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心仙道,遠離紅塵,怎奈天資有限,修行很慢,與我同一時代的人杰,個個高歌猛進,只有我一直困頓,十四修行,但直到七十四歲,才圓滿了輪海密境,足足花費了六十年。”
“當然,之所以如此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當時天地萬道壓制,天地之間精氣稀薄,我加入的門派只是小派,整個門派都沒有幾塊源,修行全靠從天地之間煉化精氣。”
“但一般來說,二十年歲月圓滿輪海是平均速度,我足足多用了三倍的時間,之后我打開道宮,又是用了二十年,修成道宮密境時,我已經年近百歲。”
行者圣王說的不疾不徐,就好似說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在講述一個其他人的故事。
“修行,我其實并不擅長,在這上面我沒有什么天賦,但可惜我卻走上了這么一條自己不擅長的道路,并想一直走下去。”
“等我修至道宮,天地開始變化了,天地間精氣噴涌,大道也開始活躍,借著這陣東風,我只花了四十年便修的道宮圓滿,之后五年,達到了四極秘境。”
“當時我,一百四十九歲,到了四極秘境,最低也有兩百年的壽元,后來,在我兩百一十二歲,壽元將近的時候,終于修成了化龍,再延百年之壽。”
行者圣王的話很質樸,但三言兩語之間,卻描述出了他入道之初,在修行路上掙扎的艱難處境。
同代人物紛紛高歌猛進,而他卻只能注視著那些人的背影。
“那正是一個大時代,或許比不得如今這個大勢,但在過去近三十萬年間,絕對是最好的一個時代,無數天驕人杰涌現,欲要爭鋒帝路,打破萬古詛咒,證道稱帝!”
“那個時候,很多天才崛起,也有很多天才血灑八荒,于征戰之中隕落,天地之間,有著無數的機緣,但卻需要人去爭去搶。”
“我看的很清明,知道自己天賦有限,爭不過這些天驕,出去和他們爭,也不過是帝路之上多上一句無名的尸骨,是以我只看不爭,只是默默在山中修行,不惹因果。”
“也因為我這種處事方法,那個時代,有人稱我為山中老人!”
“就這樣,化龍圓滿,準大能、大能、王者、半圣、圣人、圣王、大圣、準帝,我幾乎每一步,都是在壽元將盡的時候,險險破關,當我回首的時候,曾經那些和我同一個時代的人,天賦勝我無數的人,或是老死了,或是戰死了,只有我還活著。”
“準帝?!”
楚明心神波瀾,有點不敢相信。
準帝和圣王之間的差距,簡直是皓日與燭火的距離,若行者圣王真是準帝,八族怕是早就被掃清了,北斗又怎么可能是如今這個局勢。
但行者圣王沒有理由騙他,這樣一個謊言,沒有半點意義。
“是的準帝。”
行者圣王說。
“我手中的準帝兵,并非前人所留,而是在我修成準帝之后,以赤血凰金為材料,親手祭煉而成。”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可以蓋壓諸族圣王,八族之中,準帝兵雖少,但也不是沒有,若真是拿著準帝兵就能無敵,大風神朝拿著皇無極的準帝兵,又怎么會在八族的打擊下,支離破碎呢?!”
“那……”
楚明遲疑道。
“天陵!”
行者圣王說。
“當時我壽元將近,卻無法復制曾經的奇跡,打破萬古詛咒,證就帝道,是以我伙同幾個于我之后修成準帝的高手去征戰生命禁區天陵,企圖找到成仙的辦法!”
“那一次,我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恐怖,我們一行人中,只有皇無極一個人活了下來,沖出了天陵,而當時我是道基損壞,神藏崩塌,眼見就要隕滅逃無可逃,但卻在機緣巧合之下,墜入了一座以神源液,積攢而成的大湖之中,躲過了一劫。”
楚明有些難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樣的大恐怖,竟然埋葬了這么多的準帝,并讓皇無極晚年,沒有絲毫去征戰生命禁區的想法。
至于天陵,楚明知道那個地方,北斗有三個生命禁區,天陵就是其中之一,在傳說里,那里是葬天之所,其中埋葬了諸天!
“還是幾十年前,八族之中有圣王不自量力去攻打天陵,這才將我驚醒。”
“或許是天地變化的緣故,天陵之中的大恐怖消失了,一群圣王也能在里面橫行無礙。”
“而我,也因神藏盡崩的緣故,只能發揮出圣王級數的戰力。”
聽到這里,楚明深刻認識到了行者圣王的厲害,神藏盡崩,這對于任何修行人而言,都應該是必死的傷勢,哪怕活著,也至多茍延殘喘一時三刻而已,就是個死人。
而行者圣王在神藏盡崩之后,不但可以征戰,還能活上這么多年,這簡直就是神鬼莫測一般的手段。
“我給你說這些,也沒有多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最強的未必是最好的,對于任何修行人而言,最適合自己的道路,才是最好的,無論天道人道皆是如此!”
“就像你之前那番話里,就有一個時代有一個的路線的意思,同樣在修行上,每一個修行人,也有一個獨屬于他自己的路線。”
“而路線,歸根結底,就是方向,斬道斬道,就是要順著心中的方向去斬,你的道路很特殊,沖突巨大,一般修行人就算方向不明,斬了也就斬了,不會有大礙,而你若是方向不明,一斬,便是整個人都分崩離析。”
行者圣王說。
“方向。”
聽到這里,楚明陷入了沉思。
就楚明之前所見的,所謂斬道,便是斬去自身心中的一樣東西,或是一個人,或是一段記憶,乃至是一個念頭,這是舍得之道,有舍有得。
這條路只要斬了就行,根本無所謂什么方向,但現在行者圣王的一番話,卻給楚明打開了一個全新的思路。
準帝不愧是準帝,屹立在宇宙生命最巔峰的存在,如今哪怕已經盡乎全廢,但智慧卻是不隨著力量的減弱而改變的。
而就在這一會的功夫,黃牛卻是拉著車,出現在了一個以五色的土,壘成的祭壇上,貫穿星空的力量從祭壇上爆發,隨后牛車直接從北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