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呼嚕喜極而泣,嗚嗚直哭。
王大錘沉默不語。
地傲天一臉迷糊。
阿克德斯嚇了一跳。
現在的人都瘋了嗎,自己也就是當當奴隸,這倆倒好,拿第一代神王的名字玩游戲。
關鍵一個真敢說,一個真敢用!
阿克德斯沉默許久,重新打量蘇業周圍。
一個地精仆從,手上戴著八枚火球術之戒。
一個矮人仆從,擁有金屬主宰天賦。
一個野巨人隨從,能把那么重的金屬棒當武器。
一個青銅魔法師,敢賜給巨人真名。
想來想去,阿克德斯覺得,這支隊伍中,自己最像正常人。
蘇業道:“阿克德斯,烏拉諾斯已經隕落了,沒什么可怕的吧?”
“話是這么說,但還是要小心一些。畢竟他貴為第一代神王,必然殘留偉力。對了,第二代神王也就是克洛諾斯還活著,你可別亂說。”阿克德斯提醒道。
“這我知道。克洛諾斯被他兒子鎮封在地獄深處,聽說巨人們一直要攻打奧林波斯山,幕后黑手應該就是他。不過神王之戰跟我沒關系,我說說沒什么。”蘇業道。
“還是要慎言。”阿克德斯一臉無奈,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但這個青銅魔法師膽子是真大。
“我們魔法師,不怕這個。”蘇業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眸子勝過最亮的星辰。
阿克德斯愣了一下,眼前有些恍惚。
自己當年,也是那么自信,那么張狂,那么驕傲,那么純粹。
“是啊,你們是魔法師……”阿克德斯臉上浮現難以言喻的羨慕之色。
蘇業看向呼嚕,道:“你們看,我用了烏拉諾斯之名,也沒什么事,你們就是想太多了。”
王大錘依舊沉默不語。
呼嚕還在嗚嗚哭。
地傲天還是一臉迷茫。
阿克德斯抬頭看了看天空,過了一會兒,道:“看來,是我想多了。對了,你說你寫了一部戲劇,叫《扎克雷》,我非常喜歡看戲劇,我是埃斯庫羅斯大師的崇拜者,沒想到他也在幫你。你能講講你的戲劇嗎?我很好奇魔法師會寫出什么樣的戲劇。”
“可惜,我也沒能看到首演,那我就說說戲劇的內容。這部戲劇的主人公,叫扎克雷……”蘇業緩緩道。
蘇業望著遠方的星空,慢慢講著扎克雷的故事。
講到最后,蘇業的眼中仿佛有火光在閃爍,仿佛倒映灰河鎮的火焰。
阿克德斯一路上無比冷漠,但在聽《扎克雷》的過程中,數次握緊拳頭,數次低下頭。
說完“生如夏花,死若秋葉”后,蘇業便停了下來,緩緩走回別墅。
王大錘呆呆地看著黑夜,輕輕擦拭眼角。
呼嚕背對眾人,眼淚鼻涕如瀑布流淌。
阿克德斯呆坐在地,看著滿天星空。
許久之后,他緩緩道:“我也看到了灰河鎮的火光。”
突然,阿克德斯起身,環視四周。
在他的眼中,一顆顆若有若無的透明流星自高天而降,如同流星雨灑滿天空,落向世界各處。
無論是希臘還是羅馬,無論是波斯還是埃及,無論是北歐還是莽荒,無論是冥界還是地獄,所有神殿之中,皆有神諭降臨。
阿克德斯皺了皺眉頭,又望向西面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厭煩,但細微的厭煩之后,隱藏著仿佛能毀滅世界的暴虐。
“我肚子不舒服,找個地方解決一下。”阿克德斯沉著臉進入森林。
“懶驢拉磨屎尿多。”王大錘小聲撇撇嘴。
不一會兒,西面極遠處傳來巨大的轟鳴聲。
大地震動,氣浪沖擊,樹林倒伏。
商會的人立刻動起來,結成陣形,面向西方。
蘇業快步從別墅大門口走出,沒等站穩,一只柔軟溫暖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將他拉到一邊。
蘇業嗅著淡淡的香風,愕然看著把自己擋在身側的泰貝莎阿姨。
“你還小,別逞強,站在我身后。”溫柔的聲音響起。
泰貝莎阿姨左臂護住蘇業,右手持劍,全神貫注望著前方,她的雙臂在夜間宛如打磨過的象牙,潔白軟潤。
哈恩納斯大聲道:“泰貝莎,我以商隊首領的名義,由你保護蘇亞,他是我特別重要的朋友,希望在場所有人都清楚這一點!”
哈恩納斯的聲音異常堅定。
所有人心中一凜,重新評估這個蘇亞的地位。
“我會保護好這個孩子。”泰貝莎的聲音依舊很溫柔,但多了一絲堅定。
蘇業微微一笑,沒有說什么,一動不動站在泰貝莎阿姨身側。
地傲天和王大錘跑過來,站在蘇業的正前方,呼嚕扛著圖騰柱幾步邁到蘇業左前方。
哈恩納斯看了一眼蘇業,自己明明被全商隊的人保護在中間,可覺得蘇業比自己還安全。
過了一會兒,白銀法師塞西爾大聲道:“我的飛行仆從看到,在較遠的地方,剛剛結束了一場戰斗,戰斗范圍覆蓋半徑十里左右,雖然沒看到戰斗雙方,但場面是典型的傳奇之戰。我的仆從不敢靠近,不清楚結果,但種種跡象表明,可能是雙方試探交手,然后各自撤離,否則戰斗不應該這么快結束。”
蘇業眉頭微微皺起,快速結束戰斗,除了各自撤離,還有另一個可能。
哈恩納斯嘆了口氣,道:“既然是傳奇之戰,大家可以放心了。他們一般不會遷怒我們,如果遷怒,我們也什么辦法,結局已經注定。”
商隊的人無奈地點頭。
泰貝莎低聲道:“小蘇亞,一會兒如果真有傳奇要殺人,你自己先跑,我們擋一擋,傳奇應該不會刻意追殺你一個孩子。”
“謝謝泰貝莎阿姨。”蘇業輕聲道。
“你太小,這次回家之后,不要來危險的野外,聽到了嗎?”泰貝莎的聲音非常溫柔,充滿關切,同時攙雜著大人對小孩說話時才有的勸說語氣。
“好的,我下次一定不亂跑。”蘇業微笑道。
蘇業心中無奈,泰貝莎阿姨真把自己當孩子了,不過自己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泰貝莎差不多比自己大二十歲,兩個人站在一起,好像真會被人當成母子。
眾人慢慢等待,過了好一會兒,側方的森林出現細微的聲音。
一些傭兵改變弓弩瞄準方向,指向那里。
阿克德斯從森林中走出來,面無表情。
“呼……”眾人松了口氣。
“趕緊過來!小心森林里有人!”王大錘向阿克德斯招手,平時嘲笑,關鍵時候仗義熱情。
阿克德斯點了一下頭,一路小跑,站在呼嚕身邊。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森林里再也沒有異動。
白銀法師再度使用飛行仆從探測,朗聲道:“解除警戒,戰斗雙方一直沒有出現,我們安全了。”
一些傭兵輕聲歡呼。
“好了,你回去睡覺吧,記得小心些。”泰貝莎溫柔一笑,拍拍蘇業的肩膀。
“好的,謝謝泰貝莎阿姨。”蘇業如同乖巧的少年。
泰貝莎笑著離開,回到自己的帳篷。
“阿克德斯,你晚上進別墅睡吧,地傲天和王大錘都能幫忙守夜。”蘇業道。
“我習慣在外面睡,沒問題。”阿克德斯道。
蘇業點了點頭,自己進入魔法別墅。
第二天一大早,蘇業剛走出別墅,泰貝莎阿姨又端著熱氣騰騰的蔬菜湯走過來。
引得一幫傭兵眼熱。
“小蘇亞早。”泰貝莎阿姨笑著走過來,陽光照耀她因忙碌而白里透紅的面龐,讓她全身好像散發著光輝。
“泰貝莎阿姨,你還沒吃早飯吧?”蘇業問。
“還沒吃,不過我做了兩鍋。”泰貝莎阿姨道。
“那您就別回去了,在這里一起吃。我空間之戒特別大,帶了很多吃的。”蘇業道。
“不用了,我回去自己吃。”泰貝莎阿姨聽到蘇業邀請自己,眉眼彎彎,笑容滿面。
“你不留在這里吃,我就不喝你的蔬菜湯!”蘇業笑著看向泰貝莎阿姨。
“調皮的孩子,那好,我去把我的飯菜拿過來。”
“好!我這里先準備。”
蘇業立刻在地上鋪上桌布,擺上各種美食。
“等泰貝莎阿姨吃完你再多吃!”蘇業看向阿克德斯。
阿克德斯點點頭。
蘇業看了看眼巴巴的呼嚕,一攤手,道:“我其實也想讓你吃肉,但實在供不起你,以后三餐面包果樹,晚餐加點肉。”
“陛下對我太好了……”呼嚕眼淚汪汪道。
蘇業連續釋放了三十棵面包果樹,然后和走過來的泰貝莎阿姨一起吃飯。
泰貝莎阿姨跪坐在餐布上,上身挺直,以非常優雅的姿勢吃飯,美人吃飯很美,但……還是在用手抓。
于是,蘇業拿出刀叉遞給泰貝莎阿姨,手把手教她如何使用。
泰貝莎阿姨好奇地跟著學,畢竟是白銀戰士,很快學會。
清晨的陽光灑落,泰貝莎阿姨身穿白色的圍裙跪坐在餐布上,優雅地使用餐刀吃著早飯,不疾不徐地將肉塊或蔬菜送入潔白的雙齒之間,然后合上嘴輕輕咀嚼。
無論什么時候,她臉上都帶著溫柔的微笑,尤其和蘇業輕聲低語的時候,像是在和喜歡的子侄聊天,充滿溫馨。
她的雙目中,仿佛蘊含人間的所有善意。
蘇業一開始有些別扭,但感受到泰貝莎阿姨純粹的善意和溫柔,很快習慣了和她相處。
晨風輕拂,好像要擋住那一道道偷偷瞄向泰貝莎阿姨的視線。
吃完早飯,商隊繼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