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天造化寶塔這等神通，包容了諸天萬界的一切大道，不是人力所能‘修成’的。
錢晨也是轉眼將它拋在了腦后。
至少要等到斡旋造化大成，才能略微施展一二，當然構建出諸天萬界的模型，對于斡旋造化大成亦有無窮好處。
如今他距離此等境界，也只差一線了。
畢竟大道從三十六天，落在界海之上的過程，便是‘造化’。
同樣這一切落入九幽，回歸大道的過程便是‘毀滅’。
這正是造化、毀滅兩大道果的玄妙所在。
三十六天造化寶塔，地基之上，大道寶珠灑落的光輝就是‘造化’，同樣落入下方黑洞，漸漸歸于黑暗的便是‘毀滅。’
心中觀想此塔之后，錢晨對造化、毀滅的感悟亦大有進步。
錢晨仰俯，觀察這天理道果形成的殿堂。
其中也有三十六天造化的痕跡，果然呂不韋身為造化道大方士，其于諸天萬界的大局之上，認知或許稍遜有著太上底蘊的錢晨一籌，但對于某些微妙之處的認知，卻猶有過之。
此番呂不韋將天理道果顯露無疑，也是對錢晨答應鎮壓龍皇的一種報償。
殿堂頂上的瓦片，猶如青玉琉璃，乃是最純粹的法理交織而成。
每一片都是仙道的一部分法則顯化。
或者說，每一片瓦片內都蘊含一門成仙之法，在人間可以開辟一宗大教，甚至是地仙界的郡望世界，其家傳經學，也不過是其一瓦罷了！
而天理殿堂上的瓦片，何止千萬，而是宛若青天，無窮無盡！
“青瓦蒼磚！”
錢晨感嘆道：“道友這天理殿堂，匯聚萬法，世間無數修士的智慧、感悟，他們所見大道的一角，都化為這瓦片，成層疊疊。便是昔年我所見蒼天顯化，大道垂跡也不過如此。”
“世間有天，但何必求天，眾生所見所修，亦是一天！”
“昔年張角的黃天當立，應該來看看道友這一天，蒼天未死，青天已立！”
呂不韋卻搖頭道：“黃天雖狹，眾志成城，渾然一體，卻未嘗不也一天。”
“我這青天雖廣，卻支離破碎，疊磚架瓦，撐起天理殿堂的穹頂倒也可以，但自稱一天，卻……托大了些。”呂不韋看著那無數瓦片，道：“片瓦相連，便敢稱天？何其狂妄？”
“人居其中，頭頂便是天，如何不能？”
錢晨不以為然。
“這青瓦，只是無數修士參修仙道，從大道之中摘得一片，所成之法。”
“一人所見，只鱗片爪，便是一瓦。而大道渾然，千萬碎片，難道就能拼湊成大道嗎？”
呂不韋笑道：“反倒是其中脈絡，諸多修士仗之認識大道的路徑，方法，卻成為成為大道的一個側面。這才是諸多青瓦拼湊成的穹頂之梁！”
錢晨不置可否：“智慧為梁嗎？”
他在看向那梁上諸多斗拱：“佛、道、魔、儒、墨、法、名、陰陽、五行……修士縱然得‘仙’，所見大道的只鱗片爪，亦只是瓦片，唯有這前赴后繼的脈絡，道統，可以為撐起這無數青瓦的斗拱，而人得以認知大道的智慧為梁。”
“由此張開天理殿堂的殿宇！”
“這穹頂之外，只怕并非‘天’，而是‘未知’！”
“呂不韋啊！呂不韋！其外無物，唯有道之，你還說這穹頂不是‘天’？”
呂不韋哈哈大笑，頓有知己之感。
沒錯，雖然口口聲聲說仙道諸般法門，只是大道的只鱗片爪，不成整體，但以百家為脈絡，智慧為根源，呂不韋相信終究能貫通萬法，化為一天！
“仙道萬法為梁宇，那諸多境界便是支柱！”
錢晨又看向身邊撐起整座殿堂的諸多柱子：“感應、練氣、通法、金丹、陰神、陽神這六根便是主柱，還有許多偏柱——結丹、元嬰、化神、返虛、大乘、混元、磨皮、鍛骨、先天……”
一時間那些柱子竟有一種無窮無盡的感覺。
似乎通往仙道的所有境界，都在此地化為梁柱！
“除去我所創的六根主柱之外，他人基于仙道所創的種種境界，亦會投射于此，與我共同撐起仙道的這一‘天’！”
呂不韋平靜道。
“筑基呢？”
錢晨忽而左右打量道：“為何不見筑基境界？”
呂不韋朝著天理殿堂的門檻一指：“因為筑基并非境界，而是門檻！”
他苦笑道：“我開創仙道之后，便有童子攜著元始道祖，以及諸般大能的法旨而來，命我設立筑基為檻，此境并非攀登仙道的境界，而是給修行者的一個門檻。”
“元始道祖言說，修行之道，自我根基便有所偏差，本質還是追求力量。”
“修行者無有約束，若是此道大昌，難免有脫軌決堤，危及諸天萬界神道和人道秩序的時候。于是讓我設立筑基為門檻，一旦仙道失控，諸多道尊便可抬高筑基之檻，將無數人攔在修行之外，從源頭限制仙道。”
呂不韋神色有些復雜，此門檻從根基上就有違他立仙道的初衷。
但元始道祖所慮，又未必沒有道理。
錢晨亦低頭深思，不說元始道祖，便是太上，若是仙道失控危及人道，危及太上的這個命根子。
太上只怕會做的更絕！
元始還想約束仙道，精英化。
而太上只怕要從根基上斬斷仙道，絕地天通了！
但這般話題太過忌諱，錢晨也不好多言。
但從此處便看出，呂不韋及一眾大方士開辟仙道，是得到了元始道祖的默許和幫助的。
至少通法境界乃是建立在符箓道果之上，沒有元始道祖的許可，乃是做夢。
錢晨只能看向那些略顯虛幻的支柱，好奇問道：“仙道階級，境界立柱，必然有諸多好處吧？道友竟不嫉恨？”
呂不韋哈哈大笑：“你卻是小瞧了我罷？”
“我等大方士，開辟的是仙道，又不是‘境界’！”
“所謂境界，階級，只不過是走上我等開辟仙道的途徑罷了！何嘗有人，會為了獨斷幾個臺階，路徑的利益，去荒廢自己真正想要創立的大道。就好像商人為了收過路費，而廢棄了自己的市場一樣。”
“我乃諸天巨商，何嘗眼界低至此處？”
“道友所言，真有南華道尊腐鼠之患也……”
錢晨朝著那六根支柱一指：“那可不是什么區區小利啊！”
“道友立柱于此，創立階級、境界，世間修士追求境界的種種智慧，勇氣，仁愛，正直推動大道衍化的力量都會反饋于此。這便是那些九幽天魔所言的‘造化’，亦是一種道韻。無數修士反饋的道韻，通過你這……猶如天界一般架構起來的道宮，匯聚于此，只怕會誕生一種了不得的‘造化’。”
道理很簡單，道君們把道果寄托天界，必然有極大好處。
而呂不韋模仿天界，架構這天理道果，當然會把好處具象化。
這對道君都有極大好處的‘造化’，堪稱諸天萬界的至寶了。只怕多少天材地寶高都比不過。
呂不韋笑道：“哈哈哈……還是被你看出來了！沒錯，這便是為何道果要寄托天界了。”
“道友應該知道，在我等創立仙道之前，修行大道的主流乃是太古巫道，而巫道于道果，乃有道宮法。”
“道果寄托天界，而天界囊括諸天萬界，于是受到道果干擾、影響的元炁便會遍及諸天萬界，成為道果之中法度、規則的寄托所在。”
“而那些元炁在天界的源頭，便會被道果收攬起來，化為一個界域，它比之道尊開辟的天界自然是小之又小。”
“甚至難以稱為一界，只能稱為‘道宮’。”
“而道果在諸天萬界運轉的種種‘反饋’‘法則’便會由道宮匯聚，滋養道果！”
“我這天理殿堂，便是仿照道果寄托天界，衍化的‘道宮’，建立架構，將諸天萬界修士修習仙道的反饋，匯聚起來，借助那些境界背后，寄托天界的道果，煉化為某種‘造化’，然后與其豐潤。”
“這種造化，道友自是早知……”
錢晨瞬間就明白了呂不韋的未盡之意。
“難不成，是果位？”
呂不韋點了點頭：“也可以這么說，對于道君來說，人之靈氣才是真正能用于修行的靈氣。這種靈氣，體現在人對于道君掌握的大道的追求和完善，乃是千萬人之智慧、勇氣、仁愛、正直的體現。這種反饋的靈氣，經由道果轉化，便是‘果位’。”
“乃是指修行大道者和執掌大道的道君相互印證之意！”
“無有這種反饋和印證，便是道君運轉大道，也難免因為自我而偏差，難以圓滿。”
“所以在修行者印證大道的那一瞬，道果便會賜下‘果位’，令其擁有一絲道果的特征。”
“世人所知的‘元神’境界，便是一種‘果位’。”
“只是元神道果實在強橫，有著諸般的不可思議，似乎是某種復合的道果，而且至少是幾種圓滿級數，先天道果的復合。才能讓成就‘元神’果位的存在，擁有長生不死，無極之力，逍遙自在等等諸般頂級的道果特征。”
“而其余單一道果的果位，就遜色元神遠矣。”
“故而元神才是諸天萬界的正統大道。”
“其他先天果位，只能說擁有元神之力，比擬元神，甚至有的還號稱可以長生，實則……它們的長生并不穩固，乃是一種偽長生。真想要長生逍遙，還是得證元神！”
錢晨了悟道：“呂子的境界，模仿元神，自然也是借助了某些‘果位’。”
呂不韋點點頭：“混元道果、金丹道果、符箓道果、靈感道果……”
“等等，感應道果似乎并非圓滿，感應一關，乃是由幻修真，何不用真幻道果？”
錢晨不得不打斷呂不韋，這可是他的造化，他的錢啊！
呂不韋苦笑道：“道友之前，真幻難尋，我只能求取《太上感應篇》，借助靈感道果假持真幻，運轉真幻大道。而且混元道果亦包容元炁，這才鑄就了感應這一境界。”
錢晨臉色微變，負手問道：“混元道果就算了！不知，靈感道果是哪位道君所執？”
呂不韋連忙擺手道：“靈感道果乃是佛門大道，道友切不可妄為。”
“佛門嗎？”錢晨念頭轉了幾轉。
怎么可能不追究，那是朕的錢！
朕的錢！
呂不韋看了看錢晨的臉色，才繼續道：“當然，果位亦有高下，印證道果，初步具備道果的一絲特征，只能說是下等果位。”
“對果位有所補充，填補其缺失的部分道理，可以稱之為中等。”
“只有開辟道果的另一面，執掌道果部分權柄，甚至能有限干涉道果的運轉，才能稱之為上等果位。”
“是故，諸天道果的果位，多是下等，中等都少見，一旦出現，便是道種，有了道爭，而上等果位更是分裂了道果所執的大道權柄，所以非是圓滿級數的先天道果，不可能產生！”
“因為一旦產生，就是一尊和你有道爭的道君！”
錢晨臉色驟然變了，他問道：“不知道友開辟的諸多境界，反饋的道果是何等級數？”
呂不韋只有苦笑，他本想勸說錢晨，放過那位佛門道君。
但畢竟是實實在在的利益。
現在看來，想要錢晨放過那位竊取真幻道果部分道理的佛門大菩薩，有點難了。
他只能誠實道：“受元始符召，每十二萬九千六百年，我這天理道果便能凝聚一枚對應境界的上乘果位。”
“至于這一枚上乘果位之外的反饋，自然被其背后的道果煉化。”
“我也不知它有多少，但依元始道祖的意思，大致是五五分成罷了！我與諸位道祖道尊平分！”
“而且我這里誕生的上乘果位，亦不是獨屬于我，而是屬于整個仙道。”
“所以每次誕生上乘果位，都會有人執著各方符召，前來爭奪，每個境界的上乘道果共有十二個名額，而我等大方士掌控其一半，也就是六位，其余六位各屬于那個境界背后道果的相關道統。”
“比如金丹境界的果位，便是九轉金丹。”
“其中下乘果位為八轉金丹，中乘果位為九轉丹胚，只有上乘果位才是真正的九轉金丹，亦稱為太上金丹。”
“每次我這天理道果產生一枚太上金丹，便有我方仙道的方士六人，太上道的元神六人，共同爭奪。”
“至于爭奪的方式，則由我等大方士和太上道相商。”
“爭奪者限制在元神境界！各憑本事。”
“上一枚太上金丹便落入了兜率宮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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