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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撒謊精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徐少逼婚之步步謀心

  夜風起,微風亂入。

  徐紹寒與安隅二人,本質上實則都有那么些許相似,只是這二人又是難得的高手。

  善于隱藏。

  不易讓他人詭探半分。

  若非今日,安隅夜間好奇心乍起,段也不會撞見徐紹寒如此一幕。

  細細思來,只覺頗為驚恐。

  狡詐的狐貍一夜之間變成了吃人不吐骨頭要人命的洪水猛獸,怎么想,都覺瘆得慌。

  “太太,先生雖氣,但心里還是有你,不然,以先生的性子,斷然不會用自己的洗臉毛巾來給您擦腳的。”

  徐黛從徐家出來,對主人的秉性摸得透徹,這也是為何徐紹寒說徐黛顧人顧事皆有一套,想來能讓徐紹寒首肯,自然也是有幾分本事。

  安隅視線落在那地毯上躺著的白毛巾上。

  眸光低了低,未言語。

  問道;“這宅子有多少年月了?”

  “約莫著有五六十年的光景了,這處宅子原先是老爺子年輕時的住所,原跡在戰火紛飛的年代消失的差不多了,您現在看到的,除去園林大部分都是后來重修的,但最近一次大修是在您與先生婚前。”

  徐黛說著,看了眼安隅,繼而在道;“先生大婚時,夫人原想讓先生住在軍區別苑,先生說,那處吵鬧,不是上佳之所,就定在這兒了。”

  徐紹寒壓著滿身邪火離開主宅。

  樓下,守夜傭人見除了事兒,自是不敢在昏昏欲睡。

  徐紹寒冷厲的步伐往院樓去時,經過兩個守夜傭人身旁,,冷冷注視其數秒,不言語,但目光足以將這二人凌遲。

  良久,在傭人顫微下,徐先生冷腔開口;“若在有下次,后果自負。”

  傭人松一口氣的同時被氣狠厲的語氣嚇得狠狠一顫,低垂首畢恭畢敬道;“是、先生。”

  院外,華慕巖等人站在灌木叢旁,見人滿身怒火出來,不自覺遲疑了半秒。

  “如何了?”謝呈問。

  “別苑那人收拾了,扔到會所后面,給蔣公子送份大禮去。”

  “明白,”謝呈知曉,轉身離去。

  臨行前欲要拉走華慕巖,后者似是有話要說,望著徐紹寒道;“她那邊、、、、、、、。”

  華慕巖欲言又止,但大家知曉他口中那個她到底是何人。

  徐紹寒冷銳的視線到底是因這句話又寒了半分。

  在此之前,政治聯姻這四個字在他們這些人腦海中無非是慘痛人生的代名詞罷了。

  可今日,徐紹寒滿面寒霜站在跟前未言語,眾人已知曉,華慕巖這話,惹著了眼前這個陰孑的男人。

  森冷的視線如同那北極寒霜落在華慕巖臉面上,話語夾著冰渣子;“她那邊如何,不勞你操心。”

  短短幾個字,道出了安隅在徐紹寒心中的地位。

  徐家老爺子都不能在他跟前說安隅半句不好,今兒華慕巖這話,也得虧是未說出口,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這夜,眾人離去時,華慕巖問周讓;“你家先生結婚,莫非是因為愛?”

  周讓穩了穩情緒,想了想道;“太太是否因為愛,尚不知曉,但先生,必然是動了心的。”

  “何說?”華慕巖問。

  周讓道;“豪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

  這夜、磨山莊園恢復寧靜,臨近兩點光景,徐紹寒去而復返,臥室里濕漉漉的地毯尚且還未換下。

  男人進屋,見此情景,擰了擰眉,欲要按內線,只聽某人躺在床上悠悠道;“我讓她們先去休息,有何事明日在說。”

  這夜,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誰也未曾開口言語。

  但顯然,二人都無困頓之意。

  安隅不言語,是不知如何言語。

  徐紹寒不言語實在醞釀如何言語。

  一夜無眠,皆是無言。

  次日清晨第一縷微光透過窗簾跳進來,安隅起身。

  難得有一次,在徐紹寒之前。

  起身動靜不算小,徐紹寒不會不知,跟著起身,夫妻二人今日異常同步,站在雙人洗漱臺前,安隅擠出洗面奶低頭洗臉,徐紹寒伸手拿出牙刷,擠出牙膏,整個人萬般慵懶的站在鏡子前刷牙。

  相比安隅的急躁,男人顯得云淡風輕許多。

  徐先生手中動作不停,可視線就如此透過鏡子落在自家愛人身上。

  那赤裸裸的目光在他伸手端起水杯漱口時有所收回。

  “今日很忙?”間隙,見人洗完臉,開腔問道。

  “出庭,”她答,言簡意賅,話語涼薄。

  有些人,善于隱藏,不開口,很難摸頭她的情緒。

  而安隅,便是這種人。

  徐紹寒微側眸望向身旁人,悠悠帶著半分冷意開口;“我倒是不知當律師需要起早摸黑出庭。”

  此時,五更天,天色將亮未亮。

  在細看她眼下青黛,這人只怕是整夜未眠。

  難得起的比雞早,還以出庭為借口,徐紹寒便是傻,也知曉這人心里在敲著什么算盤。

  他側眸,睨了人一眼,“徐董莫不是沒有清晨準備開早會的時候?”

  徐董?

  嘶、、、、大清早的能讓徐先生心塞,唯有徐太太才有這本事了。

  徐先生氣啊!二人關系才有緩和,歷經昨夜之事,可謂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又將他打回了原型。

  某人心里氣,可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生怕惹了這位姑奶奶。

  悠悠望了她一眼,話語溫溫和和;“徐太太這業界第一,果真是名不虛傳。”

  這話,聽不出是諷刺還是夸獎,安隅將他這幾個字拆開揉碎了細細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本是諷刺的話語,可他那溫淡的表情著是讓人煩躁的很。

  只見男人鞠水洗臉,伸手去撈毛巾時,撈了個空,而后看了看徐太太。

  在看了看她的爪子。

  伸手,毫不客氣的將她擦臉毛巾接過來,及其優雅的擦干臉,復而又遞還給她。

  某人反應過來時,罪魁禍首已離開。

  徐太太望著手中繡著一株蘭花的白毛巾被人給糟蹋了,氣結。

  無名之后蹭蹭蹭的往上冒。

  冷颼颼的盯著洗漱臺看了數秒,轉而伸手將手中毛巾摔在架子上,拿起徐先生牙刷,狠狠的刷著琉璃臺上的白瓷盆。

  且刷完之后還不給人家洗的,扔回徐先生的漱口杯里。

  力度極大。

  夫妻間的你來我往,若非要論個輸贏來,只怕誰也不是贏家。

  徐紹寒此人,可柔可剛,兇狠時是地獄閻王,溫軟時能將你寵成女兒。

  而徐太太,精明時能懟的你吐血三聲,迷糊時后知后覺的險些將自己起的火冒三丈。

  清晨的磨山莊園,在灰色日暮中撕開一道口子。

  許是清晨起來受了氣,在加上昨夜收了驚嚇,安隅今日見誰都不爽。

  下樓,見徐紹寒著一身運動裝站在屋檐下看著白狗吃狗糧。

  悠悠視線落在白狗身上,轉身進餐室,倒了杯溫水,靠在椅子上不急不慢的喝著,似是在品著晨間朝露。

  那姿態,高雅清貴。

  透過餐室落地窗,安隅視線落在去小跑的男人身上,腰肢微挺,嘴角揚著一抹淺笑,端著杯子離開了餐室,邁步至廊下,看著吃的正歡的白狗。

  倏而、皓腕微彎,一杯清水進了白狗的飯盆里。

  從天而降的水毀了它的早餐,白狗仰著脖子看著罪魁禍首,靜了幾秒。

  似是對女主人的如此動作感到及其不悅,張開嘴巴“汪汪”叫了幾聲。

  安隅站在跟前,低睨著炸了毛氣勢洶洶的白狗,話語冽冽;“再叫,再叫晚上吃火鍋,燉了你。”

  治不了徐紹寒,還治不了這只丑狗了。

  男人跟狗都不是好東西。

  晨間離去,安隅站在院落中朝別苑方向望了眼,那一眼,帶著許多難言之情。

  默了片刻,才轉身上車。

  這日、宋棠上磨山接她。

  在驚訝與磨山莊園的巧奪天工時不免暗暗感嘆資本家的能力。

  這處莊園,從里到外都透露著兩個字;有錢。

  通向主宅的主干道兩旁種滿了四季常青的香樟樹,主宅前的那一方荷塘更是引人注目。

  一池荷花爭相斗艷,萬片綠掌互映芬芳。

  尚未走進,已嗅芬芳。

  宋棠正暗自回味這磨山的獨特時,身后悠悠聲傳來,將她思緒拉回。

  透過后視鏡望向坐在后座上的安隅,問道;“什么?”

  “唐思和手中刑事案件是否今日開庭?”她在問。

  宋棠點了點頭;“是今日、不過聽說這案子有些難辦,對方好似有精神疾病。”

  安隅聞言,輕嗤了聲,“倒是有能耐。”

  見她情緒不高,宋棠未在言語。

  安隅看著車輛緩緩駛出磨山地界,視線落在警衛亭上,忽而想到,倘若她昨晚真的義無反顧驅車下來,徐紹寒只怕是有千萬種法子將她攔在莊園地界之內。

  這個男人,在外是溫文爾雅的商人,可私底下,何其兇狠殘暴。

  滿嘴的仁義道德知乎者也,實際上不過是個披著狼皮的羊。

  “神經病殺人不犯法?”

  正開車的宋棠只聽安隅突兀的問了這么一句。

  宋棠想了想,點了點頭。

  心想,自家老板不會連這個不知道。

  得到肯定,安隅嘴角悠悠牽起,似是想起了什么。

  而此時、徐氏集團會議室里,男人在這六月三伏天,噴嚏不斷。

  驚得周讓頻頻遞紙巾。

  等紅綠燈間隙,宋棠反身望向安隅,見其嘴角悠悠牽起,與早間出門一股子陰戾之氣截然相反,頗為好奇問道;“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

  安隅倒也是不忌諱,直言開腔道;“找到了一個捅徐紹寒不犯法的法子。”

  宋棠默默為徐先生默哀三分鐘。

  結婚嗎?捅你的那種。

  娶個家事律師,她有千萬種法子讓你凈身出戶傾家蕩產。

  娶個刑事律師,她有千萬種捅你且還不犯法的法子。

  上午緊湊的工作連軸轉不停歇,會議室內,安隅靠在椅子上雙手抱胸望著眼前哭的梨花帶水的當事人,眉目間,多的是一股淡然和隨意。

  對于旁人凄慘的婚姻,她早已免疫。

  正挺難過這,宋棠敲門進來,俯身在其耳邊耳語了句;“你母親來了。”

  聞言,本是然轉著手中自動筆的人手中動作恍然一停。

  隨和的目光多了三分冷厲,嚇得哭泣的當事人只剩抽搐。

  安隅未言,抬起指尖搖了搖,意思明顯。

  宋棠自出社會起便跟著安隅,二人相處久了,對其一言一行都有著非比常人的默契。

  若說初次弄不清狀況,那么此時,對于這位能言善辯且還詭計多端的趙太太,她在心里多了一層防范。

  為起豎起了一道高墻。

  畢竟、上次,辦公室事件,二人近乎無形中撕破臉。

  她伸手,將托盤上的紅茶擱在這位闊太跟前,欲要退身離開,卻被喊住步伐。

  回眸望之,只見胡穗溫聲開口,儼然忘記了二人上次的劍拔弩張,“宋秘書似是對我有極大的意見。”

  宋棠回身,望著胡穗,面上帶著三分薄笑,話語和和氣氣;“趙太太多想。”

  旁的并不過多解釋。

  只是伸手,掌心向上,拖了拖眼前玻璃茶杯,示意她慢用茶。

  而后轉身退了出去。

  才一帶上門,便見唐思和從樓梯處上來,宋棠與其撞了個正著。

  男人手中拎著西裝外套。身上襯衫袖子推至小臂處露出精壯的臂彎,許是走的稍急,額頭上有些許密密麻麻的汗珠冒出來。

  詢問的目光落在宋棠身上;“有客人?”

  “安總母親,”宋棠答。

  聞言,男人身上隨和的氣息瞬間變的冷厲了半分,站在一旁,暗沉的目光盯著會議室靜看了數分鐘。

  瞬間,抬步往前而去。

  唐思和自幼便知曉胡穗這號人物,旁人只道她出生貧寒卻手段極佳,能從一個鄉野村婦坐上市長夫人的位置。

  對其一半夸贊一半不屑。

  而唐思和,對胡穗,從未有過半分夸贊。

  更多的是不屬于他該有的憎恨。

  那年深秋邁入隆冬之際,十一月的天開始變得寒涼,且還伴有寒風呼嘯。

  那夜、他與母親聽完音樂會歸來,百無聊賴的目光落在窗外,司機驅車路過大院廣場時,漆黑角落里,他看見有一熟悉身影卷縮在一處。

  本想出聲呼喚,可礙于自家母親再旁,不敢多言。

  只等車子停在自家院中,他上樓,換了身衣服,找了個借口匆匆忙忙奔赴出門。

  行至廣場,卻見她抱著膝蓋坐在陰暗角落里,身上,僅著一件灰色毛衣,領子高高立起,發絲微閃。

  手臂之處,多處淤青,瘢痕交錯,看起來尤為滲人。

  那夜、她被自家母親打出家門。

  如同被人拋棄的小狗,在隆冬寒月里躲在陰暗角落里瑟瑟發抖。

  猩紅的眼眸掛著泫然欲泣的淚水。

  那年,安隅十二歲。

  滿身傷痕,無依無靠。

  活在趙家這個龍潭虎穴里,她連舔傷口的地方都沒有。

  無處可去,無人可依。

  男人寬厚的大掌欲要推開門把時。

  卻被一只布滿薄繭的手腕握住掌心,側眸望去,只見安隅站在身旁,滿身清冷。

  安隅伸手拉著唐思和離開會客室門口,朝他辦公室而去。

  灰白色的辦公室內,男人桌面上那盆綠植在空凋風下吹的左右搖動。

  唐思和望著安隅,冷聲質問;“她為何又來找你?”

  安隅緘默不言,未曾言語,只是松開他的臂彎,伸手將他桌面上那盆快要被空調風吹死的綠植換個位置。

  安隅在安和這些年,胡穗未曾登門拜訪過,反倒是她與徐紹寒結婚之后,這人月余來的次數堪比以往多年加起來的次數。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很難不讓人瞎想。

  “腿在她身上,莫不是你還能阻了她?”她問。

  環顧唐思和辦公室一圈,似是覺得盆栽放在此處不妥。

  發現了一處好地兒,將擺好的盆栽又挪了個位置。

  繼而在道;“不如你去門口貼個告知,禁止胡穗入內?”

  唐思和靜看她半晌,稍有些無語。

  安隅見此,淺然一笑。

  這一笑,賽過屋外艷陽,成了唐思和眼中獨一無二的景象。

  似是覺得自己擺放盆栽的位置極好,某人及其滿意的點了點頭。

  拍了拍手,離開辦公室。

  會客室內,胡穗等候多時,但許是多年來在趙家人身上練就出了一身隱忍的好本事。

  面上并無半分不耐。

  相反的,見安隅進來,她面上那三分薄笑依舊在掛著。

  “忙完了?”

  “沒忙完能不來?”她反問,怒火微燒。

  胡穗聞言,端著水杯的指尖往下壓了壓,即便是坐在沙發上,那挺拔的背脊也未有半分松懈。

  “趙書顏是不是找你麻煩煩了?”胡穗忍了又忍,才忍住自己沒有同親生女兒叫囂,反倒是異常平和的問出了這么一句話。

  安隅靜默無言望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言語。

  她太了解自家這個唯利是圖見風使舵的母親了。

  看起來高傲,實則骨子里陰險算計比任何人都濃烈。

  不過是生了一副柔柔弱弱的面孔以及一雙擅勾男人心魂的眼睛。

  “趙書顏最近與徐子矜走得近,你自己上點心。”

  趙家與徐家走的近本不是什么新鮮事,但一個三姐,不與自家弟媳走得近,而是與一個處在流言蜚語邊緣的趙書顏頻頻相約出門,旁人看見了,難免閑言碎語在背后指點,指點之人,除了安隅還有何人?

  胡穗到底還是多吃了幾十年飯的人,對于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慣性將它提前扼殺在搖籃里。

  可她,高估了安隅對這場婚姻的期待與維護。

  她想不到的是。安隅巴不得徐紹寒能跟哪個女人走到一起,自己有足夠的證據將男人踹了還能分他一半財產。

  安隅笑意悠悠靠在沙發上,笑道;“趙書顏與徐子矜門當戶對,走得近,不是很正常?”

  “安隅,”胡穗似是忍無可忍,微俯身,輕喚了句。

  忍了忍,才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惡鬼正在覬覦著你的位置?”

  “也包括你嗎?”她問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一句話。

  胡穗一口氣哽在喉間險些將自己噎死。

  尚未喘過氣來,只聽安隅在道;“您當初能在一個山溝溝里勾上趙波,現如今在勾個徐紹寒也不算難事吧?不若您去試試吧!回頭我拿到證據能告的他凈身出戶,到時候,數之不盡的錢財收入囊中,您還何苦在看趙家那個老不死的臉色。”

  “安隅。”

  一番豪言壯語說的胡穗猛然起身,伸手、一只裝著半杯水的玻璃杯朝她面上飛來。

  帶著滿腔怒火。

  這世上,能讓自己親媽去勾搭女婿的女兒,只怕僅此一個。

  只見胡穗站在跟前,面上精致容顏變的猙獰,惡狠狠的指著安隅道;“你跟你那個一無所成的父親一樣,都是掉進茅坑里的石頭,又丑又硬。”

  猛然,安隅臉面上吊兒郎當悠哉的神色便的狠厲血腥。

  怒目圓睜等著胡穗,似是一只餓了許久的獵豹撞見了一只可口的獵物。

  “在如何,我也是你生的,身上流著你一半的血脈,趙太太,我又臭又硬,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在不好,那也是她自己,旁人不得說她的父親,即便是胡穗也不行。

  若非中間隔著茶幾,胡穗有理由相信安隅要沖上來甩她兩巴掌。

  十五年過去了,安家的人永遠是她的軟肋,是激怒她唯一的途徑,她明明深知,卻還偏要逆向而行。

  惹怒這個并不善良的女子。

  安隅猩紅的眸子怒瞪著這個妝容精致渾身散發著貴族氣息的“母親”。

  周身冷厲兇狠的氣質比那日在警局門口還要盛上幾分。

  她從不喊她母親,慣性用趙太太來稱呼她。

  因為,這個頭銜,是這個狠心的女人拼盡全力拋夫棄子得來的。

  她本家庭幸福,有一個愛她的丈夫,和一雙可愛的兒女,卻最終敗在了金錢與權勢上。

  寧愿委曲求全活在趙家這個狼窩里,也不回到安家那個平靜幸福的港灣里。

  “你妄以為自己有多高貴,實則骨子里留著的不過是再卑賤不過的血脈,你為了攀上高枝,拋棄自己年邁的父母,出賣自己的女兒,胡穗,十八層地獄尚且都不足以消化你的罪行。”

  這個女人,有多美,便有多惡。

  “安隅,我若卑賤,你能好到哪里去?”

  “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便是投胎成你的女兒,若能選,做牛做馬做螻蟻也不與你這樣的狼心狗肺做母女。”

  一個唯利是圖。

  一個淡泊名利。

  一個為金錢權勢所折服。

  一個視金錢如糞土。

  安隅與胡穗,雖說是母子,但卻是兩個極端。

  胡穗自幼出身卑微,60年代因家境貧寒吃盡苦難,成年后一心想飛黃騰達攀上高枝。

  嫁給一個老師,原以為對方能給她繁榮富足的生活,卻不想是個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頭,一心只搞學問。

  家里一貧如洗。

  隱忍六年之久深知此人冥頑不化,無力改變,轉身投入權貴世家懷抱。

  而安隅,自幼生長在權利的壓榨下,見多了那些豪門貴胄,在外溫文爾雅,在內如財狼猛獸。

  更甚是、權利能掩蓋她們一切罪行。

  以至于成年后,她痛恨權利。

  與那個唯利是圖愛權利勝過愛自己的母親形成了兩種極端。

  人在無力改變的時候只能隱忍,一旦有能力展翅翱翔,便會拋棄那些她厭惡的人和事。

  胡穗,便是安隅厭惡的人。

  但血脈之情濃于血,她只能遠離。

  拋棄?只怕是這世間的流言蜚語會將她掩埋。

  “我頂著六月三伏天的太陽大老遠過來不是跟你吵架的,”說完,她伸手從那個昂貴的手包里掏出一張紅色請柬,吧嗒一聲扔在茶幾上,望著狠厲安隅道;“老不死的八十大壽,帶上你丈夫。”

  安隅視線從胡穗面上移到桌面上大紅色請柬上,沉吟了許久未曾吱聲。

  母女二人的爭吵在此時告一段落。

  胡穗轉身離開,行至門口欲要拉開會客室大門時,冷聲開腔;“徐家三小姐不是個好東西,你防著她些,別到時候被人陰了沒地方哭,我雖不是個好女人,但外人與你,我不會偏向外人。”

  “你偏袒趙書顏的時候還少?”她不屑開口,視線落在對面白色墻壁上,是那般涼薄。

  “我以為你知曉我那是逢場作戲。”

  “一場戲做了十五年,趙太太可以去追逐奧斯卡了。”

  不歡而散。

  揚長而去。

  胡穗拉開門出去,見靠在門邊上的唐思和,視線落在其身上,儼然是嚇了一跳。

  二者四目相對,男人指尖裊裊青煙不斷。

  唐思和見胡穗,應當是要招呼的,畢竟,趙波在政壇上與自家父親是好友,胡穗是趙波的太太,按理說,也是長輩。

  可他今日沒有。

  不、是以往每一次都沒有。

  唐思和伸手掐了煙推門進去,見安隅站在茶幾前看著那張滾燙的紅色請柬,眉眼間沒有絲毫溫度。

  男人伸手,用食指與中指夾起一角,伸手拆開。

  睨了眼里面內容,而后實現落在安隅那張淡漠無痕的臉面上,伸手,欲要將手中請柬飛向垃圾桶,卻被安隅半道截住。

  拿著鮮艷的請柬,轉身離開了會客室。

  這日下午,安隅讓宋棠安排鐘點工打掃她在外公寓。

  宋棠心中雖百思不得其解,但亦是照做。

  只是下班時分,驅車將人送去公寓時,忍不住問了嘴;“不回磨山?”

  “不回,”言簡意賅,不容置喙。

  身為秘書,宋棠知曉自己職責所在,見安隅情緒不佳,緘口不言。

  只是臨下車時,問道;“要不要吃了晚餐再上去?”

  安隅沉吟數秒,伸手關上車門,話語淡淡;“叫外賣,你下班吧!”

  公寓許久未曾住人,若非下午鐘點工打掃過,安隅有理由相信,桌面上的灰塵或許可以提筆寫字了。

  推開門,一股清冷味撲面而來。

  任誰來看,都能看出這屋子沒有半分人情味兒。

  伸手將包擱在玄關處,換了拖鞋進去,廚房里還飄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伸開中央空調,屋子里的味道,才漸漸消散下去。

  七點,徐紹寒歸磨山。

  安隅未歸。

  心想,大抵是晚些。

  七點半,徐黛電話過去,安隅接起,說是加班,晚歸。

  臨了,本是坐在一旁的徐先生眉頭緊了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默了數秒,望了眼徐黛;“晚餐不急著上。”

  言罷,喚來葉城;“去接太太。”

  葉城領命,轉身跨大步出去,只是才至屋檐下,身后男人跨大步出來,面上帶著幾分煩躁,話語無奈,“罷了,我同你一起。”

  徐紹寒心里怕,怕什么?

  怕安隅因昨夜之事對磨山產生了恐懼,若真是如此,豈非得不償失?

  心想,小姑娘家家的,到底只會窩里橫,實則,膽兒小的很。

  不能嚇著了。

  這日,徐先生親自接徐太太下班,一路上都在想著如何哄著位姑奶奶。

  可臨了,到了地方。

  安和事務所漆黑一片,加班?

  只怕是連個鬼影都沒有。

  葉城乍一見漆黑辦公樓,心里一咯噔,透過后視鏡望了眼自家先生,果真,見他一張俊臉陰云密布,那模樣似是恨不得捏死誰。

  “興許是外圍看不大清,我下去看看,”說是遲,那是快。

  葉城解了安全帶下車,詢問值班門衛。

  門衛告知,安總早就下班了,按點走的。

  霎時,葉城呆了半晌,才敢往回走。

  車內,即便葉城不說,徐紹寒也知曉了結果。

  伸手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過去,面如寒霜,但說出來的話語確實百般溫軟。

  “何時回來?”

  那側,安隅正點完外賣,乍一聽聞手機響,嚇了一跳。

  不想,是徐紹寒的電話。

  “還在加班。”

  她開口,謊言滿滿。

  “在哪兒加班?”男人問,話語溫溫。

  但那面上的表情如同狂風過境般陰戾。

  讓坐在駕駛座的葉城不自覺的顫了顫。

  實在是,太過駭人。

  倘若前一句安隅沒聽出端倪,那么后一句,必然是有所苗頭。

  徐紹寒這句在哪兒加班,讓某人沉靜了半分鐘。

  那側,徐先生冷笑聲猝然響起,伸手摸了根煙出來點燃,吸了口,穩了穩情緒,按開車窗點了點煙灰,話語板正清冷;“不急、想想,想清楚了再說。”

  他何其大方,何其縱容自家愛人?

  明知被騙卻還能好心在給一次機會。

  且還叮囑她想清楚了再說、

  許是車內空氣太過壓抑,葉城伸手按開了車窗,目光盯著眼前一家糕點店。

  店門口的音響正在放著今日特價食品。

  那側,安隅隱隱聽見聲響,她公司所在地點相隔兩條街便是繁華街道,而那家糕點店,乃首都幾十年的老品牌,所開店面在首都也不過是四五家,且分部在各個區。

  安隅有理由相信,徐紹寒此時正在事務所門口。

  她沉吟了數分鐘,才開腔;“在公寓,回來拿點資料和書,順便處理下工作。”

  男人聞言,猝然一笑。

  還不待安隅反應,伸手撂了電話。

  而徐太太,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看了兩秒,冷笑一聲,伸手將手機甩在沙發上,直愣愣道了句;“神經病。”

  回嗎?

  不回。

  告知是一回事,回去又是另一回事。

  她憑什么為了一個男人對不起她的外賣?

  八點半,門鈴被按響,她將將在水壺里燒上水,轉身去開門。

  以為是晚餐送達,不想是徐紹寒。

  面上的欣喜被不悅取而代之。

  才開門的人反應過來第一件事便是伸手關門。

  而徐紹寒這夜,可謂是氣的心肝脾肺腎都擰巴了。

  寬厚的大掌撐在門板上,生生阻了安隅動作。

  本就心中有氣,見她將人拒之門外,更是火冒三丈,大力一推,沒有半分憐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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