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每個雅典貴族臉上都浮現一抹異色，有的激動，有的憤怒，有的憂慮。
除了安德列。
安德列坦然一笑，道：“一個平民，娶不到帕洛絲。”
“蘇業晉升圣域后，成為貴族呢？”
雅典貴族們全部愣住，安德列也不例外。
安德烈的右手死死握著拳，緩緩深呼吸。
“我派人調查過，蘇業曾經送給帕洛絲一枚戒指，而她經常佩戴。你們應該清楚，在一些城邦，戒指是愛情的象征。”歐肯諾慢慢悠悠道。
“在雅典不是！”安德列道。
雅典貴族們不悅地盯著歐肯諾。
歐肯諾笑了笑，道：“那么，我說說我的來意。我在賽場上遭受巨大的挫敗，不過，我是半神貴族，摔一跤沒什么，繼續走就是了。我注定會成為圣域甚至傳奇，一切的失敗無足輕重。但是，你們知道我有個討厭的父親。他雖然殘暴，其實對我還好，只不過，這次比賽，恐怕會勾起他慘痛的回憶。”
“海格力斯的破紀錄比賽？”安德列問。
“對，現在所有人都把蘇業跟海格力斯比較，那么，我輸給蘇業，我的父親會怎么想？所以，為了避免回到亞格斯城后我先被父親毒打，然后流放到亞格斯深獄，我必須要做點什么讓他高興。”歐肯諾說到最后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消失。
聽到“亞格斯深獄”，在場所有人身體一震。
亞格斯深獄是希臘的一處恐怖之地，是一個巨大的無底深洞，傳聞那里連通地獄，甚至連整個愛琴海的海水倒灌都無法填滿。
在深獄的入口，修建了一座包圍整座深獄洞口的環狀城墻和城市，常年由各城邦組成的深獄聯軍和神殿祭司把守。
傳說，那里不僅有半神坐鎮，還有神靈化身鎮守。
深獄之中，每年至少會爆發三次魔潮，每一次都要苦戰一個月以上。
在預言中，地獄中的泰坦一族會沖破大封禁，從深獄中涌出，毀滅希臘，沖向奧林波斯山，推翻宙斯。
沒有貴族愿意去那里。
一旦進入，很難活著離開。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安德列的面色緩和。
“所以，你很清楚我要做什么。”歐肯諾這才起身，親自為所有倒上葡萄酒。
“對付蘇業？”安德列問。
“對。”
“那我們有什么好處？”安德列問。
“第一個針對蘇業拿出獵巫之眼的人，問我有什么好處？”歐肯諾毫不掩飾嘲諷的語氣。
“我只是不滿意蘇業的霸道，但并沒說要身先士卒。”安德列完全不在乎安德列的語氣。
“那么，如果我請父親開啟針對蘇業的新獵巫呢？”歐肯諾道。
滿場皆驚。
“歐肯諾，你要考慮清楚。”一頭亞麻色頭發的卡拉丁低聲勸說。
歐肯諾面不改色，繼續道：“蘇業是雅典人，需要過半的雅典的獵巫會貴族同意才會開始，這勢必需要相當長的時間。當然，還有另一條途徑直接開啟新獵巫，那就是由半神家族發起。雅典的半神家族總要給潘狄翁家族一個面子，在蘇業未到圣域之前，絕對不會對蘇業下手。但是，既然潘狄翁家族拒絕了我們家族的聯姻，我們也就不用顧忌呂托斯，可以直接開啟對蘇業的獵巫。”
“你們家族不怕招致魔法師的反擊嗎？”安德列問。
“我們家族只負責開啟獵巫，又不沖鋒陷陣，魔法師不會胡亂樹敵。更何況，我那個瘋爹連海格力斯都敢追殺，對一個小魔法師做這種事又有什么？”歐肯諾道。
“那么，你要我做什么？”安德列問。
“我如果沒記錯，你已經闖入豎琴比賽的決賽。在正式比賽中，每個音樂項目只有16人上場，而你，則是豎琴的十六強之一，甚至有可能奪冠，對吧？”歐肯諾道。
“我一向喜歡音樂與豎琴，當樂聲響起的時候，我就是整個世界。”安德列面帶微笑，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音樂的熱愛。
“我也相信你有很大機會奪得冠軍。那么，如果你奪得冠軍，敢不敢逼蘇業接受你的豎琴奪冠之戰？”歐肯諾道。
房間內的每個人臉上都浮現怪異之色。
安德列略一沉吟，道：“如果他向我發起豎琴奪冠之戰，那么他必須拿出一項冠軍，然后進行豎琴演奏。如果他贏了，我的豎琴冠軍給他，而如果他輸了，那么他將給我一個冠軍，這個冠軍的獎勵和名譽，都會歸我。你是想破壞掉蘇業的四冠王，對吧？”
“沒錯，只有破壞了他的四冠王，我才能避免墮入深獄的厄運。”歐肯諾道。
“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贏了，得到我一項音樂冠軍，那么，按照大賽的規矩，他就是總冠軍王！如果他贏了，你就等于制造了一個總冠軍王，制造了一個新的海格力斯，你父親一定會把你打個半死，然后一腳踢在你屁股上，踢進深獄。”安德列道。
“我調動家族的力量，詳細調查過蘇業。他在柏拉圖學院的音樂成績根本不及格，豎琴也只會勉強彈奏最簡單的樂曲，不可能勝過你。”歐肯諾道。
“他既然知道自己沒有音樂基礎，絕不會向我發起挑戰。你可以瞧不起蘇業，你可以痛恨他，但你不能把他當作蠢貨。”安德列道。
“是啊，你一直知道蘇業很聰明，所以你從來不會跟他正面沖突，你的每一次出手，都隱藏的很好，即便他懷疑，也沒有證據。”歐肯諾面帶微笑。
安德列目光一動，微笑道：“你的話，可以理解為誹謗。”
“是不是誹謗，你心里很清楚，當然，這不是我們談話的重點，”歐肯諾繼續道，“重點是，如果你挑釁蘇業，蘇業一定會拿自己沒有練過豎琴來當作借口，拒絕跟你進行豎琴的奪冠之戰。但是，我們有辦法讓他自食其果。”
其他貴族疑惑不解，安德列思考片刻，抬頭道：“我大概明白你是用什么方法，不過，那需要一位傳奇大師出手。”
“我已經聯系好愿意出手的傳奇大師。”歐肯諾臉上笑意昂然。
安德列說：“那么，你看，事情變成這樣，我挑釁蘇業，然后我堵住他的借口，可他還是有理由拒絕。這樣，可達不到你的效果。”
“和其他比賽不一樣，音樂賽用時較長，而且需要評委進行評判。所以，我會想辦法讓蘇業作為音樂賽的嘉賓，點評你們的音樂。”歐肯諾道。
安德列腦海中浮現過去音樂賽的一幕幕，恍然大悟道：“點評音樂必然會說優點和缺點，你要我尋找他的點評漏洞，然后挑釁甚至羞辱他？”
“對。”
“但如果他就算被我挑釁羞辱，也不跟我進行奪冠之戰呢？”安德列問。
“他如果不同意，之后你應該說什么，還用我提醒嗎？這不正是你我想要的結果嗎？”歐肯諾微微一笑。
安德列舉起酒杯。
兩人相視一笑，一飲而盡。
“那么，我們接下來商討明天的計劃，判斷蘇業所有可能的言行……”
皮提亞大賽正式比賽的第五天，觀眾們再次齊聚大賽場。
雖然許多觀眾并沒有多么喜歡音樂，更喜歡看到令人血脈賁張的戰斗和體育，但阿波羅畢竟是音樂之神，再加上音樂比賽結束后，就是閉幕儀式，沒有人會放棄。
不過，許多人已經做好睡覺的準備。
畢竟，每次音樂比賽觀眾席上都會響起打鼾的旋律。
伴隨著悠揚的音樂，在陽光的照耀下睡一覺，睜開眼就是閉幕式，多么美妙的體驗。
這一次，蘇業終于作為觀眾，安安穩穩坐在觀眾席上。
蘇業直接坐到帕洛絲身邊。
“帕洛絲同學，咱們很久沒有坐一起了，真懷念同桌的感覺。”蘇業道。
帕洛絲白了蘇業一眼，稍稍側頭，頎長的頸部白得仿佛在發光。
她突然稍稍低頭，目光落在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淺銀色的戒指上，鑲嵌著柔藍色的寶石，樸素簡單。
她輕輕伸出右手，遮住左手的戒指。
吉米在一旁摟著蘇業的肩膀，笑道：“我也很懷念你在班級的感覺。”
“別搗亂，我和帕洛絲在回憶同學情。”蘇業道。
“我也想跟你回憶回憶同學情。”
“我只跟帕洛絲有同學情，跟你沒有！”蘇業沒好氣地道。
附近的同學紛紛笑罵。
少年少女的歡聲笑語在觀眾席上飛揚。
尼德恩和格雷戈里笑瞇瞇看著蘇業，金光燦燦的好學生。
但是，也有一些老師和同學暗暗嘆氣。
蘇業就算奪得冠軍，也沒可能回雅典，之后反而要不斷逃脫雅典城衛軍的抓捕。
比賽還未開始，一個黃金位階的白袍祭司走過來，胸前繡著金色的太陽。
附近的師生急忙站起，微微低頭。
其他人疑惑地看著。
蘇業發現這位陌生的祭司盯著自己直直走過來，也不得不站起來。
一旁的帕洛絲猶豫一下，也站了起來。
白袍祭司先恭敬地向帕洛絲一低頭，道：“帕洛絲殿下。”
帕洛絲小臉依舊面無表情，輕輕點頭。
白袍祭司也不以為意，轉頭望向蘇業，滿面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