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陽光鉆進了云層深處,徐太太從睡夢中轉醒。
側眸瞧了眼窗簾方向,見窗簾大闔,復又將視線轉回來。
靜躺片刻,伸手那起床頭柜上的手機,上面有唐思和與宋棠的數十通未接來電。
電話撥過去,宋棠焦急的嗓音開始炮轟著,“哪兒去了?電話也不接。”
“午休,怎么了?”
她想,大抵是徐先生將她的手機調靜音了,否則怎會未曾接到她的電話?
安隅這句午休,讓宋棠話語一哽,本想說一句她倒是清閑,但又想著這話不對,給生生咽下去了。
“徐氏集團召開了發布會,你看看,”她無奈到了如此一句。
“誰開的?”安隅問著,伸手掀開被子起身,邁步朝書房而去。
“太太,”屋外,傭人正候在起居室,見她來,輕喚了聲。
安隅抬手,示意傭人箴言。
傭人見她拿著手機出來,便沒在言語。
“徐子衿,”宋棠的話讓安隅開電腦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秒。
“我先看,”她說著,將手機開了免提擱置一旁。
一場發布會,不長久。
徐子衿的字句之間無疑是專業的且凝練的,沒有廢話,回答記者的話語也是一針見血。
沒有任何回旋余地。
只是那句話語讓安隅頗為不爽。
這種不爽,來自于她將自己跟徐紹寒分離開來。
“看完了?”宋棠問。
“恩,”她淺應。
“做回應嗎?”
“不急,我自己解決,”她道,話語冷冷清清。
“后天出庭的案件資料發你郵箱了,記得查收,”宋棠道。
“好。”
安隅收了電話,將徐子矜那通聲明反反復復看了五六遍,思緒始終留在那句安和會給你驚喜上。
這日,徐紹寒歸家,直奔書房。
書房門將有響動,安隅伸手關了視頻,側眸望去,見徐紹寒端著一杯溫水推門而入。
“何時醒的?”男人邁步過來,溫聲詢問。
“剛剛,”她說著,伸手關了電腦。
隨后將手隨意落在桌面上,這本是一個隨意的舉動,但讓徐先生端著杯子的指尖往下壓了壓。
視線從她電腦上微微掃了眼。
“喝點水,”說著,將手中杯子遞了過去。
安隅伸手接過,嘴角沁著一絲絲淡淡柔柔的笑容。
“忙完了?”她喝著水,余光撇了眼徐紹寒。
“恩、”他淺應,靠在書桌上,柔柔望著坐在椅子上的徐太太,目光淺淺淡淡的,漫著無限溫情。
這日傍晚時分,徐先生在書房開了場高層會議,徐太太抱著那只貓,去了趟花房。
花房內,蕩漾著花香,各種民貴品種的植物以及品種極佳的鮮花聚集一處,若說不令人悅目,怕是假話,安隅微微彎身,放了那只黑貓。
這日的她,著了一雙平底鞋,踩在花房的水泥地上,觸感頗為明顯。
“太太、”花房值守傭人見她來,低頭輕輕喚了聲。
安隅點頭,輕啟薄唇開腔:“你忙你的,我四處瞧瞧。”
花房內,各色花朵爭相斗艷,姹紫嫣紅,安隅站在花房中間,緩緩轉動身子,似是在找什么。
傭人候在一旁,問道:“太太、需要幫忙嗎?”
安隅尋了一圈,未曾見到自己想要的,索性開口問道:“有什么花代表愛意?”
傭人聞言,微微抬眸望了眼安隅,眼眸中有些許錯愕,但也如實道:“玫瑰、太太。”
“玫瑰,”安隅聞言,輕輕品著這二字。
“玫瑰,”似是品出這其中什么味道來,她牽了牽嘴角。
視線在花房里掃過去,落在那火紅色的玫瑰花上,在問道:“最名貴的玫瑰可有?”
“有的,”傭人答,在前頭領著路,將安隅帶到一旁水池處。
“這是國外進口的朱麗葉玫瑰,是花房里最昂貴的玫瑰。”
“要紅色的,”傭人介紹的話語尚未說完,被安隅開口打斷,傭人話語一哽。
而后點了點頭,將她引去一旁。
安隅望著眼前的紅玫瑰,許是剛剛澆過水,那嬌艷欲滴的模樣,真真是惹人憐愛。
一旁傭人見她不言語,拿不定主意,用余光多瞧了幾眼這位冷傲的太太。
須臾,安隅微微轉身,透過花房玻璃遠遠望向主宅,此時、主宅書房內,徐紹寒的智囊團成員皆在里面。
那溫暖的書房里,此時正上演著頭腦風暴,那里的人各個都是商界頂尖人物,思想碰撞出來的火花足以動蕩整個商界。
“就它了,”安隅視線未曾收回,低聲呢喃了一句。
傭人應允了聲,她才將視線收回,望著她:“會包扎嗎?”
“會、太太是要送人嗎?”
“恩、女性朋友,包裝精美些。”
“好。”
2007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離十二月,不過七日光景。
這日,徐子矜下班時,將將步行至前臺,有人喊住她的步伐,前臺小姑娘抱著一捧艷紅的玫瑰過來,遞給她。
她疑惑,詢問是誰送來的。
前臺搖了搖頭,只道了句,“那人說自己是磨山的。”
近乎是頃刻之間,徐子矜抱著花的手微微一抖。
“還曾說什么了?”她急切詢問,細聽之下,嗓音微抖。
前臺搖了搖頭。
表示未曾。
“何時走的?”
“才走,”前臺答。
徐子矜抱著花,連身上的大衣都未曾來得及隴上,疾步追了出去,站在公司門口四處張望,似是在尋什么人。
許久之后,才見她緩緩將視線收回,落在手中那捧嬌艷欲滴的鮮花上。
沒有卡片,僅僅知曉是磨山出來的。
此時、徐氏集團不遠處的黑色轎車里,前座開車女子透過后視鏡望向后座面色冷艷的女子,詢問道,“好嗎?”
“不好嗎?”她反問,話語冷冷淡淡。
“回吧!”她說,這聲好吧,帶著無限嘆息。
前座那人抿了抿唇,將千言萬語都止在了喉間。
這夜,安隅在書房看資料,行至十點光景,徐紹寒在書房脫身出來,尋到安隅,見其還在工作,微俯身,啄了啄她白皙面龐,溫溫開口道:“不早,該睡了。”
“忙完了?”
“尚久、”他說。
“你先睡,”徐先生伸手捏著她的掌心,帶著無限柔情。
安隅聞言,眸色溫了溫,伸手關了電腦,而后攀至徐先生的脖頸。
未言、但那眼神中蘊著的碧波足以將徐先生溺亡。
“想了?”他問、話語帶著絲絲壓抑。
徐太太未言,僅是點了點頭,便足以告知徐先生一切。
后者沛然失笑,伸手將人攬至懷間,溫溫笑道:“現下不行,得等等。”
她抿了抿唇,一副不大樂意的模樣。
如此小媳婦兒似的表情,瞧的徐先生心都軟乎了。
隨即輕言哄騙道:“去洗個澡,乖。”
這夜,臨近轉點,徐先生忙完,將一洗漱完,便被人纏上了。
屋外的彎月,掛在樹梢上,倒是有一方別樣美景。
次日,徐紹寒進公司,召開了場高層會議,屋內,暖氣打開,男人脫了身上大衣只著一件白襯衫。
熟識他的人都知曉,這人,心底到底是有著桀驁不羈的性子,領帶在他手中的壽命,不會太長久。
會議室里,老總做匯報時,這人靠在辦公椅上靜靜聽著,許久過去之后,伸手扯掉自己脖子上的領帶,隨手丟給了周讓,大家似是早已習慣,知曉老板私底下的隨意。
他伸手,解開了襯衫紐扣,將脖子從襯衫中解救出來。
隨后是伸手解開紐扣,動作連貫而又帶著些許慵懶之意。
左前方,徐子矜身為公關部部長也在于此,一抬眸之際,哐當一聲,手中的鋼筆直接掉在了桌面上。
打斷了老總匯報的言語,一時間,眾人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徐子矜略微不好意思,溫溫開口:“抱歉,你繼續。”
徐紹寒見此,微微擰了擰眉。
而周讓,間隙看了眼老板面色,這一看、
不得了。
會議結束,周讓一手拿著資料一手捏著徐紹寒的領帶跟在身后,將一進辦公室,周讓道:“老板,您往后讓老板娘手下留情啊。”
不是他多嘴,實在是難以入目,有損形象。
徐紹寒脖子上那猩紅的痕跡,難免不讓人想入非非。
而這些,徐先生是知曉的,晨起洗漱的人見到此,不僅沒不好意思,反倒是及其高興似的捧著徐太太的面龐啪嘰就是一口。
“管天管地還管起我來了?”他反問。
若是往常,周讓是不敢說這話的,只因這人今日來時,心情實在不是一般的好。
面上的淺笑簡直是賽過今日時分的太陽。
在歷經鄧家一事之后,徐先生與徐太太的婚姻生活可謂是步入了正軌,平日里耳鬢廝磨,你儂我儂的場景在磨山不少上演。
主人家們心情好,傭人們自也高興。
徐紹寒若是得閑,中午時分會繞一大圈接安隅共進午餐,夜間晚飯過后,若是天氣尚好,便會牽著自家愛人在院子里閑庭信步。
感情升溫,在某些方面,自也沒有節制。
徐氏集團上上下下人都知曉,徐董近期心情大好。
晨起,安隅換上家居服起身正欲出門時,徐先生抱著一捧嬌艷欲滴的紅色馬蹄蓮走進來,遞給安隅,且笑意悠悠,摟著她,占盡了便宜。
徐太太笑著推開人,問道:“馬蹄蓮的花語是什么?”
徐先生淺笑答:“紅色馬蹄蓮,代表婚姻美滿。”
此時的徐紹寒是滿足的,那種滿足,來自于婚姻的溫情。
更來自于安隅的依賴與信任,以及她嬌嗔的容顏。
她伸手,一手拿著花兒,一手落在徐先生的脖頸上,男人為了迎合她,微微俯身,只聽徐太太道:“徐先生如此解風情,我若不做點回報怕是有些不識相了。”
“徐太太準備如何回報我?”他笑問。
安隅想了想,隨即咧嘴一笑,這一笑啊!讓徐先生的心顫的險些找不到回家的路:“請你吃火鍋如何?”
“、、、、、、、挺別致,”徐先生點頭給出中肯評價。
伸手將安隅的手從脖子上拉下來,無奈笑著轉身進衣帽間換衣服。
這日晚間,安隅下班,等著徐先生接。
宋棠離去前詢問是否需要人送,她緩緩搖了搖頭。
因鄧英一事,安和律所的所有人夜間都不大敢加班了,臨近下班時間,能走的近乎都走了,而她與唐思和,近期也在籌劃搬離此處的事情。
大抵、也就是年后的事情了。
六點整,徐先生準時到達,安隅定了一家常去的店子。
大抵是去的次數多了,經理見人來,笑著客氣的招呼道:“您一個人?唐律師沒和您一起來?”
身旁,徐紹寒的手落在她腰間,聞此言,男人指尖狠狠往下壓了壓,那實在的觸感,讓安隅眉頭緊了緊。
大抵是任何男人都不想面對如此言語吧。
徐紹寒也不例外。
是她大意了。
微頷首,算是招呼,但未曾回應經理的話語。
進包廂,徐太太提起茶壺給徐先生倒了杯熱茶,輕聲解釋道。
“往常跟宋棠她們聚餐經常來此,味道還不錯。”
“跟宋棠她們”這幾個字無疑是告知徐紹寒莫要多想。
這人抬眸睨了眼開口解釋的安隅。
又氣又高興,氣來自于她身旁人對于唐思和的熟絡。
高興來自于徐太太的在乎。
這頓晚餐,開頭不順,但過程較為開心。
離去,徐先生買單時,還頗為鄭重的同人介紹了他是安律師老公的事情。
嚇得經理冷汗涔涔。
安隅呢?
笑了笑,沒阻止他這喧賓奪主的行為。
歸去路上,徐先生問及安隅新辦公室選址的事情,后者只道了句正在選當中,便沒了后話。
好似不想個過多提及工作上的事情。
實則不然、實在是這件事情是唐思和一手操辦,她總不能在徐紹寒跟前說,唐思和會解決吧?
如此說,回去這人指不定還得怎么折騰自己呢!
所以,最快速有效的方法是阻了這次話語。
這日晚間,身在他國的徐啟政給葉知秋去了通電話,那側,久久未有人接聽。
隨即將電話撥給葉蘭,后者支支吾吾道;“夫人睡了。”
眼下國內時間才將過八點,睡覺?這個點未眠太早了些,而葉知秋的作息時間也沒那么早。
徐啟政知曉,這葉知秋現在見他就煩。
行、睡了就睡了吧!
他倒也是干脆利落的收了電話,只是這電話收了之后,總覺心里堵得慌。
十一月底,葉知秋在總統府有場宴會,這場宴會,聚集首都一眾豪門女眷,若在總統府宴會中比較的話,這不算大型宴會,但卻也是每年首都女眷最為期待的一場豪門盛宴。
女人多的地方,難免會爭相斗艷。
胭脂香水味兒蓋過了整個場子里的一切鮮花香味。
既是天家宴會,徐家人自是都要參加的。
早在許久之前,葉知秋便告知了今日行程,而安隅、不去總歸不好。
上午時分,她出完庭回來去了趟公司,將手中事情吩咐下去,臨走前,去了趟唐思和辦公室告知先走。
唐思和似是知曉今日的宴會,問道:“總統府宴會?”
安隅聳了聳肩,表示是的。
見此唐思和笑道:“你不是最不喜這些場合?”
是不喜,但婆婆親自開口言語,不去、豈非落人口舌。
“沒辦法,”安隅輕嘆了聲,隨即道了聲:“先走了。”
轉身離去。
而唐思和呢?
他坐在位置上,望著空蕩蕩的門口,抬手,揉了揉鬢角。
突然之間,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不做出改變,大抵是因為不喜。
這世間,總有事情是讓她心甘情愿發那個氣一切的。
這日下午,安隅歸總統府,化妝師正在給徐落微描眉,見她來,徐落微身子未動,倒是伸出手來;“回了?衣服選好了嗎?”
“恩、”她邁步過去站在徐落微身上,看著這人一身白藍相間的紗裙在身,美的跟個小仙女似的。
“坐會兒,我就好了,”徐落微開口,笑意融融。
竟然是主家,那自然不能丟了顏面,這場宴會,無論如何都是要盛裝出席多的。
不求艷壓全場,但求穩得住天家顏面。
一旁,安隅透過鏡面望向徐落微,內心說無感嘆,是假的。
自由衣食無憂的生活讓這個年過三十的豪門小姐依舊保持一顆粉嫩的心,那面上的光彩堪比十八歲的少女,勝過她這個二十出頭的人。
今日的她,一身藍白相間的紗裙在身,更顯得優雅端莊、也更顯仙氣。
“在看什么?”徐落微見她透過鏡子打量自己,笑著問道。
“在看你,”安隅直言。
接著在道:“很美。”
這話,成功將徐落微逗笑了,隨即伸手撫上安隅的手背,笑道:“你可知外人如何形容你?”
“如何?”安隅不明所以。
“說你是這首都城難得一見的美人坯子,那種骨子里散發出來的氣質無人能比,在安安面前,我可不敢自詡美這個字。”
安隅聞言,淺淺笑了笑、、
她從不以美為榮,只因這張臉,小時候差點毀了她。
所以長大之后別人在對她贊嘆有加,她也僅是一笑了之,如同今日這般。
一旁,安隅換好衣物出來,徐落微那直勾勾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好似恨不得能將人戳出個洞來。
“很美,”她笑意融融開口。
安隅聞言,扯了扯唇角,坐在鏡子跟前讓化妝師倒騰。
“穿著這樣出來,紹寒舍得?”徐落微漫不經心的揶揄著安隅,且還不忘伸手拍張照片發給徐先生。
間接性告知他,安隅今日是何等的美。
一身紅色長裙在身,后背整片在外,將她的好身材彰顯無疑。
而那方,徐先生見這照片時,眉頭跳了跳。
正在報告的老總見這人突然扶額伸手捏了捏眉心,嚇得輕顫。
將報告的話語止住了。
不敢在言。
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話,實則、是徐先生這會兒在為自家愛人的衣著而感到頭疼。
徐子矜照片發過去沒多久,電話便想了。
她笑著接起,那側聲響干脆利落:“讓安隅接電話。”
“有事兒?”她偏要為難她。
“衣服換了。”
嘿、徐落微來了興致了,睨了眼安隅,笑意融融道:“管天管地還管人穿什么來了?”
安隅威嚴,透過鏡子看了眼徐落微。
“你少跟我閑扯,”徐紹寒在那側也沒了好脾氣。
且不說天寒地凍的,就單單是她那光潔的后背都難以讓人接受。
“你以為我愿意?”言罷,徐落微毫不客氣的收了電話。
那側,徐紹寒拿著手機氣的面色發白,哐當一聲將手中鋼筆扔在桌面上,抄起大衣起身離開,儼然是想提前翹班。
周讓聽聞聲響,尋過來,撞見這人陰寒滿面時,終究是不敢開口詢問。
------題外話------
你們猜、花誰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