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在課堂上提及自己,是他沒想到的。
更甚是意外的。
那種意外,如何說?
大抵是你想著今日是個晴天,卻不想陽光明媚,春暖花開。
完全超乎你的預期與想象。
給了你一個極大的驚喜。
徐紹寒的那種滿足感由內而外散發出來,難以掩藏。
隨著安隅一起出來的同學們見這徐先生,那一聲聲驚叫聲從身后此起彼伏的流淌來。
安隅笑容艷艷,邁步過去接過徐先生手中那嬌艷欲滴的紅玫瑰,笑問道:“你怎來了?”
“想體驗一把當徐太太學生的感覺,”徐先生淺笑應允,伸手將人摟進懷里。
他想親親她,但此時,礙于一群學生在身后,只好作罷。
身后,有大膽的學生詢問是否能拍一張二人的合影。
素來注重隱私的徐先生今日難得心情極佳,應允了這人的要求。
這日,徐太太首都大學演講,徐先生捧花而來的照片在網絡上鋪天蓋地炸開。
照片里,女子一身淺色系風衣在身,男子一身黑色西裝在身,二人比肩而立,女子手捧鮮花嬌艷如花,男子寬厚的大掌落在她腰肢上。
那溫潤的面龐望著自己愛人時,帶著些許寵溺。
此情、此景、美哉、美哉。
這高調的秀恩愛,另一眾少男少女直捂著胸口叫喊自己失戀了。
離開時,邱赫追出來,大意是老師準備請吃飯,問安隅去不去。
她到還好,就看徐紹寒了。
首都大學乃z國頂尖學府,法律系更是人才輩出,今日安隅這堂課,徐紹寒既親自來捧場了,就沒有不去的道理。
二來,徐紹寒本就出自首都大學。
恩師設宴,無不去之理。
這場宴會,徐先生可謂是給足了安隅臉面。
一路上,邱赫一口一個安姐喊得,喊得身旁的徐紹寒頻頻蹙眉,但偏生二人言語中聊得都是公事,他不好發作。
“安姐、往后常來,”邱赫佃著臉開口巴結。
“有錢嗎?”
“談錢傷感情啊!”
“談感情傷錢。”安隅毫不客氣的懟回去。
“我們安姐,天人之姿,洛水之色,如此美貌,就該時常出來走走讓那個小兔崽子看看,給她們培養培養審美觀,你說是不是??既能吸取知識又能培養審美,一舉兩得、你說是不是?”
起先那幾句,徐紹寒還能好好聽著。
后面這一句,怎么聽,怎么不是滋味,涼颼颼的視線甩過去,嚇得邱赫一激靈。
他好似忘了,正宮在旁邊。
有些訕訕的閉了嘴,摸了摸鼻尖,略顯尷尬。
這日,本就是邱赫老師請吃飯,一聽說徐先生也在,校領導聞風而動,皆數來了,三四人的小聚變成了十幾號人的應酬。
席內,推杯交盞之間,徐先生與校方聊及學校建設,侃侃而談之際大手一揮便以安隅的名義為法律系捐了數百萬。
一旁,安隅顯然有些錯愕,抬眸望向這人。
后者坐在身旁,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依舊望著應酬桌上的眾人,淺笑之間推杯交盞。
臨散場,眾人站在門口寒暄了一番,各自歸家。
上車,安隅將掌心從徐紹寒手中掙脫出來。
身旁人見她情緒不佳,欲要在度伸手去夠她掌心,卻被人躲開。
安隅心中有情緒,為何有情緒?
大抵是徐紹寒的強勢與控制欲令她稍有些不能接受。
今日、倘若沒有他那大手一揮的幾百萬。
那么,世人記住的,是她今日那堂精彩紛呈的課。
可此時,世人記住的,只是徐先生為了老婆豪擲千金的事情。
她不想有人將她的努力與成功與徐紹寒綁上任何關系。
“生氣了?”身旁,男人開口輕問,話語間帶著些許淡淡的酒味。
今日這場應酬,許是因為安隅在身旁,徐紹寒為感喝多。
以近期飲酒過量為由做了推遲,在來,大家都是學者,平常也較為注重身體健康,便也能理解。
“沒有,”她答,冷嗤了聲在道:“只是感到慶幸,我何德何能能讓徐先生豪擲千金啊!”
安隅話語落地,車內氣息有一秒僵硬。
坐在副駕駛的周讓不自覺的挺拔了背脊。
如此冷嘲熱諷的話語,莫說是徐先生,旁人停了大抵都會有情緒的。
可這日,徐先生并未惱。
他俯身,啄了啄安隅冷若冰霜的面龐,帶著隱忍:“我大人大量,不跟小孩子一般計較。”
男人跟女人的思路是不同的。
徐紹寒認為,他豪擲千金無非是想博美人一笑。
可她認為,徐紹寒這個豪擲千金博得不是美人一笑,博得是美人的這顆自尊心。
她要的,不是徐紹寒大手一揮以她名義捐出去的那幾百萬。
她要的,是理解,尊重。
而顯然,她的理解與尊重在徐先生眼里是可以用錢砸出來的。
全程,歸磨山,安隅情緒都不大高。
進屋之后,二人在未言語。
夜間,安隅從浴室洗完澡出來,接到邱赫電話,那側話語規勸她:“我瞧著徐董也是真心為你好,你可別為了那點破自尊心跟人吵架,左右都是做慈善了,為國做貢獻的好事兒。”
席間,徐紹寒那捐款的話一落地,邱赫明顯看到安隅臉面白了幾分。
許是經久共事下來,對她的心性也摸透了幾分。
這人,看似孤傲,實則那心性也傲氣的很。
臨走是本來想勸一勸的,可見徐紹寒始終站在人身旁,也沒找著機會開口。
“恩、”她嗯了聲,嗓音悶悶不樂。
“本是我請你幫忙的,要是因為這事兒讓你們倆吵架,我這心里可不痛快。”
邱赫一路上都在念著這個事兒,回家洗完澡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憋悶的慌,這才一個電話過來了。
“沒有的事兒,別多想,”她開口規勸。
平常,玩笑歸玩笑,但到底還是有幾分朋友的情誼在。
這夜,徐先生上床,伸手將人攬進懷里。
前些時日安隅例假,一直沒開葷,這好不容易送走了,按照以往這人怎么都是要黏上來的。
可這日,他表達自己想要的玉望時,安隅明里暗里的拒絕了。
且還興致不大高的樣子,弄得夜班時分,徐紹寒半撐在床上看著她許久。
原以為是晚間那事兒惹她不快了,帶著幾分討好的語氣想求和。
說盡了吳儂軟語輕哄著,到頭來,換來的是她一拉被子道了句累了。
撂下徐先生先睡了。
如此,徐先生渾身都堵得疼。
仰躺在床上大半夜都氣的睡不著。
清晨,安隅是被鬧醒的。
這人不依不饒的鬧著,也不管她是都愿不愿了,待反應過來時,已經落入魔爪,微光透光窗簾照進臥室里。
他說著好話,“昨日是我考慮不周,原想著給你長臉,不想反倒是惹你不快了,安安原諒我,恩?”
安隅未應,臉面側過去不大愿意看他。
也全然沒有配合之意。
任由他作威作福。
苦了徐先生說了一早上的吳儂軟語,也沒換來徐太太的原諒。
晨間出門,依舊是冷著一張臉,惹得徐先生心頭微顫。
捐款之話已經落下去了,當然也不能空口說白話。
徐紹寒眼見安隅不喜他多管閑事,思忖了一上午,實屬無奈,最終以夫妻的名義將這筆款項捐出去了。
清晨,邱赫見安隅進公司時面色不大好,便格外關注了些。
忙完手中事情往茶水間去時,見這人正要出來,他伸手,攔住了人的去路。
“沒吵架吧?”他問的小心翼翼。
“你老惦記我倆吵沒吵架干嘛?”她沒好氣問。
“我這不是怕你臭脾氣起來了跟人沒玩沒了嗎?”
“誰臭脾氣?”安隅冷著臉反問。
“、、、、、、、、”邱赫有一秒愣怔,而后點了點頭,一副阿彌陀佛的架勢開口:“我、我、我、我臭脾氣。”
唐思和從樓下辦公區上來,見安隅冷著張臉出來,問邱赫怎么了。
后者將昨日之事告知,唐思和聞言,未發表言論,轉身進了辦公室。
徐紹寒、終究不懂安隅。
安隅只能是安隅,怎會是依附他人的人呢?
這日下午,安隅告知徐紹寒今晚加班,不用來接。
男人看到短信時只覺的胸口一緊,打電話過去詢問,那側話語平常,沒有多大的情緒,可盡管如此,這人,依舊不相信。
晚七點,安隅提著包離開安和。
這日,未曾讓保鏢跟著,大抵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如此,保鏢稍顯為難看著她。
她道了句:“我在青山路附近辦事,不便有人跟著,你們去附近等著,有事情我第一時間跟你們打電話。”
如此一綜合,保鏢這才點了點頭。
這夜,安隅親自驅車離去,黑色的轎車行駛在路上,身后保鏢共乘一車,在青山路的某個地方停了下來。
而安隅,繼續前行,拐了個彎往某處而去。
這夜,安隅雖告知徐紹寒會加班,無須來接,但這人,還是來了。
本意是來接安隅的,卻不想她自己驅車離開。
當安隅那輛黑色奔馳從眼前呼嘯而過時,徐紹寒心里起了疑慮。
且見保鏢將車停在路邊是稍有疑惑,吩咐葉城跟上去。
跟著安隅的車輛七拐八拐,進了一處年代有些久遠的別墅區。
他見安隅提著包下去,而后伸手叩了叩門板,門扉在里面被打開。
她側身進去,未曾看清楚開門人的臉面。
身為律師,有時候要解決一些案件,或許要用到何種特別的手段,這點,徐紹寒知曉,只因,徐氏集團的律師團隊也深諳此道。
他能理解。
這日,從七點四十五分一直到八點三十九分,臨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安隅的身影才從那扇緊閉的大門里出來。
她拉開門,看了眼四周,見無人,這才跨步離開。
直至她驅車走了許遠,徐紹寒才吩咐葉城開車離開。
當黑色邁巴赫緩緩啟動緩慢的行駛出一段距離之后,葉城看了眼后視鏡準備變道時。
僅是一瞬間,看著后視鏡的面容萬分驚恐。
身后那棟房子里,他看到了唐思和從里走出來。
有那么一瞬間,他只覺內心天雷滾滾。
一道悶雷下來將他劈的渾身顫栗。
而后座的徐紹寒并未看見。
葉城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是顫抖的,那掌心的薄汗一層層的爬上來。
落在一旁的腿都在瑟瑟發抖。
不知為何,葉城潛意識中不是告知徐紹寒此事,而是一腳油門下去,快速的將車子駛離了這處。
自總統府撞車一事之后,葉城對于安隅是愧疚的。
那種愧疚壓在心底許久都不能消散。
他不能忘記,他開車撞掉了她腹中未成形的胎兒。
所以今日,不管如何,他選擇當未曾看見。
也并未告知徐紹寒。
良久,直至車子停在馬路上等紅綠燈時,葉城伸手拿下方向盤上的手,落在大腿上,緩緩擦著上面的薄汗。
他透過后視鏡頻頻望向徐紹寒,而后直至綠燈起,他才驅車離開。
歸磨山,葉城從主宅回配樓,一路上,人都是飄的。
如同踩在棉花上,路過有警衛同他打招呼,他如同未曾聽見似的。
回到配樓,葉城躺在床上整個人都是虛浮的。
主宅,徐先生有意求和,吃飯時,詢問安隅近期工作是否遇上什么困難了。
后者淡淡應允了聲,表示沒有。
徐先生扯著些許話題同她淺聲聊著,這人情緒均是談談的。
一旁徐黛見此,心里干著急,生怕這二人有鬧僵了。
“捐款的事情是以夫妻名義捐出去的,昨日是我考慮不周,安安不跟我一般見識,恩?”
聞言,低頭吃飯的安隅手中動作一頓。
這人,一天一個說法。
到底是誰不跟誰計較?
正想著,安隅腳邊一暖,黑貓扭著腰身過來蹭著她的腳踝,安隅將腳丫子從拖鞋里拿出來,光著腳丫子在桌子底下逗貓。
徐紹寒是看不見的。
可徐黛瞧的清楚。
許是在世家大族里當管家久了,未曾見過如此、、、、不雅、的一面。
餐桌上,但凡是個正經家的女孩子也不會一邊吃飯一邊脫了鞋去逗貓的。
許是徐黛盯著她桌底下腳丫子的目光有些、、、、難以置信。
徐紹寒起了疑惑之心,擰著眉低頭望去時,只見黑貓在她腳邊蹭著,未曾看見其他。
這夜,徐先生求歡。
依舊吃了閉門羹。
百般討好不得其果。
氣的人險些就地自燃。
華芙的婚禮在四月下旬,僅剩十天光景,但就是這十天光景,便夠了。
次日,安隅依舊晚歸。
徐紹寒在公司被一場國外會議纏的脫不了身。
臨近晚間八點,中間抽出時間給安隅去了通電話,后者接起,那側及其安靜。
徐先生詢問在哪。
安隅道了句辦公室,但目光卻落在別墅中央沙發上的女人身上。
她面色平常的說著謊話欺騙自己丈夫。
而一旁,宋棠坐在沙發上望著安隅,等著她這通電話結束。
臨了,收了電話,安隅望著眼前女人,冷面道:“若想拿到這五百萬,你就老老實實的聽我安排,不然、、、、、、”
后面的話,不說也罷。
“我已經很盡力了,但就是達不到你們要求,”呂琳顯然有些不配合。
安隅聞言,笑了笑,“五百萬,你去賣多少次才能拿到?想過了嗎?”
“干你們這行的,有多少女人死在床上都掙不到這五百萬,你想清楚。”
呂琳面色稍有些緋白,漆黑的屋子里,她依舊看不到這個女人的臉面,只是她的聲音,聽起來令人異常膽寒。
“我有的是方法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給你臉面,你就拿著。”
言罷,她見黑暗中坐在自己對面的女人緩緩起身,而后提起一旁的包,跨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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