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離洲的修行界要進入多事之秋了。
  這是每一個修行人士的共識。
  自從夏凡幾乎以橫掃的姿態肆虐了白云宗等宗門召開的會盟后,一時間夏凡的大名都迅速向著南離洲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有關夏凡的種種情況更是不斷揭露呈現出來。
  尤其是在流傳出夏凡已經成功渡過雷劫正式踏入武者的人仙境界后,頓時引得整個南離洲的修行界都一片嘩然。
  這特么是畜生吧?
  要知道根據可靠的消息。
  夏凡原來不過是來自下界剛剛踏入武圣境界不久的域外之人。
  曾經在受到以童百里為首的各宗金丹境修士追殺的時候,甚至還一度燃燒壽元方才僥幸逃出生天。
  正常情況下。
  凡是燃燒壽元氣血的武圣即便能夠活下來都會元氣大傷,哪怕經過悉心調養都難以再返巔峰,基本上已經大道無望。
  偏偏短短不到十余年的時間。
  夏凡非但沒有受到燃燒壽元的影響,反而還不退反進猶如一步登天般邁入了人仙境。
  這種事情在修行界簡直是聞所未聞。
  無怪乎會在修行界造成如此之大的反應。
  不提其他。
  光提人仙。
  元嬰境修士常見。
  但同境界的人仙武者卻相當罕見,也唯有大名鼎鼎的武神宮是一個例外。
  畢竟任誰都知道武修這條路比修士要更加艱難坎坷。
  然而武修的實力卻是不容置疑的。
  一個元嬰境修士與一個人仙武者正面交鋒。
  如果是生死相搏下。
  勝利者大概率會是人仙武者。
  一力破萬法可不是開玩笑的。
  一旦元嬰境修士手段頻出都奈何不了人仙武者,最終很大程度上會讓人仙武者摁著狠狠打死。
  是的。
  武修的實力就是這么恐怖。
  何況無論是修士的元嬰境還是武者的人仙境。
  彼此都已經有資格開山立派成為一派之祖。
  換而言之。
  夏凡都已經成為了無數修士仰望的存在。
  說句不客氣的。
  他們連成為夏凡敵人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去主動招惹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和夏凡原本便無冤無仇。
  縱然他是域外之人又如何?
  以往清微界又不是沒有出現過,甚至連他們清微界的修士偶爾都會前往其他域外。
  大家都是追求大道長生的。
  在域外之人沒有威脅到自身世界的情況下。
  誰會去計較這種事情?
  這和夏凡在下界的待遇可謂是截然不同。
  沒辦法。
  畢竟下界曾深受天人之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繩索。
  他們可不會管你是來自哪個界域的,通通一律都劃到了敵人的范疇。
  相較于下界。
  清微界無疑要更加大氣與包容。
  無非是清微界有足夠的底氣與實力。
  尋常修士犯不著去排斥招惹對方。
  眼下。
  真正與夏凡有仇的是白云宗等受到對方屠戮的各宗。
  他們有著必殺夏凡的理由,其他修士宗門沒有啊,甚者有些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呢。
  如果夏凡真的有能耐讓白云宗等各宗損失慘重。
  到時候與白云宗各宗存在利益糾葛的宗門都要笑開花了。
  因此。
  這些宗門修士不幫倒忙就不錯了。
  “整整半年了,那位自從消失后便突然音訊全無,白云宗各宗發了瘋似的找他結果都毫無所獲,也不知道那位如今究竟身在何處……”
  東平交界的一處坊市里。
  這是不少修士都知道的地方。
  凡是要打探消息或者買賣丹藥功法法器之類的修士都會前往這里,其中多數都是以散修為主。
  位于坊市的一間酒樓里。
  有人坐在隔間里品茗著香氣四溢的靈茶,氣定神閑地與桌對面的好友隨意打開了話匣子。
  “這等人物若是有心隱藏自己的話,縱然是元嬰境的大修士恐怕都會束手無策。”
  好友將手中的靈茶放在鼻子處輕輕嗅了一口,臉上都露出了享受滿足的神色才緩緩開口道。
  要知道這小小一杯的靈茶價值不菲。
  光是聞一聞都能讓人神清氣爽。
  一杯落肚更能有效輔助于修行。
  奈何自己最近花費高價購置了一件護身法器,手頭上都變得相當拮據,自然是無法再奢侈地去享用靈茶了。
  “是啊,不過暴風雨來臨前總是最平靜的,那位隱藏的時間愈長,估計白云宗各宗都會更加不安。”
  孟澤有感而發道。
  “但這些關我們什么事呢?”
  焦良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道。
  “焦良,你忘了我出身于依附沖虛山的青虹觀嗎?到時候風波一起,我等都恐怕會受到殃及……”
  孟澤輕嘆道。
  “放心吧,這些事情你的師門長輩自會考慮的。”
  焦良一口飲盡杯中的靈茶,免得時間過長導致茶里的靈氣都流失干凈了。
  “我當然知道,可受到這件事情的影響,有時候我都難以靜下心來修行了。”
  孟澤面露悵然道。
  “所以今日我才會特地邀你出來聚聚散散心情。”
  “以后這種事情最好是多來幾次,我不介意的。”
  焦良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靈茶,一臉認真地看著孟澤道。
  “焦良,可以好好聽我說話么?”
  孟澤明顯是習慣了孟良平日的作風,臉上都表現得有些無奈道。
  “我不是一直在認真聽你說么?”
  焦良頓感詫異道。
  “好吧好吧,話歸正題,焦良,你最近那邊有收到什么風聲么?”
  孟澤突然正色道。
  “有是有的,只不過嘛……”
  焦良聞言不由笑瞇瞇地看著孟澤搓了搓手指。
  “焦良,彼此好歹朋友一場,需要這樣么?”
  說歸說。
  孟澤卻直接從懷里掏出了個袋子丟給了焦良。
  “正因為當你是朋友我才會如此。”
  焦良接過孟澤遞來的袋子隨手掂量了一下,他也沒有檢查里面的東西便直接塞進了懷里,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
  “說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關于那位的下落。”
  孟澤沉聲道。
  “孟澤,你這不是在存心刁難我么,連白云宗各宗都不知道對方的下落,我一個小小的情報掮客又怎么可能知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焦良都忍不住想要翻個白眼。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過收到了風聲嗎?”
  孟澤蹙眉道。
  “我是有收到不少風聲,但這里面不包括那位的下落啊。”
  焦良聳了聳肩道。
  “那你指的風聲是什么?”
  孟澤嚴肅道。
  “你知道玄天門的童百里吧?”
  焦良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當然知道,怎么了?”
  孟澤迷惑道。
  “他最近從玄天門出來了,有消息聲稱,這可能是玄天門各宗故意拿他當誘餌。”
  雖然隔間有隔音的功效。
  可焦良依然使用了隱蔽的傳音。
  “誘餌?”
  孟澤聽后若有所思道。
  “難道你不知道那位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主么?當年童百里可是作為主導者追殺過那位,后來對方大鬧會盟,除了童百里之外,當初追殺過他的人可是全都死干凈了!而你覺得那位會輕易放過童百里嗎?”
  焦良一臉笑意道。
  “這半年來,玄天門白云宗各宗都一直尋覓那位無果,彼此都清楚,時間拖得愈久,形勢對他們便愈加不利,不得已下,他們才只能出此下策了。”
  “原來如此。”孟澤恍然道。“可如果那位不上當呢?”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焦良滿不在乎道。
  “那童百里如今身在何處?
  孟澤想了想道。
  “誰知道呢,孟澤,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是無所不知吧?”
  焦良無奈道。
  “……好吧。”
  孟澤輕嘆口氣道。
  片刻。
  孟澤沒有繼續坐太久便懷揣著心事離開了。
  而焦良同樣沒有留在隔間,出了酒樓后,他便獨自一個人看似漫無目的地逛起了坊市。
  直至夜幕降臨。
  焦良卻空手返回了自己位于坊市暫住的屋子里。
  “前輩,晚輩回來了。”
  當他若無其事地走入陳設簡單的屋里后,立刻神色變得無比恭敬地朝著盤坐在面前蒲團上的一個年輕人鄭重作揖道。
  “今天有什么收獲嗎?”
  盤坐在蒲團上的年輕人眼睛都沒有睜開道。
  “白天晚輩遇到了一個好友相邀,然后隨意談了些瑣碎事情。”
  焦良沉聲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年輕人語氣平靜道。
  “是,那晚輩便不打擾您了。”
  說完。
  焦良便恭敬告退去了另外一間屋子。
  “算算時間,那家伙應該要來了。”
  等到房間只剩下年輕人的時候。
  他才漸漸在黑暗中睜開了深邃的眼睛。
  沒錯。
  年輕人正是音訊全無的夏凡。
  自從他離開那座山坳后。
  他便改頭換面隱姓埋名來到了東平交界的坊市,而不是尋個深山老林茍個百年千年,又或者是直接離開南離洲這個是非之地。
  他會作出這個選擇的原因有很多。
  具體的便不一一贅述。
  至于焦良是怎么回事?
  無非是他在知道對方是個頗有名氣的情報掮客后,夏凡便把主意打在了對方的身上。
  軟硬兼施下。
  孟良如今都成為了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手下。
  他不在乎對方忠心不忠心。
  只在乎對方的辦事能力。
  至于背叛什么的,難道夏凡會沒有這方面的防范措施么?
  結果證明。
  他的眼光不錯。
  焦良在打探情報方面確實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這半年下來。
  夏凡不僅掌握了各宗的動向,甚至連南離洲乃至整個清微界的情況都有了一個較為全面的了解。
  不得不說。
  這些全部都是焦良的功勞。
  對此。
  夏凡自然是不會虧待對方,該給的好處全都給了。
  比如法寶什么的。
  反正這些都是夏凡的戰利品。
  而身為武者的夏凡又用不到,不如干脆丟給焦良當作獎勵了。
  對于焦良這樣的散修而言。
  如果單靠自己都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年才能煉制出自己的法寶。
  由此可見法寶的珍貴程度,更別提收到法寶獎勵的焦良又是個什么樣的心情。
  簡而言之。
  這筆生意物超所值!
  是的。
  由始至終。
  焦良都把自己與夏凡的關系當成了一個生意。
  他需要自己的情報能力。
  自己同樣需要對方給予的好處。
  如此可謂是互利共贏,皆大歡喜。
  盡管身為人仙的夏凡經常讓焦良感到了極大的壓力,可只要一想到對方還會給予自己偌大好處的份上,這些都完全不是事,頗有要錢不要命的感覺。
  這段時間。
  夏凡通過焦良知道各宗企圖拿童百里當誘餌后,他卻顯得相當鎮定。
  他又不傻。
  既然人家都拿一個金丹境修士當誘餌了。
  到時候肯定會布下天羅地網。
  只要夏凡敢出現勢必會遭到圍攻。
  夏凡不懼單打獨斗,但面對圍攻便有點棘手了。
  所以。
  他非常有耐心。
  反正現在焦急的人又不是他。
  他在等。
  等著各宗出現懈怠的時候。
  一旦懈怠,夏凡便會以雷霆之勢出手了。
  未來的時間還很長。
  他不在乎慢慢和對方玩下去。
  這便是隱藏在暗處的好處,永遠都占據著主動權,而且對方永遠都不知道你會什么時候出手。
  這感覺。
  一個字。
  原來當幕后黑手是這種感覺。
  甚至都不用動手,無形中便讓你的敵人感到了焦慮與壓力。
  只是。
  唯有一個宗門是夏凡捉摸不透的。
  蒼元宗。
  這個當年入侵下界的主力宗門。
  誰能想到。
  在夏凡來到這個世界掀起風浪后,蒼元宗竟然第一時間便抽身退出了,甚至把原屬于他們在下界的利益都暫時拱手相讓。
  隨后發生的事情無疑證明了蒼元宗的所作所為是一個明智之舉。
  各宗在入侵下界的過程里損失不輕,遲遲都沒有打開局面,差點都要動搖了宗門的根基。
  為此都只能采取會盟的方式拉攏更多的炮灰。
  再后來夏凡大鬧會盟,直接把各宗的金丹境修士都屠戮大半,這一下是真的打痛了各宗。
  反倒是一直作壁上觀的蒼元宗啥事都沒有。
  當玄天門白云宗等宗門聯手搜尋夏凡的時候,蒼元宗卻依然無動于衷,態度都表現得非常明顯。
  你們愛咋咋地。
  反正不關我事。
  但蒼元宗真的以為自己能置身事外嗎?
  夏凡心里如此想著。
  畢竟。
  蒼元宗才是入侵下界的罪魁禍首。
  夏凡又怎么輕易放過了對方。
  只是他現在的敵人卻以玄天門白云宗為主。
  一時間都抽不開收拾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