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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煉成法鏡照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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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雜血的老龍,看著地上撲騰的五彩鯉魚,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

  縱然自身的血脈在瘋狂的催促自己,乃至于的自己的本能都在無比的渴望那只鯉魚,但經過剛才的一幕,這只背對眾人獨釣血海的小精怪,儼然已經成了眾人之中最為深不可測的存在。

  堪比元神真仙,修成萬界不磨的妖獸九陰地龍,不過是人家的魚餌而已。

  但本能告訴他,那只小山一般大小的鯉魚,身上一枚指甲蓋般的彩鱗片,都可以幫助它褪去這一身雜血,化為真龍。

  耳道神抬了抬草帽,見到魚餌沒了,也只是背起魚竿,來到了五彩鯉魚面前,一個巴掌大的小人站在小山丘一般的大魚面前發起了愁。

  燕殊不由笑道:“怎么,還想提著它溜幾圈啊?”

  “不過此魚究竟是個什么物種,看上去,就像一條普通的彩鱗鯉魚一般,但又有種說不出的靈性!”燕殊撓了撓頭,以無目黃龍釣上來的魚絕非凡物,但究竟有何靈妙,又有些說不上來。

  寧青宸微微閉目,感應了一番后,開口道:“這未必是一個物種,它并沒有情絲,我以太陰神刀去看,卻是空空落落竟然找不到出刀的氣機!”

  竺曇摩神僧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身邊,看著那條魚,臉上露出酸澀復雜的神情,空寂的心境都被打破。

  他悄聲道:“此物并非生靈,而是一枚道種!”

  “道種!”燕殊和寧青宸心中具是一驚,寧青宸向前只是凝聚了一枚日月道種的雛形,便惹來天庭威靈王這等層次的道君出手,若這是一枚道種,那小精怪可不惹上了大事?

  寧青宸問道:“大師,敢問這是誰的道種,為何會……”

  “這是一枚無主的道種,或者說,它是一個夢,我佛所說夢幻泡影是也……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此道種乃是南華道尊的一個夢,南華道尊于夢中世界得大自在,以無為法夢入大千,化為種種生靈,若有機緣人獲之,驚醒道尊,令其夢醒,便會留下這等夢蛻。內蘊南華道尊所夢的一個世界!可以感悟大道,在夢中世界歷經無數年,直到種下自身道種,將整個夢境化為真實不虛的道種。”

  “昔年南華派的開派祖師,便是無意尋得了南華道尊夢中的一只蝴蝶,得道尊夢中授法,這才開辟了海外最神秘的仙門,尊南華道尊為祖師!”

  寧青宸秀氣的眉毛微微上挑,驚詫道:“剛剛這小東西釣上來的,是南華道尊的一個夢?”

  “是的,讓這小家伙攜著此夢蛻去南華派,馬上就會被尊為太上長老,奉在開派祖師身邊!”竺曇摩也定下了一顆佛心,玩笑道:“異日,我等只怕還不配與它同輩而論,要叫一聲前輩了!”

  竺曇摩看著寧青宸,有意點化道:“不過寧施主也是大有造化之人,《太陰有情真經》直指眾生解脫自在之本性與束縛其的種種,內有菩薩果,若是能破劫而出,成就還要在它之上。但歷代廣寒仙子最終都沉淪其中,未能領會眾生之大愛、有情,殊為可惜。”

  “大師所說,可是《太陰斬情刀經》?”

  “不,是《太陰有情真經》!”竺曇摩再次重復一遍,

  卻看到燕殊眼神滿滿的不善,道:“佛門大法雖然別出妙論,但我道門所見,才是直指根本。一味眾生大愛,未免偏駁,大道如我,但其心種種出于道,又與道有別。太上忘情而合道,其中順逆,豈是一個菩薩道果可以囊括?即便是佛門二祖,也尚未達到那個境界呢!”

  竺曇摩微微一笑:“施主說的是!”

  燕殊知道兩人根本宗旨迥異,難是誰能說服誰的,若是大道能在嘴上說服,他又何須練劍?此番開口,只是出于護短,以免寧師妹被這賊禿所誤罷了!

  他看著耳道神,頭痛道:“它還真想把這條魚提著走?”

  “一枚無主道種,被人看穿了真實本質,多少元神要來搶?”燕殊看著耳道神想要抱著這大魚,想要繞金鰲島走兩圈的做派,不禁大為頭疼。

  寧青宸走上前去,點了點耳道神的腦袋,小小的精怪正了正被點歪的小草帽,氣勢洶洶的沖她叫了兩聲,最后還是無奈,垂頭喪氣的掏出一張紙來,看著那只五彩大魚,提筆揮舞,道道色彩憑空而來,畫在了紙上。

  隨著一只活靈活現的五彩鯉魚,落于紙上,那條大魚突然漸漸褪色,憑空消失,宛若一場夢幻。

  竺曇摩見到這一幕,不禁眼神一亮,贊道:“這小東西實在是有慧根!縱是老衲也只能看穿這夢蛻的一分本質,要用佛光煉化數年,才能將其降服化為一尊護法神魚。它只用了一眼,便將其畫入紙上,夢耶?真耶?卻是老衲著相了!”

  耳道神將五彩鯉魚錦畫卷了卷,背在背上,然后同樣背起釣竿,緊了緊身上的蓑衣,跳了幾下落在了青牛的牛角上。

  青牛狐疑的看了它半天,依舊沒能看出什么端倪來,這小小的毛神還是毛神的本質,只是練成了一身亂七八糟的本事,聽了一腦袋的故事。

  耳道神這種半是精怪,半是雜神的存在,本質有些奇特。

  它精怪的一面近乎生靈,但神只的一面,又令它如神明一般匯聚香火愿力而成神性。

  而這種小毛神的神性,便是四處打聽來的消息八卦,將其傳報到其他生靈的耳朵里,便是它的神道。

  可以說是諸天萬界,掌管小道消息的神!

  這只耳道神落在青牛眼中沒有什么稀奇的,只是聽了太多詭異古怪極端隱秘的小道消息,神性有了一種‘不可思議’的蛻變。

  還是形容魔道的那種不可思議!

  “天生精怪,消息之神,咒道之祖,得了畫道的真傳!還修煉了不錯的道法。”青牛嘟囔道:“端是一身亂七八糟的本事,居然就憑這些本事,驚走了那位……也不知道是機緣,還是兩位道尊出手相助之故。”

  耳道神扯了扯蓑衣,和衣翹著腳躺在了青牛的牛角上,它將那畫卷一抖,化為了一條三尺長的五彩鯉魚,掛在了青牛另一只角上。

  青牛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決定還是不跟這小東西計較,徐徐邁步沿著血海的邊緣慢慢走向前方。

  血海老魔在這片巨大吃的血湖退潮之后,眨了眨眼睛,突然爬了起來,殷勤的往耳道神那里湊,討好的對燕殊道:“小友且慢,這地底不見天日,又有元磁之氣,地底濁氣,地煞之氣干擾,任由我們走,只怕也只能在這復雜的暗河隧道之中打轉,若是闖入險地,也是一番波折。”

  “我看此地唯一能助我們確定方位的,就是頭頂的日月了!”

  “那大日且不說,一輪明月卻是承露銀盤完整后所顯化,唯有用太陰銀魄祭煉一件法器,憑著這法器感應太陰星,才能助我們走出此地。”

  “這樣,我見寧小友乃是當代的廣寒仙子,于太陰之道上,造詣我等無人可比,不如就收集大家手中的太陰銀魄,請寧小友祭煉成法器,好指引我等走出地底!”

  寧青宸微微一愣,她和燕殊知道天上有鬼,借助太陰引路,那不是哪里有鬼往哪里去嗎?

  但此事事關錢晨的狀態,她和燕殊不好透露,只能婉轉道:“正因為晚輩感應太陰,察覺它似有不妥,故而不敢亂帶路。”

  血海老魔這么說,只是為了搜羅大家手里的金精銀魄討好兩人而已,他自知得罪了誰,在魔道之中只怕再無出路,日后清算下來,下場比死都慘。

  如今他看出燕殊一行,乃是道門算計此局的核心,想要棄暗投明,投身正道去也。

  其復雜的內心,可以用一句話概括:“魔道混是沒前途了,爺投正去了!”

  王龍象拎起腰間墜著的銀鏡,施法將其祭起,一輪鏡光如月升起,隔著不知道多深的地層感應太陰,卻見一點若有若無的月光照入鏡中,模模糊糊的在鏡子里顯化出一點血色。

  “此地被地殼遮掩,與太陰的感應極為模糊,但能大致分辨方向。”

  王龍象開口道:“這里應該是金鰲背上偏西北處的地底,深九萬三千丈!”、

  他一貫沉默寡言,但一旦開口,要么形象大變,要么就令人信服。

  徐道覆聞言道:“王道友的這面法鏡不過十一二重天罡禁制,若是能祭煉圓滿,當能照出一條路來。”

  小魚也向燕殊道謝過,摸出自己的黃金羅盤。

  眼見其指針漂浮不定,微微小幅搖擺,只勉強辨認了一個方位出來,點頭道:“若有太陽金精,也可感應太陽的方位,此時乃是酉時,日落西北,這片血海果是位于西北方向,陰河大致往東流去。”

  “這面法鏡,是我用承露銀盤上參悟的禁制所煉,我參悟不全,你們若有更好的禁制,可以自行煉制。”王龍象說完便不再理會眾人,默默祭煉法鏡,言下之意,并不愿和眾人合煉法鏡。

  燕殊也真誠勸告道:“太陰銀魄來自于舊天日月,又取自萬神窟那等詭異叢生之地,只怕多有不干凈,用之于祭煉法鏡指引道路,豈不是自投羅網?”

  小魚在旁邊聽了,首先打了一個寒顫,之前擲出金銀砝碼的鬼疫,可是差點把他們害慘了。

  要再冒著被它們干擾的風險,在這絕地尋路……想想都不寒而栗。

  只覺得燕殊所說,實在是至理名言。

  兜率宮的真傳靈恭,卻冷冷道:“話雖如此,但此地有血海橫絕,無目黃龍、無間天鬼這等兇物出沒,又有陰河暗泉交錯。”

  “我等被困地底,摸爬滾打,只怕數百年都找不到一條上去的道路,縱有一二風險,也未必比這地底更危險!”

  燕殊知道他是因為與丹沉子等師門長輩失散,又見自己等人一路而來,對此地門清,多有算計的樣子。

  因此猜測自己等人暗害了丹沉子這些元神前輩,至少設計他們陷落,所以心中有了芥蒂。但燕殊也很無辜,他親師叔祖還不知所蹤呢!此局甚至難怪錢師弟……

  錢晨雖然心黑了點,手段狠辣了些,但也不是不顧道門情誼的人。

  但其心中的魔性,卻是無所顧忌,來歷通天……

  燕殊自己都種下了魔道智慧,也只是將之視為修行路上的一道關卡罷了,未曾想怪罪什么,但他不好替別人做主,靈恭心有芥蒂,燕殊也只能默默擔起這黑鍋。

  大光明宮的陽神修士苦笑道:“那我們就分別祭煉了法鏡,各尋出路就是!就算其中有鬼,也可以相互印證,各自選擇,怨不得誰!”

  燕殊悄悄來到耳道神面前,小聲問道:“此地你可熟悉?”

  耳道神自豪的挺了挺胸膛,但它不見胸口,倒是小肚子一彈一彈的,惹得寧青宸用手指去摸。

  耳道神憤怒的叫了一聲,縮回肚子,默默掏出紙張,咬了咬筆頭,用那只蠅頭小筆,在紙上畫了起來。

  “諸位師弟,我等便以太陰銀魄和太陽金精為君,諸多純陽,純陰靈藥為臣,煉制一顆外丹出來,這礦丹之道,亦是傳承久遠,太陰太陽本就是兩儀大藥,金銀之屬,更是蘊含一絲不朽藥性,傳聞乃是煉制不死神丹的重要輔藥。如今以此為君,我等合力煉到三轉,當是不難!”

  靈恭祭出一尊丹爐,卻也是天罡禁制圓滿的法器。

  他的一位師弟擔憂道:“可燕師兄說得對,這太陰銀魄、太陽金精蘊含舊天的痕跡,遭天之嫉,又可能有許多詭異藏入其中。”

  “我等煉丹最忌外魔,如今一不能請各路星神護持丹爐,二不能請天界祖師庇佑,貿然煉制三轉金丹,若是爐中出事?”

  “師弟,煉魔如煉丹,修行如煉丹!”

  “不是每時每刻都在宮中有丹房陣法相護,六丁六甲相隨,各路神只護佑。要成就一品金丹,需得行走天下,尋得那一絲天機,藥入還丹。哪里由得你準備完善,我兜率宮諸多前輩,無不是在內魔作亂,外劫相隨之下,丹成一品,有了證得元神的指望。”

  “昔年我結丹的時候,不也是辛辛苦苦踏遍北極大荒洲去尋藥,最后被困于地火之中,受火蛟逼迫,內有陰火焚燒,最后合地火、陰火、陽火為三昧火,反煉化了火蛟,成就三昧離火丹?”

  “可見丹道最終因地制宜,不然三轉丹后,天魔阻道,劫數重重,難道諸位從此就不再煉制三轉以上的丹藥了嗎?”

  靈恭冷冷訓斥諸人,但所說的修行道理,卻是無錯。

  讓旁邊的寧青宸暗暗點頭,對燕殊道:“此人所說,卻有幾分錢師兄的見識了。我看師兄幾次煉丹,便是連劫數都要化為大藥,這一轉的劫數,轉眼化為下一轉的火候。師兄你覺得如何?”

  燕殊搖頭道:“我不看好?”

  寧青宸瞪大了眼睛:“為何”

  “錢師弟煉丹喜歡道魔轉化,故而弄險應劫,將內魔外劫統統煉化成大藥,乃是魔道掠奪一切,利用一切的道理,他的煉丹之道正邪合一,并非坦途。”燕殊感慨道。

  寧青宸思索片刻,又道:“但道魔合一,亦是丹道之中陰陽相沖合的道理。”

  “說得對,但他有錢師弟的魔道造詣嗎?”燕殊指出其根本缺陷:“想要煉魔,需得制魔!”

  “若無錢師弟的制魔手段,煉魔成丹,用魔道的手段和內魔斗……幾個正道修士斗得過?更何況一群在宗門煉丹燒火煉傻了的丹師?”燕殊無奈嘆息一聲:“倒是寧師妹你的手段,甚是克制魔頭。”

  “待會出了事,還請師妹出手,把他們救下來!”

  廣寒宮的老嫗祭起,那一枚鑄成月胚的銀球,對寧青宸道:“仙子既為這一代太陰傳人,祭月之術,當是不凡,老身年老體衰,精神不濟,還請仙子助我祭煉此寶,顯我廣寒宮太陰煉寶的玄妙。”

  寧青宸念頭一轉,感應其口中的言語有些不實。

  但其情絲卻并無之前的惡意,而是一種微妙的小算計,似乎是想要借助祭煉此鏡的機會,為她演示一部分廣寒宮功法的精髓,以勾引她這位廣寒仙子投入廣寒宮。

  寧青宸本不必煉制什么太陰之寶,憑著自己的月中仙子一般的陽神外景,便能感應太陰星,上面還有一壺帶著她氣息的女兒紅呢!

  但她知道,自己要繼續往前,不落于三位道門真傳的好友身后,終究是要補足自身傳承的缺失。

  之前錢晨說她的成道機緣,除了此地便是廣寒宮,就是如此!

  唯一所顧慮者,便是將廣寒宮卷入情劫,牽連無辜。

  但如今的廣寒宮,怎么都不像肯置身事外的樣子。

  寧青宸覺得兇險的東西,她們好像甘之若飴,求之不得,于是在老嫗的熱情相邀之下,寧青宸只能起身前去,最后勸告一次。

  勿涉情劫!

  此次廣寒之劫不比其他,隨時可能和萬古魔劫合并,演化成浩浩蕩蕩,將一切卷入其中的萬古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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