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首長？”
看到袁朗和另一個中校站在自己面前，蘇七月就是一愣。
這個中校，他并不陌生。
之前在指揮部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
此時見袁朗和對方走在一起，蘇七月就猜到二人應該私下里有交情。
很快地，蘇七月就意識到這會兒的狀況。
他正要給二人敬禮，就被袁朗制止了。
“都是老朋友了，別拘束了。難得這么巧在外面碰到，請你吃個飯！怎么樣，有空吧？”
看著袁朗炯炯的眼神，蘇七月愣了下，旋即笑道：“本來是沒空的，但是不能不給首長面子，那就有空吧！”
嘉獎儀式結束，蘇七月原本和師姐約好去研究一個新課題。
誰知道計劃不如變化，袁朗的出現，讓他不得不應承下來。
國科大第四食堂。
蘇七月和袁朗、何子明三人正談笑風生。
本來按照何子明的提議，這頓飯是要出去吃的。
但蘇七月覺得出校門還要找老師批假有些麻煩，就提議自己請客，在學校里湊活下算了。
當然，說是湊活不過是他謙虛而已。
事實上，第四食堂本身就是小食堂性質，多用于學生之間的小范圍聚餐。
“七月老弟，今天老哥實在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
何子明舉起酒杯，和蘇七月碰了碰，咧嘴笑道。
“這什么話，何處長你太客氣了！”
蘇七月擺手說道。
剛剛在袁朗的介紹下，蘇七月已經得知了何子明的身份，知道他是H省軍區后勤部某處的副處長。
此時稱呼對方何處長，也是應有之意。
畢竟大家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總不能一直叫首長，那也太生分了。
袁朗的酒量不怎么樣。
看著二人碰杯，他就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
等二人放下酒杯，他才對蘇七月開聲道：“小兄弟，今天找你喝酒呢，其實是想謝謝你。”
“你在指揮部回答的那個問題，給了我不少啟發啊！”
蘇七月當然知道這位老A中隊長說的是什么，他笑著搖了搖頭道：“袁隊長，你能找到那25張表格，其實就已經有了自己的規劃吧。”
“我回答你的那個問題，只是堅定了你執行這個規劃的信心而已……”
對于蘇七月能準確地猜到自己的想法，袁朗一點都不奇怪。
他笑著點了點頭，開聲道：“這一點，我不否認。不過關于如何制定、規劃這個模擬訓練，我還是想問問你的意見。”
蘇七月也不推脫什么，就嗯了一聲道：“袁隊長，老美搞得這種模擬訓練，方法是可以借鑒的，至于模擬訓練的內容，還是要根據實際情況來，沒必要完全和他們一樣……”
袁朗應了一聲，似乎就想到了什么。
他摸了摸鼻子，意有所指道：“但是如果改變模擬訓練的內容，那咱們得到的數據，可能就沒辦法比對老美那一系列數據了……”
確實，那25次模擬訓練的數據，就是袁朗得來，也是相當不容易。
他有這樣的顧慮，也不難理解。
聽了他言語，蘇七月就抿嘴一笑。
“袁隊長，我不知道那25次模擬訓練里的數據，你是如何得來的。但是我在指揮部的時候粗略地看了一眼，覺得沒什么參考價值，你大可不必當真……”
袁朗聞言就是一怔。
他是個聰明人，當然聽出了蘇七月這話的意思。
很顯然，這位國科大的高材生，是在暗示自己，自己手中的那些數據并不怎么靠譜。
對于這一點，其實袁朗之前也有過懷疑。
但是又沒有證據，加之這些資料的來之不易，他也就沒有往深了考慮。
此時見蘇七月十分肯定地給出這個建議，袁朗當然要仔細問清楚。
他放下酒杯，用請教地目光看向蘇七月：“你能不能說得清楚點兒？”
蘇七月本來就沒打算藏著掖著，聽了袁朗的詢問，他就將自己的判斷講了出來。
“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理由，只是在指揮部看到那些數據的時候，發現其中很大一部分不符合‘本福特定律’。所以我判斷，這些數據很可能是老美經過篡改之后流傳出來的。可信度，其實并不怎么高……”
“本福特定律！？”
聽了這話，袁朗和何子明頓時有些懵圈。
“嗯，一種檢查數據是否造假的理論。”
蘇七月點了點頭跟著解釋道：“根據這個理論，任何一堆從實際生活得出的隨機數據中，以1為首位數字的數的出現概率約為總數的三成，接近直覺得出的期望值1/9的3倍。”
“用公式來表述，就是在b進位制中，以數n起頭的數出現的概率為logb（n1）logb（n）。”
“延伸開來說，就是任何一組數據在隨機出現的情況下，越大的數，以它為首幾位的數出現的概率就越低……”
說到這里，蘇七月就微微一哂道：“袁隊長你之前用投影儀放出的那25組數據中，像軀體化、人際敏感、抑郁、焦慮、偏執、恐怖這些數字，按理說都是隨機出現，因此它們理應是符合本福特定律。”
“但是我粗略看了下，25組數據里的上千名士兵的數據樣本，似乎都不怎么符合，所以我判斷這份數據，可能是經過篡改之后才流傳出來的。”
“如果按照這些數據來印證的話，可能會有問題……”
聽著蘇七月的侃侃而談，何子明就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不夠用。
另一邊，袁朗雖然同樣沒有聽說過“本福特定律”極其相關理論。
但是他接受能力，是比自己的老戰友強的。
這會兒經過蘇七月這么仔細一分析，袁朗很快就釋然了。
“原來數據模擬還可以這樣來判斷真假……”
蘇七月肯定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袁隊長，其實你要仿效老美這種模擬訓練方式的話，只要知道其士兵創傷后應激障礙相關性分析的內容即可。”
“至于具體數據，還是自己重新建個模型比較準確一點。”
聽完了蘇七月講述，袁朗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實在是慶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