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道友,貧道懷疑……柳道友和馬道友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了……”
  當童百里與薛道友等人成功匯合,并按照原路重新去追尋夏凡的時候。
  可惜。
  彼此追查了良久都毫無所獲。
  再加上柳正豐與馬修臨方面的傳音玉符遲遲沒有反應。
  這讓一行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當天色暗淡下來。
  童百里他們都已經停止了追查。
  他們追查的不止是夏凡,還有柳正豐與馬修臨的下落。
  望著遠方茫茫無盡的大莽山,童百里臉上(陰)晴不定,最終咬牙切齒地把眾人心里的擔憂給說了出來。
  “童道友,你確定那個人真的使用了燃燒壽元的搏命秘法嗎?”
  出(shēn)于白云宗的薛明山神色凝重道。
  “當然,否則對方又如何能一舉逆轉局勢,迫使我等都不得不狼狽逃亡。”
  說著。
  童百里還特意掏出了自己的法寶七星塔與金色剪子展示道。
  “以各位的眼力應該不難看出這兩樣法寶的品質,其中這把黃蛟剪還是貧道的本命法寶,可看看它們的破損程度,各位就應該知道一個燃燒壽元的武圣威能……”
  薛明山等人見狀都不由陷入了沉默。
  盡管在場眾人并沒有與燃燒壽元的武圣有過正面交鋒的經歷。
  可這不代表他們不知道燃燒壽元的武圣有多恐怖。
  修士的強大在于神通與法寶。
  若是與同境界的武者交手,修士往往都能依靠神通與法寶限制甚至擊殺對方。
  若是神通與法寶不起作用的話。
  修士又如何會是武者的對手?
  修士能御空飛行。
  武者能縮地成寸。
  何況武者(肉)(shēn)強悍,同境界的修士在耐久力上都遠不如武者,無論是逃跑追殺都要略遜一籌。
  想想夏凡。
  他剛踏入武圣境界不久。
  結果照樣將薛明山等人給甩在了(shēn)后。
  也就是修為境界較高的童百里他們能勉強咬住夏凡,最后要不是柳正豐拼著虛弱動用瞬息萬里的神通,帶著童百里與馬修臨瞬移到了夏凡前面才堵截成功,否則童百里等人根本都追不上夏凡。
  可惜。
  他們都沒有料到夏凡會毫無預兆地燃燒壽元與自己搏命。
  畢竟無論是修士還是武者,凡是到了他們這個境界的人都已經算是正式踏上了長生仙路,不到萬不得已的境地,沒有人會選擇如此極端的方式自斷仙路。
  所謂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一個有著上萬年壽命的人只活了幾千歲甚至更少,何況未來還有光明的前程。
  這樣的人會舍得與人搏命嗎?
  或許會。
  但這一定是對方自知落入必死無疑的境地才會如此。
  人都是有僥幸心理的。
  如果將童百里置(shēn)于之前夏凡的位置,他必須承認,他無法像夏凡一樣如此果決地燃燒自己的壽元搏命。
  只要他還活著,縱然到時候面對圍攻,他都有可能拼著逃出生天,即便逃不出,那個時候再燃燒壽元拼命也不遲。
  偏偏夏凡卻不同。
  管你三七二十一,一見(qíng)況不妙就直接燃燒壽元。
  神經病啊!
  難道下界的人,又或者說其他界域的人都是如此極端的嗎?
  “童道友,你見過燃燒壽元的武圣還有活下來的可能嗎?”
  薛明山沉默片刻道。
  “活,或許能活下來,但活下來的人必然都會形同廢人。”
  童百里沉吸口氣道。
  “畢竟武者一旦燃燒壽元后,渾(shēn)賴以為傲的氣血都會產生巨大的虧空,同時經脈竅(xué)都會萎縮斷裂坍塌,如同我們自爆金丹無異……”
  “貧道只是有點奇怪。”
  薛明山緊蹙眉頭道。
  “奇怪?”
  童百里疑惑道。
  “按照童道友的描述,對方燃燒壽元氣血的舉動太過突然決絕,所以……貧道很懷疑,對方是否有什么手段彌補這方面的缺陷,因此才敢肆無忌憚地燃燒自己的壽元氣血搏命。”
  薛明山直接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薛道友的猜測確實有點道理。”
  童百里聞言臉色都更加(陰)沉。
  是的。
  如果對方真的有彌補燃燒壽元氣血的方法呢?
  放虎歸山的嚴重(性)誰都清楚。
  不過。
  “薛道友不必擔心,根據我們的追蹤結果,如今對方很有可能遁入了大莽山妖魔們的地盤,而他雖然是其他界域的人,但也是人類修士,根據妖魔們的行事作風,即便我們放過了他,大莽山中的妖魔們都不可能放過他!”
  童百里冷靜下頭腦道。
  “……唉,縱然如此,只是貧道還擔心另外一件事(qíng)。”
  薛明山搖頭輕嘆道。
  “如今柳道友與馬道友可能遭遇不測,到時候我等又該如何向沖虛山與玄火觀交代呢!”
  童百里一聽都陷入了沉默。
  雖然柳正豐與馬修臨的死與他們沒有直接關系。
  畢竟殺人的是夏凡。
  問題在于這件事(qíng)沒有這么簡單。
  到時候難保沖虛山與玄火觀會借此發難來謀奪彼此早已分配好的下界利益,甚至有可能會將一部分責任引導至童百里的(shēn)上。
  誰讓他是這次行動的主導者。
  他不負責誰負責?
  如果沖虛山和玄火觀知道。
  夏凡在燃燒壽元與他們搏命之際,童百里是第一個不做抵抗攔阻便拋棄柳正豐與馬修臨逃走的人,童百里勢必會難辭其咎。
  算算時間。
  兩宗的救援人手都快到到了。
  童百里都要仔細想一想接下來如何給出個完美的解釋。
  然而彼此都是千年的老狐貍。
  有些事(qíng)是很難瞞住人的。
  薛道友等人不說。
  無非是他們沒有任何損失,沒必要與童百里在這方面產生嫌隙。
  可死了人的沖虛山與玄火觀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
  與此同時。
  蒼元宗的人依舊在失去根源之門的山坳中遲遲沒有離去。
  “秋師兄,出事了。”
  一旁的萬師弟突然臉色凝重地朝著秋真林道。
  “怎么了?”
  秋真林蹙眉道。
  “沖虛山的柳正豐與玄火觀的馬修臨很大可能已遭不測。”
  萬師弟特意隱蔽傳音道。
  “他們死了?”
  秋真林表明依舊神色如常,內心卻猛地泛起了波瀾。
  “是的,根據那邊傳回來的消息,童百里柳正豐馬修臨三人將那人成功攔截在了大莽山附近,可沒想到對方卻通過燃燒壽元的極端方式逆轉了形勢,從而導致柳正豐與馬修臨發生了不測……”
  萬師弟簡潔說明道。
  “那人燃燒了自己的壽元?”
  秋真林的關注點顯然有些不同。
  柳正豐與馬修臨死了就死了。
  反正與他們也沒有什么關系。
  但夏凡不同。
  一方面是對方殺戮了不少宗門的下界弟子,另一方面則是出于師祖那邊奇怪的告誡。
  如今聽聞夏凡燃燒壽元的瘋狂之舉。
  即便是秋真林都感到了震撼。
  因為他同樣非常清楚,武者燃燒壽元的舉動無異于在自尋死路。
  一時間他都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是的,據說童百里手握的上品法寶七星塔與本命法寶黃蛟剪都讓對方給打破了。”
  萬師弟沉聲道。
  “……或許,有些事(qíng)我需要向師祖求證一下。”
  秋真林沉默良久道。
  片刻。
  他便拿出傳音玉符,同時隔絕了周圍的空間,臉上猶疑不定地盯視著手中的傳音玉符,最終,他似乎鼓起了偌大的勇氣向師祖發出了聯系。
  未曾想他這邊剛一發出聯絡。
  那邊便響起了師祖的聲音。
  就好像師祖早已有所預料一樣。
  “真林,你那邊應該發生了什么有趣的事(qíng)吧。”
  對面老祖清冷的聲音響起道。
  “回稟師祖……”
  緊接著。
  秋真林自然是事無巨細地將所有關于夏凡的事(qíng)都告訴了對方。
  “他不會死的。”
  熟料師祖在聽完后卻給了這樣一個回答。
  “還請弟子冒昧問一句,師祖是如何判斷他不會死,畢竟……”
  秋真林忐忑不安道。
  “因為以前在下界的時候便發生過類似的事(qíng)。”
  對面淡漠道。
  “有關他的事(qíng),以后你向其他下界的弟子多多打聽就知道了。”
  說完。
  師祖便斷開了聯系。
  秋真林杵在原地愣神一會,直至耳邊響起萬師弟的聲音才漸漸回過神來。
  “師兄,師祖那邊有說什么嗎?”
  “師弟,這邊暫時交給你們負責,師兄可能需要回一趟宗門。”
  秋真林似乎作出了什么決定,當即雷厲風行道。
  “可宗主那邊不是交代……”
  萬師弟擔憂道。
  “放心吧,回去宗門師兄自然向宗主解釋一切的。”
  話落。
  秋真林便騰空而起,朝著蒼元宗的方向眨眼便消失了人影。
  “不行了不行了,哥要撐不住了。”
  這時候。
  不知道逃了多久的夏凡終于在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停了下來。
  無非是他燃燒的壽元已經達到了一個危險的閾值。
  有過這方面經驗的夏凡當即果斷剎車。
  當壽元停止燃燒后,產生的后遺癥狀都轟然爆發。
  而夏凡如同死尸般躺在一個瀑布邊上巨大的河卵石上,渾(shēn)上下的經脈皮膚都不斷鼓動爆裂開來,轉瞬間他便變成了一個恐怖的血人。
  但很快瀑布傾灑下來的水霧便不斷沖洗著他的(shēn)軀。
  可夏凡體表流淌出來的鮮血像是沒有停下的跡象。
  無論水霧沖洗了多久。
  夏凡依舊渾(shēn)都遍布著鮮血。
  最痛苦的是夏凡的意識卻非常清醒。
  所以他能清晰感覺到(shēn)體猶如千刀萬剮的劇烈痛楚。
  他不是不能動。
  而是不想動。
  愈動愈是痛苦。
  畢竟這次不同于上次。
  上次夏凡燃燒壽元后意識便陷入了昏迷沉睡。
  等到醒來的時候。
  痛苦都早已經結束了。
  但這次嚴格控制著壽元燃燒的夏凡自然不會像上次沒有準備一樣昏迷過去。
  任何事(qíng)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燃燒壽元給了夏凡力量。
  那么他自然要承受燃燒壽元的后果。
  縱然金手指可以彌補燃燒壽元的缺陷,可燃燒壽元帶來的(肉)(shēn)痛苦金手指也沒轍。
  畢竟這不是金手指的業務范圍。
  “要結束了嗎?”
  一夜過去。
  夏凡始終睜大著無神的眼睛望著頭頂的天空。
  而(shēn)體的痛苦都開始慢慢減輕。
  感受著水霧撲打在臉上的清爽,夏凡都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見到了一個快要耗盡壽元的人類武修。”
  突然間。
  夏凡耳邊響起了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
  “誰?!”
  第一時間。
  夏凡都不顧(shēn)體地疼痛連忙起(shēn),整個人都如臨大敵地循聲望去。
  然后。
  他的眼皮忽地一跳。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巨人。
  一個(shēn)高至少有七八米的巨人。
  對方打扮地如同普通的人類,粗獷的臉上留著一圈絡腮胡子。
  在他面前。
  夏凡首先便感到了一股極其強烈的壓迫感與渺小。
  “你是哪家宗門的娃娃,不知道大莽山是妖族們的地界嗎?”
  對方面容平靜地俯視著瀑布邊鵝卵石上的夏凡,語氣里不帶一絲(qíng)感道。
  “大莽山是妖族的地界?”
  夏凡聞言一怔。
  初來乍到。
  他確實不知道這些。
  換而言之。
  他如今現在正處于所謂的大莽山。
  也就是妖族的地盤了?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
  巨人似乎一眼便看穿了夏凡不似作偽,臉上依舊神色如常道。
  “敢問您是……”
  夏凡表(qíng)嚴肅地仰頭望著巨人道。
  “你是下界來的人?”
  熟料巨人卻突然不答反問道。
  “……是。”
  有點搞不清狀況的夏凡都如實道。
  “怪不得你會落到現在的田地。”
  巨人搖了搖頭,旋即便沒有發出一絲動靜地轉(shēn)離開。
  “如今你已經命不久矣,若是你想多活一段時(rì),最好便留在這里不要到處走動。”
  說完。
  夏凡便眼睜睜地看著巨人的(shēn)影逐漸暗淡消失不見。
  “這是什么(qíng)況?”
  由始至終。
  夏凡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但根據種種蛛絲馬跡來判斷。
  既然對方言明這里是妖族的地盤,也就是說剛才的巨人很可能同樣是妖族。
  否則正常的人類能夠長得這么高嗎?
  雖然夏凡有能力讓自己的(shēn)體膨脹到一定程度。
  可他卻無法像對方一樣膨脹到這樣的(shēn)高。
  而且他能看得出來。
  這個巨人原本就是這個(shēn)高。
  對方。
  到底是什么人?
  又或者說是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