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并沒有要壓下來的意思,導致宮殿外面護門的侍衛都聽見。
他們神色古怪了起來,臉崩得緊緊的,顯然是強憋著笑。
聽到這句話,蘇詩阮的臉色驟然一變,柔美的眉眼都沉了下來:“畜……你會好好說話嗎?!”
連人都不是,只是一頭靈獸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還敢在她面前囂張。
“蘇詩阮,我最煩你這一點。”有窈窕的身影從內殿中緩步走了出來,聲音不屑,“面上一套,背后里又是另外一套,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惡心?”
蘇詩阮的神色一冷,咬了咬唇,怒道:“碧靈!你說話最好注意一點!”
她居然被一頭畜生指著鼻子罵,臉面何存?
可是她今天有求于這些靈獸,不能太過放肆。
忍耐,想想你的容郞,想象以后的美好生活。
蘇詩阮在心中不斷地提醒自己,心情竟然真的平靜了下來。
“怎么?想殺我?”隨著那道身影的逐步靠近,面目也漸漸清晰。
那是一個身穿綠衣的高挑女子,腰肢盈盈一握,以綠葉為裙,花枝為擺。
眼妝精致而妖嬈,豎瞳攝人,帶著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息。
只是身高,就完全壓制了蘇詩阮。
兩人誰強誰弱,一見便分曉。
名為碧靈的女子環抱著雙臂,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蘇詩阮。
她輕哂一聲:“蘇詩阮,來,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心里想殺了我?”
蘇詩阮死死地盯著她,拳頭握緊,嘴唇都被咬出了血,身體因為太過氣憤而顫抖了起來。
似乎只要風一吹,就能倒下去。
“一個小小的人類靈尊,你還想殺我?”碧靈眼波流轉,自帶嫵媚風情,“你不要忘了,你能活到現在,是王憐憫你!”
她冷笑一聲:“如果不是王看在你可憐的份上,將自身的修為傳給你了一縷,你早八百年都死了知道嗎?”
“讓開。”蘇詩阮被說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水眸通紅,楚楚可憐,委屈道,“我沒說我要殺你,你也不必這般咄咄逼人。”
她早就知道碧靈看她不順眼,不就是因為獸尊嗎?
自己沒有用處,怪在她頭上做什么?
要知道,這也不是她的意愿。
一想到這里,蘇詩阮就委屈不已。
雖然現在的圣元蘇氏皇族并不是她的后代,可也是她建立了圣元王朝,是第一任圣元女王。
她作為圣元女王,卻只能來到西方荒漠,這難道就是她的錯嗎?
“瞧你,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罷了。”碧靈似乎很是詫異,她漫不經心地笑,“你怎么就哭了?”
蘇詩阮咬唇不語,只是默默地流淚。
要是早知道碧靈今日也在谷中,她定然是會換一天再來。
這縹緲谷中哪個靈獸見到了她不都得尊稱一聲“詩阮小姐”?
偏偏這個碧靈,每次都要嘲諷她,而且還是當著其他靈獸的面,讓她顏面盡失!
她當然想殺了碧靈,這個不知好歹的靈獸。
蘇詩阮抬眸看了一眼碧靈后,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嫉妒。
靈獸和靈氣的親和能力,本就在人類之上,故而它們被大自然所眷顧,化形之后,都自帶幾分空靈之氣。
這種與生俱來的氣質,她怎么都學不來。
不過……蘇詩阮翹起了唇角,這些靈獸膜拜的王,最終不還是拜在了她的石榴裙之下?
“我不和你計較。”蘇詩阮深吸了一口氣,神情高傲地瞥了綠衣女子一眼,“我找王有事,你讓開。”
碧靈是不敢和她動手的,因為這里的靈獸都怕他們的王。
她是王的女人,是獸就要禮讓三分。
那她就故意引起碧靈的憤怒好了,到時候這頭畜靈獸一怒之下對她出手的話,就要被王責罰了。
“好啊。”然而,出乎蘇詩阮的預料,碧靈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直接點頭道,“王就在寢宮里,你進去就好了。”
聽到這句話,蘇詩阮有些懵。
往常碧靈不都是要攔著她,怎么都不讓她進嗎?
怎么今日,倒是轉了性子?
一定又問題!
蘇詩阮警惕地看著碧靈,像是一只受驚的小倉鼠。
“反正你隔幾天就要來一次,想必也不用我給你帶路了。”碧靈似笑非笑,“不過,提醒你一下,今日王的頭疼癥又犯了,心情不怎么好。”
頓了頓,意味深長道:“希望你能讓王歡喜幾分,我也就不必愁了。”
話罷,竟然直接轉身離去,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留下。
頭疼癥又犯了?
蘇詩阮愣愣地看著地面,才想起來一件事。
雖然這里的王已經超越了神獸,到了獸尊的層次,但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頭疼得厲害。
一旦獸尊犯了頭疼癥之后,脾氣就會暴躁不已。
蘇詩阮有些驚恐,她記得有一次,就是因為這個,她被折磨了一頓。
不行!今天她絕對不能進去!
蘇詩阮立馬轉身,頭上冒著冷汗,希望沒有驚動獸尊,要不然她肯定會遭殃。
如是想著,就準備逃跑,卻在這時——
“既然來了,還不給本王進來?”
她背后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冷沉,是命令的口吻。
蘇詩阮一個哆嗦,差點栽倒地上。
她不敢動,木愣愣地站在原地。
然而,這道聲音又從內殿中響起了。
“不要讓本王說第二遍。”
在極高的求生欲之下,蘇詩阮終于抬起了腳,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內殿里的擺設很是簡約,就只有一張大床,和一個柜子。
獸尊就坐在幕簾之后,影影綽綽。
看著高大的獸尊,蘇詩阮的腿又是一崴,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才挪到了他的跟前。
“王,您……”
蘇詩阮臉上剛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想著用個什么借口可以離開,結果不小心被絆了一下,她直接摔到了。
而獸尊卻是沒有看她一眼,依然端坐在那里。
蘇詩阮忍著疼痛,她細聲細語:“王,您頭疼么?”
頭頂上傳來一聲“嗯”,隨后,是命令的口吻:“抬起頭來。”
蘇詩阮不敢不從,她抬起頭,而在看到面前生物的模樣時,尖叫聲差點就破喉而出了。
那張原本應該美如冠玉的臉上,此刻竟然有著青黑色的鱗片浮現了出來。
映著一雙血瞳,猙獰無比。
蘇詩阮哆哆嗦嗦:“御痕你的臉……”
對著這樣的臉,她怎么還會喜歡?
聽到這句話,御痕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本王的臉怎么了?”
他微微傾身,語氣似乎有些不悅:“難看?”
“不,不!好看!”蘇詩阮懼怕至極,諂媚地夸贊道,“王自然是最好看的。”
下一秒,她差點又驚叫了,因為御痕毫不客氣地踢了她一腳。
力度之大,差點將她踹翻。
“又不是沒見過本王的本體,怕什么?”御痕瞇了瞇瞳子,勾起了唇角,“今個兒你來得正好,本王正愁沒有人來陪本王。”
“不,御痕,我有事情,你……”
她并沒有說完這句話,就被打斷了:“安靜一點。”
蘇詩阮臉色慘白,也不敢再開口了,只能咬著唇閉嘴,生怕惹怒了高高在上的獸尊 很長一段時間之后——
御痕才漫不經心地道:“本座其實挺喜歡你的,但是你不要惹本王生氣。”
此刻,他臉上的鱗片已經消散了,昔日英俊的容顏又再一次暴露了出來。
可惜蘇詩阮根本沒有力氣去看,氣得渾身發抖。
但顯然,御痕并不會憐香惜玉,他將蘇詩阮的頭抬了起來,獸瞳沒有任何感情:“說,找本王什么事情?”
“我……”蘇詩阮張口,猶豫了一瞬,但還是說了出來,“想要一些力量。”
只要她有了力量,再引開偃師公儀墨,就能殺了那個不知好歹的賤人!
竟敢趁她不在,待在容郞身邊。
不要臉!
“哦?想要力量?”御痕這才來了幾分興趣,看著蘇詩阮慘白的俏臉,“誰惹本王的寶貝兒了?”
“一個小小的人類。”蘇詩阮知道這是個好時機,她垂著眸,“沒什么,王不必在意。”
她在御痕身邊近千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性。
得寸進尺,不會有任何好處。
“人類?”御痕淡淡,瞳孔中散著攝人的光,“男的女的?”
“女的。”蘇詩阮心不在焉。
“長相如何?”御痕接著問。
雖然蘇詩阮不愿意承認,但還是道:“傾國傾城,舉世無雙。”
比她美也沒有關系,她相信容郞恢復正常后,不是一個貪色的人,她還是有著很大的機會的。
“在本王面前,不要想其他男人。”御痕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冷道,“是本王不好,還是如何?”
“我沒有!”蘇詩阮吃痛,眸中含淚,“御痕,你手下留情。”
“沒有最好。”御痕慢條斯理地收回了手,“既然有人得罪了本王的寶貝兒,那本王定然是不會放過她的。”
蘇詩阮一愣,旋即大喜:“御痕,你是要幫我……”
然而,御痕并不理她,而是偏頭喚了一句:“碧靈。”
過了一會兒,才響起碧靈有些不耐煩的聲音:“什么事?”
御痕抬抬下巴:“告訴她,得罪你的人在什么地方?”
蘇詩阮雖然疑惑,但還是說了:“圣元王朝。”
“你的地盤,還有人敢得罪你?”御痕挑了挑眉,“碧靈,去圣元,把得罪本王寶貝兒的人帶回來。”
碧靈并不恭敬,更不耐了:“你怎么不自己去?”
“本王懶。”御痕大笑,“寶貝兒,影像傳給她。”
蘇詩阮當即就用靈識,將君慕淺的影像傳給了碧靈。
靈尊之上,才可以辦到這些。
“行,又得老娘替你跑腿。”碧靈將影像查看完畢后,眸中掠過了一抹意味深長,邁著腿離開了。
“御痕……”蘇詩阮感動地看著男人,她沒有想到,御痕居然會為了她派出了碧靈。
碧靈的實力,可只在御痕之下!
“乖。”御痕拍了拍她的臉,神情看似溫柔,實則冷漠至極,“休息吧。”
燕歸城外,戰神之墓中。
君慕淺一手拉著容輕,一手在不斷地探索,眼神沉沉。
“中宮,中宮到底在何處……”
如同第一道機關一樣,九宮八卦也被人動了。
在進去的時候,他們幾人就被完全地分散了,除了她一直拉著的容輕。
九宮八卦并非偃師所擅長的,公儀墨只是按照書上所講在這里布了一個陣。
因此,這就導致了,連公儀墨都被困在了八卦之中。
君慕淺不得不慶幸,曾經在東域的時候,她為了吸收太陰之力,專門學習過這些東西。
如若不然,她也出不去。
八卦突破了,但九宮仍在。
要想離開這里,必須要找到生門。
八卦的生門她能找到,是因為曾經也被困在過八卦陣中。
而九宮是排局的框架和陣地,一宮坎,二宮坤,三宮震,四宮巽,五宮中,寄于坤,六宮乾,七宮兌,八宮艮,九宮離。
九宮之所以難解,因為其中還有三奇和六儀。
君慕淺只能算出,生門是中宮,但是她現在卻找不到中宮在什么地方。
九宮八卦一旦啟動,就會有無數機關而出。
剛才,就經歷了一場箭雨。
如若不是她用鞭子將發射箭矢的機關擊碎,要想抵達這里決不容易。
“九宮之義,法以靈龜,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君慕淺輕喘著氣息,眼神極為冷靜,“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中宮……”她勾了勾唇,唇邊浮起了笑,“找到你了。”
“唰!”
七星挽月鞭直直地朝著一個青鼎飛去,狠狠地抽在了上面。
“轟隆——”一聲,隨著巨大的爆鳴聲的響起,面前的青鼎猛地炸裂開來。
碎片飛起的瞬間,面前的一切仿佛云霧一般緩緩散去。
君慕淺扶著墻壁站在那里,這才看清面前的一切。
這是一座巨大的宮殿,金碧輝煌,莊重森嚴。
殿內有著金漆雕龍盤旋在圓柱上,周圍還有著無數珠石寶玉。
但君慕淺并沒有注意這些,她的眸光落在了最中央的那個透明色的冰晶棺床上。
公儀墨說,容輕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所以早就安排好了。
要將他放在那冰床之上,再點燃靈柩燈。
而且,必須讓靈柩燈七七四十九天不滅。
君慕淺緩緩吐出一口氣,這兩個倒是不難。
混沌之火目前受控于她,只要她不收回來,燈就永遠不會滅。
既然是容輕吩咐的,那么自然有他的道理。
不過,這樣一來,容輕豈不是得和沉夜的軀體躺在一起?
君慕淺嘆了一口氣,只好委屈一下美人了。
反正沉夜的軀體沒有絲毫的生氣,容輕也不會出現嗜血的沖動。
“來,躺上去。”君慕淺指著冰棺,“等到你醒來的時候,就能好了。”
然而,容輕這一次卻沒有動。
他看著她,瞳孔深深,里面浮起的情緒,讓她看得不大真切。
“乖,輕美人要聽話。”君慕淺拉了一把,“我會陪著你的,嗯?”
容輕迷惑了半晌,這才勉強邁開了步子。
君慕淺將沉夜挪開了一點,看著容輕躺下去之后,才拿出靈柩燈來,用混沌之火將其點燃了。
說來也怪,這一次,靈柩燈卻沒有把她吸到燈內去,也沒有顯現出來任何畫面。
容輕似乎也是累了,慢慢地闔上了雙眸,呼吸也漸漸平穩。
君慕淺小心翼翼地將靈柩燈也放在冰棺之中,這才舒出來一口氣。
一切順利,可以……
君慕淺眼神倏地變了,不待她起身,下一秒,冰棺旁邊的地面就裂了開來。
然后一股大力傳來,直接就將她拉到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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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一個取名廢來說,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取章節名……
明天就除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