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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胯下玉龍凝霜雪,風雷變化在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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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將明,天光放白。

  天邊的第一縷日光灑落之時,那蘊含的一縷氤氳紫氣堪稱道門練氣的至寶,用于養神蘊神妙用無窮,對于李氏傳承的《紫云經》更是堪比一日之功。

  故而但凡有點傳承的門戶,都會開辟一間面朝東閣的修行靜室,此刻屏息靜氣,對日吞吐!

  縱是李府的家將,亦是如此。

  他盤腿在院中望樓高處,已經調息至心神唯精唯微,只待那一口紫氣吞入腹中。

  但此時,馬廄之中卻突然傳來一聲嘶叫,頓時他抓住了身邊的弓弩,卻見李休纂鬼鬼祟祟的牽著碧眼玉龍出來。

  縱然李沖三令五申,叫他務必每日吐納大日紫氣,但對于這般心性不定的少年,一夜輾轉反側,念著那馬不知多久,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哪里還按耐得住心思。

  便早早的來牽馬,奔去和伙伴匯合了!

  那家將放下弓弩,神色微變,還未開口就聽見李休纂一聲:“莊叔!我已向小叔借了馬,你就別管我了!”

  說罷便翻身上馬,飛馳要出門。

  那宅邸的大門緊閉,便是角門也關著,但李休纂一架馬腹,卻見那碧眼玉龍果然如龍一般竄起,起伏的背脊真如蛟龍一般靈活,只是一轉,便貼著院墻竄了出去。

  整個過程猶如兔起鶻落,便是大門的兩尊門神,宅邸本身的禁制都無能阻止。

  家將眼看那碧眼玉龍的修為分明比他都強上一些,李休纂若無錢晨許可,別說盜馬了!

  他自己不被那馬嚼吃,就算不錯了。

  也就放下了戒備,任由李休纂離去,甚至主院中的修行靜閣之內,還傳來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冷哼。

  莊家將苦笑搖頭,二少爺膽子也太大了!

  不過那碧眼玉龍也極是驚人。

  李氏也算將門世家,馬比人強并無什么。

  他趕車的四匹龍馬,距離凝結妖丹,也僅差一步而已……

  可看那碧眼玉龍起落,踏空的英姿,分明是玉龍真種。

  也就是天妖湖中血脈極為不凡的母馬和玉龍所生的第一代妖種,最是桀驁不遜,即便是北疆胡部最為矯健杰出的那些射雕手,想要降服這等妖種,亦有被龍馬反口叼下,生生嚼吃的風險。

  但以李休纂的騎術,居然都能駕馭這等真種,只能說此馬是徹底被騎服了的。

  “小公爺隨便騎一騎,就是這等龍馬,相傳他原本的坐騎是送給了重公子的,難怪看不上家中這點積累。也是,李氏能到今日,兩分是大老爺小心經營,四分是后繼有人,出了老爺這般俊秀。剩下四分,卻是故西涼國的遺留!”

  “歆太子對大老爺承襲敦煌公之爵心有怨氣……導致兩位小公爺頗多波折,對于家中有些怨氣,也是自然。”

  “而且,冉少爺乃是樓觀道大能轉世,是要出家修道,能有個面子情,已經是老爺小心經營的后果了。”

  “真如那般不堪老朽的算計,想要李家如張家那般,成為龍虎山之主,也是失心瘋了!”

  家將念及此處,也對那幫老朽大搖其頭。

  昔年西涼國滅,至少有一小半是這些老朽作威作福,導致沙洲人心漸漸偏移,如今兩三個陰神老朽,十幾個丹成之品大半還不如他的老東西,就敢對太上真傳的樓觀道指手畫腳,當真以為冉少爺不敢殺人嗎?

  當年其在建康的一刀一劍,真該讓他們看看!

  劍伏龍象,只是天驕,后來在建康刀斬司馬師,逼迫司馬炎在元神之前隕落,那才叫殺伐果斷。

  相比之下,殺光那群老朽,對于那位預訂的樓觀道掌教,根本不叫一個事兒!

  此番接人,不知耗費了老爺和自己幾番苦心,才穩住局面。

  也就是老爺能得大體,換做李家那其他幾位老爺……

  李休纂御馬出了坊門,疾馳街上。

  昨日得了錢晨指點的只言片語,他果然膽大妄為,再把父親的再三喝令拋到了腦后,一股腦的將氣海之中滾滾的云氣,以人馬合一的騎術,朝著下方的碧眼玉龍灌輸而去。

  甚至故意讓那云氣空擊,在四肢百骸中回蕩。

  滾滾的,綿密的雷聲伴隨著云氣的爆裂,忽而一震,他周身穴竅與座下龍馬忽而共振!

  卻見綿密的云氣之中,點點寒意凝聚,在氣海之中忽而有大雪如席落下。

  座下龍馬更是全身的拳毛卷動,元氣在那卷起如肉鱗一般的毛發之中流淌而過,整只龍馬猶如渡上了一層玉鱗,那鱗片甚至朝著李休纂身上覆蓋。

  極度凝聚的寒氣同李休纂的云氣法力融匯,化為一枚枚帶著真龍鱗甲上的龍文的‘玉鱗’,緊貼在他身上!

  那一層鱗甲,宛若某種天生的神通,僅僅一層,只怕就堪比長安宮中禁軍的玄甲了。

  騎在馬上的李休纂又驚又喜。

  其暗道:“傳說兵家修士將騎術修到第三重境界——掌法,若是遇到了塞外血脈驚人的龍馬,甚至能催動坐騎血脈中的天生神通,與自己的根本道法相合,演化為某種更上一層的神通。”

  “我的騎術,據莊叔所說,不過通血而已,距離第二層境界——貫氣,都尚有差距,為何能得這等神異加持!”

  “等等,之前我的騎士未至貫氣,主要原因便是我感覺家傳《屏翳經》的云雨一法,和我所修的兵家武道,騎士似乎隱隱有一層隔閡,不敢不管不顧,催動云氣和烈馬相合。昨日得小叔點化,才知道云藏雷鼓的這一重道理,使得云內暗勁橫法,化為雷聲鼓動。”

  “我不是騎術突破了吧!”

  “這般玉龍鱗甲,堪比禁軍寶甲,再配上一身內甲外甲,便是頂著箭雨沖陣,也能護住我大半了!”

  長安御街之上,一少年縱一匹白馬,猶如蛟龍一般起伏。

  馬踏之處凝結白霜,一人一騎猶如一條白線迅速蔓延。

  迅疾無匹的速度鼓動元氣如風一般從馬、人的身上流過,一層虛幻如霜,如冰,如銀,如玉的鱗甲將之完全覆蓋。

  馬蹄聲如雷鼓,帶著李休纂體內的元氣亦爆發出一種雷力。

  他在馬背上揮空一擊,面前方圓數丈的元氣都被驟然拍打成一片鼓皮,然后赫然破碎!

  “吼!”

  李休纂酣暢淋漓,只覺得這輩子都未曾有如此淋漓盡致的一擊,比起之前騎著的那匹劣馬,人馬合一的一擊力道何止翻了數倍。

  剛剛那一掌空拍,他看的分明,元氣攢聚之下,似乎擦出了點點電芒。

  “云雷一變……果是如此!云氣滾滾暗勁陰藏,一旦經由兵家武道將這等暗勁打出,自然有陰雷爆發,待到將這陰雷轉陽,我的屏翳法力便可由云化雷,修成法術中最為厲害的雷法!”

  “什么云雨雙修,丹成一品……”

  “要修就修云藏雷鼓,一震天下,我要凝結云雷真丹!”

  李休纂一聲大吼,決心回去這就把院中什么侍寢丫鬟,雙修爐鼎統統撤走,真男人就要御馬彎弓,如雷霆爆發,肆虐天下!

  遠處,開遠門下一群騎著馬交頭接耳的惡少年忽而聽得一聲雷吼。

  剛有人開口:“聽起來像是李小郎!”

  “休纂哪有此等雷音?莫不是禁軍大將巡街?”

  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卻見凜冽寒風猶如刀一般刮在他們身上,遠處一行霜跡蔓延而來,勁風夾雜雪花冰渣打在他們臉上,眼睛都睜不開,卻感覺到一股強橫的壓迫力襲來。

  勉力睜開眼睛,才看見李休纂一手拉韁,胯下白馬人立而起,笑道:“眾家兄弟等候多時了吧!”

  “李休纂,你哪來的這等好馬?”

  相熟的伙伴都紅了眼。

  “李休纂你好不曉事,居然背著我把那匹碧眼玉龍偷來了!”

  “你才是偷得!”

  李休纂揚起馬鞭就甩了下去,他的從弟,李家女嫁入陰氏所生的陰始孫笑嘻嘻拍出一掌,和他對去。

  豈料那雖然勢大力沉,但原本應該內里藏針,軟綿無力的一鞭,卻如雷霆一般沉悶滾滾,數十道爆裂力勁突然炸開,隨著一聲鞭響,震動五臟六腑。

  陰始孫身子一晃,差點掉下馬去!

  陰始孫勉力爬了起來,猶自手足酸軟,詫異道:“你瘋了!大家玩鬧而已,你居然動真格……”

  李休纂初而驚疑,隨后豁然:“弟!這碧眼玉龍,是我小叔騎回來的,我今日好不容易向他借來此神馬,又得了他指點道業,已非昨日之我。你接不住一鞭,那是應該的!”

  陰始孫罵道:“你哪位小叔我不認得,昨日那人……”

  他面色一凝,道:“不會是他吧?”

  李休纂忽而沉下臉來,道:“你知道就行,別說出來。”

  “韋俊!主意是你出的,曹六哥為了結丹,前年曹皇叔從歸墟回來,他和幾位皇子就被拉回去閉關,歷經三年而成丹,必是憋得狠了!”

  “六郎自詡太祖風骨,你得給他尋個好人才是!”

  一個相貌有異,略帶著胡人風貌的青年倚在馬上,看著李休纂胯下的碧眼玉龍,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但還是故作不見,開口打岔道。

  被他叫做韋俊的青年,卻是京兆韋氏的嫡系。

  他開口便道:“我這次尋到的這位美人可不一般,乃是薛驥奴將納之妾,這廝修得兵家煞氣,是個短命鬼,所練《執戟八勢》更是爆烈。所以薛家才自民間尋得一女,天生純陰之體,令其修煉《純陰破玉訣》,指望和薛驥奴雙修,奪其紅丸而養身……”

  “那是雙修嗎?分明是采補的大藥!”

  有人起哄大笑道:“這般大藥他薛驥奴一介武夫,怎么經受得起?”

  “曹六哥破境入丹,當要修成皇家兩門大神通之一的《觀滄海》了吧!”

  “曹氏的兩大神通,《龜雖壽》成玄武陰陽,延年自養,《觀滄海》前期滄海勢,所修法力猶如滄海,百法深藏,后期日月勁,將百法如淵,孕養日月而出。滄海升日月,乃是驚天的一躍,我怕曹六哥積累不夠,一步踏空。”

  “將那美人大藥送過去,受其日夜采伐,當能緩解其勞費心神……”

  陰始孫笑道:“就怕那位美人未經人事,曹兄不喜啊!”

  “哈哈哈哈……”

  一群人當即哄笑了起來。

  不知為何,李休纂雖然騎著龍馬,意氣風發,卻始終難忘錢晨的那一句警告,便笑勸了一句:“此女關系薛驥奴之性命,他哪里舍得,不要鬧出大事來,壞了曹六郎結丹的好心情。”

  “六哥哪在乎他一個小小的薛驥奴?”

  “六郎自詡太祖風骨,這般事情他做的熟練,閉關之前就多次問起,若非前年閉關,早把她搶了!”

  “一個小小女子,聽聞六郎丹成一品,他薛氏未曾送上,已是失禮!我們趁昏奪其人,連夜拋給六郎,待到他們找上門來,好事已然成了。他薛氏還鬧個屁!”

  “不知六郎,已是神州這一代崛起的俊秀,未來神州二十八字之首嗎?”

  “莫說是一妾,便是六郎要人妻,也該乖乖奉上!殊不知異日六郎未必不能……”

  話說到這里,當即有人打斷道:“別扯了!除了此女,可還有其他?”

  “城東有一戶娶妻,卻是平民之家。”

  “相傳此家男人相貌正好,家中積累供其修行,也成了上品道基,如今已然練氣,娶了一個小門小戶的商人女子,亦有修為,我差人打聽,是個好相貌!不若兄弟們殺上門去,將夫妻一并掠了!”

  “曹六郎又不好那一口……哦!是你,你想讓六郎和那女的先好,你在旁邊享用男的……”

  一群惡少哄笑,出城。

  路上陸續有人點評長安左近諸多小門小戶有哪些美妻,諸多世家又有何美妾。

  最后韋俊一揮手:“統統劫了!”

  “此番賀六郎成丹,我們廣選婦人,以那純陰爐鼎為正禮,配上許多美婦人,管叫他滿意!屆時我們先一起搶了薛氏那妾,然后分散開來,各自劫走選定的美人。同去我在城外的一個莊子里評選美人,如若太差,未得上選,便罰他和我家中最丑的婢女當眾和好。”

  “若是上選,我再送一位美人!”

  “將眾人贊嘆的前三……不,前五,同那薛家妾一起,送入宮中,以賀曹郎!”

  一眾惡少年起哄。

  領頭的鮮卑貴人驅馬上了一旁的小山,俯窺長安左近那一片片的村莊,用馬鞭遙遙指道:“那可讓你們漢人,占了大便宜!”

  “我等可未提前打探過,想著驅馬而去,見好婦盡數擄之。”

  “這片茫茫天下,就如我的牧場一般,牛羊盡取之,才有幾分塞外的自在。”

  聽聞此言,世家子中幾人面露不快。

  李休纂見他們越鬧越大,也是心有不安,依他們的家勢,掠得一女子而已,并非什么大事。

  但長安左近,天子腳下。

  驟然被搶掠數十女子,不大不小也是一件上得臺面的事情了。

  陰始孫也附耳道:“薛家與我等相熟,打著曹六郎的名聲搶一個爐鼎,不算大事,但若是如此鬧大,對曹六郎,對我等都絕非好事啊!韋俊如此提議,著實心懷不良!”

  “鮮卑胡部更是不嫌事大……”

  李休纂感覺更加不安了!

  韋俊此人內懷陰志,素來出手狠辣,此番如此提議,未必不是以身入局。

  而如此散開惡少任意放縱,此番提議又讓大家同氣連枝。

  鮮卑胡部和各家驕縱子弟,一旦分開,不鬧出大事反而不可能。

  責任大家卻要一同承擔,將這么多人卷進來……

  李休纂突然有些后悔參合這事了!

  但惡少們已經被鼓噪起來,除了幾個心思細膩的,沒有人把這等‘小事’當成個事。

  遙遙長安城中,寧青宸一刀引而不發,順著情絲,將那些人的心思盡數囊括,柳眉亦豎,轉頭對錢晨道:“師兄,你果然沒錯!他們太過分了!”

  “過分嗎?”

  “這一刀下去,說不定還有人覺得我們過分了呢!”

  錢晨卷著一本《紫云經》,翻閱李家這本道門傳承的經文。

  樓觀道其他經文他一竅不通,但先天紫氣還是修了一個根基的,只是用的是蓮花之理,并非斂聚成云。

  如此先天紫氣和道門云法融合的一本經文,隨手翻閱,還是有點意思的。

  但手中的銅錢也隨之翻轉。

  冥冥天機,算定了這些人的命運。

  “還有幾個魔崽子!”寧青宸鎖定了韋俊:“魔識宗也在里面參合?此人倒真敢弄險!”

  “不管魔道佛門,師妹,任由何事都有我擔著,你只要遵循本心,斬出這一刀就是。”

  錢晨手中的銅錢翻轉,一個個面,具是一個——死字!

  那鑄造生死兩面的銅錢,翻定了數十枚。

  最后只剩下一枚銅錢,還在那里搖搖晃晃,未曾落定……

  李休纂驅馬已至薛家的莊前。

  隨著一聲呼哨,這群策馬的惡少前后確定了陣型,彼此之間的氣機居然頗為相合。

  拓跋氏的貴種上了高處,兵家法眼定了莊中的防備守衛。

  韋俊更是以樹枝插在地上,描繪防御陣型和暗藏的陣法,相熟的惡少彼此進退自如,居然結成了一個不錯的軍陣。

  他們這些人并非是被世家放棄的棄子。

  實則驅馬斗犬,培養兇性,出入成群,自成一幫。

  馳馬玩耍,多有打獵,出游,乃是天然的兵家種子的培育方式。

  便是那股戾氣兇氣,也是世家栽培自家子弟必要時能拿得兇狠的法子。

  這般數十人,莫說攻破薛家一個莊子。

  便是屠殺一個小仙門都不在話下……

  “有些本事……但也不過如此!”韋俊笑道:“破此莊只怕還不如我們以前假扮胡人,去搶龍牧曹的羊群呢!畢竟龍牧曹郎還是很厲害的!”

  旁邊的真胡人拓跋禧聞言冷笑:“此亦二腳羊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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