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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很多小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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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節之前,鴻臚寺所發新一期官方《邸報》上刊登了所有購買了所謂國債券的‘愛國愛君人士’名單。

  話說,萬俟卨還是有些高看了趙官家的,趙玖之前在殿上沒有直言,是對這件事情沒有信心,而不是存了什么顧慮,后來發現賣的挺好,便徹底不顧體面給抖露了出來。

  毫無疑問,隨著邸報被各處文武大員、使相帥臣的人抄錄、領走之后,此事毫無疑問將會為天下人所周知。

  不過,也不用天下人周知了,那邊邸報還沒送出去,這邊東京城里便已經先炸開了鍋。

  幾位御史和不少其他京中官吏,認為官家這么做有失朝廷體面、君父體面,便是有急需,便是考慮到子貢贖人的道理,也該是這些人主動貢獻,然后官家現在、將來予以相當賞賜,而非是如民間借貸一般立字據。

  而以胡銓這個剛剛入職樞密院的新科進士為代表,還有另一類觀點,也都言語激烈,卻是認為官家這么做無異于主動向外界告知了朝廷財政內情,說不得會讓內外不軌之徒瞅見空隙。

  但各種札子蜂擁至崇文院,尚未轉到御前,卻先遇到趙官家下了明旨——說是國家尚在戰時,萬事從簡,不宜做虛禮,所以今年年末、明年正旦并無朝議盛典,非只如此,從即日起,除必要軍官留守人員外,東京內外衙署,卻是正式放假,直到年后。

  也是讓這群札子白白遞上。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官家和首相是何等人物,六七天不開朝議,這事怕是就要被糊弄過去了,反正有的是軍國大事。

  不過,正當此時,宮內卻又明旨不斷,其中一道光明正大的旨意,乃是說翌日,也就是臘月廿六日,官家將主動出宮,往太學巡視,說是要慰問留京過年的太學生。

  消息傳出,有些人自然講體統,沒有多想,但有些人卻覺得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準備借太學中的機會行勸諫之事。

  “如此說來,邸報還是很難印刷的嗎?”

  這日上午,進入太學,前方祭祀孔圣的大堂前院中早已聚集數百多太學生、年輕官員,甲士也排列妥當,但趙官家行至院門前卻還在與身后隨行大臣們議論別的事情。

  “好教官家知道,不是不行,但眼下并無必要,而且朝廷也不該把財賦花在這上面。”

  這個問題,隨行的大臣中,最有資格回答的當然是主管此事的鴻臚寺卿翟汝文,但上來接口的卻是此次以開封府尹職事隨行的樞相陳規,因為陳規最喜歡回答這種關于技術的問題。“臣尚記得之前在南陽時,官家便問活字印刷,又問沈括、畢昇事,眼下臣已查清,活字確系已有,沈夢溪記載清楚,臣也以為可行……但可行歸可行,卻未必適當,因為臣細細詢問過商家,他們都說活字依舊容易出錯、印刷質量也差,民間官方都還是用雕版為多。而邸報,按照官家之前吩咐,乃是六日一報,以對三日文德殿一議政之制,時間倉促,雕版哪里來的及?”

  “陳相公說的不錯。”跟在后面的鴻臚寺卿翟汝文也順勢接口。“而且官家以邸報事專屬鴻臚寺,又定下許多規章,臣等敢不盡心盡力?所幸只有東京城內各要害衙署、各路使臣帥臣處須官方親自謄錄,鴻臚寺內人手足夠處置妥當,無須尋印刷法門。”

  趙玖微微搖頭,似乎想要說什么,但眼見著前方已經是太學大院,便收起這些心思,拾階而入。隨行諸多重臣也各自斂聲,昂首挺胸,隨官家步入。

  而進得院內,眼見著為首官家大紅袍、硬翅幞頭陪金帶,身后足足十幾位朱紫大員,又有許多額外札甲武士涌入,朱紫之色與金屬之色俱在陽光下閃耀,院內先是轟然,繼而又肅然一片。

  待得官家與重臣上得大堂前臺階上立定,數百人方才在國子祭酒陳公輔的帶領下拱手行禮,然后所有人便按照之前宮中提出的要求直接在早就擺好座位的院中各自落座……在三舍法的制度下,太學生便是候補官員,自是君臣禮儀,而雙方坐定,宛如君臣相對。

  至于說,趙官家座位所在的臺階,后方便是有孔先生木雕的大堂,趙玖當然也不會太在意,反正道觀、廟宇里他都上過朝了,也在道祖、佛祖面前開過朝議,卻正該湊一個太學大堂和孔先生木雕,說不得也算是個成就呢。

  “諸卿皆是朝廷棟梁。”

  沒有去看身后木雕,趙玖坐下之后,便在陽光下直接開口,揚聲緩緩言道。“而朕今日至此,一則臨近年關,諸卿多有離家遠游之態,特來慰問;二則,太學為朝廷儲才之所,卻因制度,須考核方能為官,而朕亦有軍國事,平素極難相見,更難奏對交流……故今日相見,咱們君臣當暢所欲言,卿等有論有疑,且舉手相示,朕隨意點出來一些,除非言語悖逆,或事涉軍國機密事,否則朕當盡量當面來聽、來對……直至日落為限。”

  臺上臺下一片騷動,十幾位隨行重臣也是愕然,而下方卻在騷動之后,然振奮。

  “開始吧!”聲音漸落,趙玖強行收起自己習慣性的上朝時的木雕表情,稍微展露了一絲笑意。

  然而,振奮之下,不少太學生卻反而有些慌亂,想要舉手,卻又畏懼,且不知到底又該問些什么。

  不過,就在這時,下面坐著的諸人之中,卻有一當先之人毫不在意,當場舉手相對。

  趙玖見得此人,難得真切失笑。

  原來,此人乃是國子祭酒陳公輔。

  話說,從井中爬出來那日算起,趙玖已經做了兩年多的天子,不過,他雖然權威日重,參與軍政日漸增多,但一開始的時候,他卻是個純粹的瞎子、聾子和白癡,既不知道宋代制度,也不曉得該如何任人任事,只是盡量抓住韓世忠、張俊等所謂歷史名將,并勉力提拔一些諸如張浚、趙鼎、林景默、胡寅等可用的心腹之人,然后再盡力去協調宰執人選罷了。

  所以,相當一段時間里,甚至一直到眼下,朝廷的大部分庶務,都還是宰執們在負責,這位官家既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欲望親自插手。

  而這就導致了除個別心腹和身前經常接觸的人以外,很多大臣,他根本只是知道個名字,甚至連名字都要臨時做功課。

  但這也真不怪他……譬如說這個國子祭酒陳公輔,照理說這個主管國教育的位置重要至極,而在三舍法這個東西沒有明確廢除的情況下,這更是一個直接牽扯到朝廷選才的要害位置。

  然而,莫忘了,今年夏天趙官家跟呂相公展開那段談話,決定開恩科之前,太學根本是廢棄的,趙玖得多閑才會在意這個位置上的人叫什么,又是什么履歷出身?

  實際上,這陳公輔也的確是在淮上時期便已經被任命為了這個閑官,南陽時趙玖與他見了幾次,也只是當路人甲而已。

  昨日才從萬事通楊統制那里知道此人姓名,和寥寥一點出身情報。

  不過,這個陳公輔給趙玖留下的印象很好……在太學生們一時慌亂之時,他主動舉手,倒有些為人師表的姿態了。

  甚至,如果不是心知肚明,趙官家幾乎以為此人是個托了。

  “陳卿請言。”

  趙玖當然會給陳祭酒一個面子。

  “官家。”陳公輔起身拱手一禮。“臣冒昧,官家今日舉止,當是仿春秋鄉校國人議政之典,堪稱圣人之舉,似比經筵更合圣人之意……而臣雖為朝廷命官,卻也想參與一二,唯望官家準許,不以奏對相待,只當是校中議政。”

  趙玖當然不知道什么叫春秋鄉校議政,但卻不礙他聽懂對方這是給找了個高大上的儒家典故,所以愈發欣賞對方,便當即開口:

  “這是自然,陳卿當直言不諱,毋以官身為念。”

  “官家。”陳公輔聞得此言,忽然肅容。“臣敢問,為何太學中依然以王舒王的新學為主?新學只論功利,而王舒王又公然稱五代時歷事‘四姓八君’的馮道為‘最善避難以存身’,這種說法使滿朝文武不以氣節忠義相抵礪,使公卿大夫喪失了忠心為國的臣子之道,難道是合乎抗金大義的嗎?”

  趙官家面色不變,微微頷首……然而,平心而論,他上來便被問懵住了。

  然后到了喜聞樂見的獻祭環節,今天獻祭的主菜是污穢滴小龍的《魔臨》,歷史爭霸文,兩百萬字,已經漸入佳境,是時候收割一波了。而可以想象,作為歷史類新人取得這個成績,

  然后是七月的《漢闕》……我謹慎懷疑他下本東漢應該是漢末三國……莫名期待,到時候我天天去他書里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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