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部會議室。
隨著蘇七月和范天雷并肩出了指揮部，視頻頓時戛然而止。
整個會議室安靜了好一會兒，大家似乎都在回味剛剛從藍方這個前線指揮部里聽到的一些東西。
藍方將總指揮部設在空中、直升飛機里，這一點大家之前就有所猜測，倒是沒感覺太意外。
但是，在兵力、火力如此劣勢的局面下，藍方這幾個指戰員竟然還想著滲透攻擊的事兒，這實在是出人意料。
就連一向萬事不縈于懷的杜總長，這會兒都露出了謹慎思考的神色。
不過，杜總長很快就恢復過來，目光下意識地轉向了秦忠培。
“忠培部長，安排導演部前線的工作人員，分別去藍方的信息中心、雷達陣地待命。”
杜仲平瞇著眼睛說道，“這兩個地方，將是這場演習的關鍵所在。”
杜總長下達指令之后，秦忠培立刻答應一聲，快步過去給下面人交代。
另一邊，鐘元年、高愛國二人則都是滿臉鄭重的神色。
看得出來，剛剛在藍方指揮部的見聞，讓這兩位大佬心中很是打鼓。
雖然導演部之前的猜測，被證實了一部分。
但還有不少細節，是大家都沒辦法預料的。
比如說藍方后續將要展開的滲透行動，到底將會如何執行。
他們的目標選擇，又會是什么，這都非常關鍵。
對鐘元年來說，稍微欣慰一點的是，自家N軍區的DA師，還是能給藍方一些震懾。
就連蘇七月這樣的厲害人物，都知道選擇了避其鋒芒，暫時不去觸碰它。
一方面，說明了蘇七月這個年輕人選擇目標的謹慎。
同時，也證明了DA師的戰斗力，確實是具有威懾力。
正面戰場上，藍方即便是W旅這樣的精銳，在其面前也討不了好。
從演習的角度來看，老朋友譚笑天將DA師布置在藍方最要害的位置，杵著不讓它展開攻勢，確實是一個好的決策。
橫亙了這樣一支強軍之后，藍方后續想要尋找突破的機會，將會十分渺茫。
除非他們能夠在正面戰場上給與DA師毀滅性的打擊。
但是這種可能性，就太小了點兒。
要知道，DA師可是有著集團軍一般配置的導演大隊。
配合地面部隊的保護，藍方的地面部隊根本沒有上前硬杠的機會。
如果再算上陸航大隊、航運大隊的話，藍方W旅更是只有龜縮在自家要塞一途。
這個方向，可以說紅方已經占據了非常大的優勢。
然而，蘇七月剛剛最后的一句話，還是讓鐘元年生出了不少警覺。
從蘇七月的口氣中，他能聽出對方后續是有滲透作戰計劃的。
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兒，畢竟在B軍區、N軍區都沒有派出自家最強的特戰部隊情況下，藍方在特戰部隊的數量和能力方面，還是要略勝一籌。
特戰部隊占據優勢，展開滲透行動，主動覓得戰機自然是一個好的選擇。
以鐘元年對蘇七月的了解，他知道這小子在特種作戰方面有怎樣的實力。
當初DA師第一次參加總部跨軍區演習的時候，就是被這小子以特種作戰的方式給打敗。
如果是他親自參與的滲透作戰計劃，還真是不可小覷。
和鐘元年有著同樣想法的，還有高愛國。
作為蘇七月在C集團軍的老領導，他當然知道這個年輕人的能力和水平。
當初T師數字化合成營成立之初，就是這家伙建議之下，從軍區特戰旅那邊挖來了一個特戰小隊。
按照高城的說法，整個C集團軍，將常規作戰和特種作戰結合得最好的團營一級指戰員，就是這個年輕人。
當然，時至今日這小子已經蛻變成師旅一級干部了。
但是這個能力，他肯定不會丟失。
真要是他做出的滲透計劃，那紅方真要萬分警惕了。
就在鐘元年、高愛國暗暗為自家軍區參演部隊暗暗擔心的時候，導演部前線工作人員也傳來了回饋。
中校參謀在得到了確切的回復之后，很快給杜總長、秦部長做了匯報。
“報告，導演部數名觀察員，已經分別進駐W旅和狼牙特戰旅的信息中心、電子對抗中心，和雷達陣地等位置，請指示！”
聽了這話，杜仲平唔了一聲，立刻打了個手勢指示道：“快，將這幾個點位的畫面都轉過來，投放到大屏幕！”
“是！”
中校參謀不敢怠慢，連忙向自己信息組的成員們交代下去。
不大一會兒，大屏幕上的“九宮格”中，分別立刻出現了藍方幾個位置的視頻畫面。
看著只有四個畫面，杜總長就忍不住蹙了蹙眉。
中校參謀看到了首長的疑惑神情，連忙做出了解釋。
“杜總長，這次演習，W旅和狼牙特戰旅的信息指揮中心、電子對抗中心，都合并在了一處工作。”
“只有雷達陣地，是分開的。所以，畫面只有四個……”
聽到這里，杜仲平頓時釋然了。
他摩挲著下巴，喃喃自語道：“將兩個旅的信息指揮中心合兵一處，七月這小子的信心是從哪兒來的？”
杜總長的疑惑當然是有道理的。
通常來說，演習時一方的聯合作戰部隊，應該盡可能將信息指揮中心這樣重要的部門分開的。這樣，即便有一處被敵方破壞，另一個副中心也能繼續為己方提供信息。
蘇七月現在的安排，明顯忽略了信息指揮中心被搗毀的可能性。
這個做法，確實讓人有些看不懂。
杜總長的話，旁邊的高愛國、鐘元年、田松仁自然都聽到了。
三人的反應各不相同。
高愛國是一臉迷茫，顯然有著和杜總長同樣的疑惑。
鐘元年之前親眼見識過蘇七月在計算機技術上的“不講道理”，深知他在信息安全方面有著絕強的能力。
對蘇七月的這個做法，他并不會覺得對方冒失。
相反，鐘元年反而有些隱憂。
他很擔心，蘇七月這樣的特別安排，會不會是有著深遠的目的？
紅方信息安全系統，能否抵御住蘇七月部下無孔不入的攻擊呢？
相比這兩位，田松仁的表情就顯得更復雜一些。
他既有驚訝，又有著一絲期待。
驚訝當然是因為蘇七月此舉之前并無先例。
包括W旅前不久和T旅的那次演習，他們的信息部隊、電子對抗部隊的排布，也都是中規中矩。
這一次蘇七月突然變了思路，這到底意味著什么呢？
就在大家暗自琢磨的時候，秦忠培就微笑著說話了。
“杜總長，如果藍方將總指揮部放在空中的話，蘇七月這樣的安排倒是好解釋了。”
秦忠培這句話點出之后，杜仲平頓時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轉頭看向秦忠培，他就哈哈一笑道：“忠培部長提醒得對，都差點忘了這一茬了。”
瞇著眼睛看向視頻上那架靜靜放置的直升飛機，杜總長意有所指地說道，“看來七月這小子在那架直8上，真的做足了文章嘍！”
聽到這里，高愛國忍不住發聲了。
他看向秦忠培，發問道：“秦部長，導演部能不能安排前面的觀察員進駐那架直升機啊？總不能讓咱們一直在猜啞謎吧？”
秦忠培愣了一下，旋即解釋道：“高參謀長，按照導演部之前的要求，觀察員是不可以影響到雙方指揮人員決策的。”
“直升機上的空間這么小，安排一個觀察員肯定沒辦法做到毫無影響。所以，還是不派為好。”
高愛國聞言，就撇了撇嘴道：“那咱們就這樣像猜謎語一樣，猜測七月這小子在直升飛機上做的事兒！？”
他這話音剛落，鐘元年眼睛里精光一閃，就出言阻止了他。
“哎，老高，不派駐觀察員，不代表不安放攝像系統嘛。”
轉頭看向杜仲平，鐘元年就笑呵呵地請示道，“杜總長，秦部長嚴守演習的規矩，這個我們都能理解。不過，趁著藍方他們這會兒沒有是使用這架直升機，咱們的觀察員還是能做點事兒的。”
“只要在機艙內安放一下攝像儀，以及語音錄入裝置，事情就圓滿解決了。而且，也不需要驚動到藍方的指戰員們。”
“您看……”
鐘元年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杜總長聽了之后，也不禁微微頷首。
半晌，這位終于拿定了主意。
“忠培部長，就按鐘副司令的意思辦。通知前線的觀察員，趁著蘇七月他們休整的時間，盡快將設備給安裝好。”
秦忠培聞言，只能點頭應了下來。
其實，他本身是不太愿意去破壞演習的公平性的。
雖說導演部有隨時獲悉戰場情況的權力，但是用這種方式的話，或多或少有了消息提前泄露的可能。
當然了，秦忠培也知道，即便看到了實時視頻，高參謀長、鐘副司令這樣的人，都不可能泄露藍方的情況給自家軍區的參演部隊。
但這事兒從演習規矩上說，還是有一些逾越的。
不過，杜總長既然表了態，秦忠培也只能照做咯。
隨后，秦忠培通過信息組那邊給前線觀察組下達了指令。
很快地，觀察組就有人出馬，將事情給搞定了。
隨后，那架備受矚目的“直8”內部情況，很快出現在畫面之中。
一看到“直8”艙內的景象，杜總長就忍不住發聲了。
“唔，忠培部長果然沒有猜錯！藍方這架飛機上，確實有一套電子信息系統。”
順著杜總長的目光，大家都看到了機艙前部整齊安放的數排電腦儀器。
看著這些數量眾多的電子元件，鐘元年、高愛國對視一眼，面上都有震驚之色。
咽了口口水，高愛國就忍不住發問道：“怎么有這么多儀器？”
聽了他這個問題，第二排就坐的總部作戰部數字化作戰局副局長胡志強就陪著笑做出了應答。
“高參謀長，藍方這些電腦之中，包含了W旅最近一兩年研發出來的新系統。”
“最左邊那臺，是戰場微波監控系統；它旁邊的，是戰場微波定位系統、反隱系統。另外，最右邊的，是全軍都在使用的北斗1號系統。”
聽著胡志強的解釋，高愛國不禁咋舌。
“北斗系統和戰場微波監控系統，這個我是知道的……可這戰場微波定位系統、反隱系統，又是什么玩意兒？”
不僅是高愛國大惑不解，鐘元年和第二排N軍區、B軍區干部們，也都是一頭霧水。
聽著高愛國的呢喃，杜仲平就轉頭看向了田松仁。
果不其然，這位田副司令的臉上并沒有什么驚訝之色。
顯然，W旅這架直升飛機上的各個電子系統，他是了解的。
當下杜仲平莞爾一笑，對田松仁發話道：“老田，你是C軍區的分管領導。這事兒你來給大家釋疑一下唄？”
杜總長發了話，田松仁當然不好推辭。
他唔了一聲，連忙對這幾個系統做出了解釋。
“其實這兩個系統都是七月同志從戰場微波監控系統中衍伸出來的。技術上，并沒有太大的出奇之處……”
田松仁一本正經地說道，“至于北斗1號系統，這個大家也都再用，就不用我多介紹了吧？”
聽了這位田副司令的解釋，高愛國的心情總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剛剛可是擔心蘇七月這小子又搞出什么先進的電子系統，然后在演習場上可以碾壓紅方各支部隊。
現在聽說只是“戰場微波監控系統”的衍伸、發展，那就還好說。
畢竟，這套系統很早之前C軍區就已經和各大軍區共享技術了。
自家B軍區這邊，各大主力作戰師旅，也早早裝備上。
就算蘇七月這小子的新系統先進一點點，也不可能做到碾壓性的姿態。
正常對抗，紅方這邊抵擋住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至于北斗1號系統，那就更沒什么稀奇的了。
自上世紀80年代開始，國內就已經開始探索適合國情的衛星導航系統了。
千禧年年底，北斗一號系統正式建成，開始向全國各地提供衛星導航服務。
在軍中，這套系統投入使用的時間，甚至要更早一些。
經過這些年的完善，北斗1號系統已經非常成熟。
蘇七月的直升機上裝載這套導航系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