他們。
  奈何。
  夏凡卻不是一個人。
  畢竟他名義上還是東彩菱的夫君呢。
  無華宗方面遲遲沒有狠下心。
  同樣是顧忌到與夏凡撕破臉皮。
  誰讓夏凡實力驚人。
  若是沒有那位神秘的化神境大佬。
  夏凡便是飛鳥王朝修行界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要知道無華宗那位中年修士可是真正體驗過他的實力。
  否則后來他都不至于讓飛鳥道盟一直在暗中照拂著林霧山莊,這完全都是看在夏凡的面子上。
  之前夏凡輕易將他打發了。
  可現在再想打發便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