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章路13號的古宅,甄善看著漸漸快速襲來的飛機,眸光微凝,她低頭看向白淵。
白淵笑得瘋狂又痛快,“哈哈,陸仲,你敢殺老子,老子就讓你心心念念的女人一起陪葬,讓你親手殺了她,哈哈,你不是能耐嗎?不是天下都能玩弄于鼓掌中嗎?現在呢?連個女人都護不住,你也不過如此,廢物!廢物!”
甄善冷淡地看著他發瘋,不發一詞。
沒人捧場,白淵突然覺得笑著沒意思了,“你不跑嗎?你也快死了哦!”
甄善平靜地反問,“我現在跑就跑得掉嗎?”
“不能!”
“那我跑做什么?”
“你就不怕死?”
“是人就怕死。”
“你看不出怕!”
甄善平靜地說了一句,“我很怕,你滿意了嗎?”
白淵嘴角抽搐,“真不知道陸仲到底愛你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幫我去問?”
反正都要死了,甄善也不介意惹怒他,她注定沒法去殺陸仲報仇,但白淵這個幫兇,她也不想讓他死得痛快。
白淵面皮抽了抽,他要是能去問,還會在這?
不過他也看出這女人是故意跟他互相傷害的,一時也平靜下來,靠在墻上等死。
“這個時候,陸仲應該知道我的計劃了,得知你在這,臉色應該會很好看吧。”
甄善瞥了他一眼,“想知道你就自己去看。”
白淵:“……”
這女人不是一般的討厭!
“你就不想知道,陸仲和白軍的計劃?為什么偏偏要轟炸南章路?”
“白先生年紀輕輕,就得了老年癡呆健忘癥,也是不容易。”
她不是早說了她好奇心不強。
白淵又吐了血,也不知道是傷重的,還是被氣的!
“南章路舊朝是金市的砍頭路,十年前血饅頭就是在出現,它地勢彎彎曲曲,偏偏又有許多岔路橫貫,如同萬箭穿心,這里常年陽氣不足,陰氣森森,是有名的鬼路,除了棺材鋪和壽衣店,和一些實在窮得厲害的人,沒人敢住在這,算是人少又魚龍混雜的地方,十分適合藏人,民軍在金市的情報總部就在這。”
白淵生來反骨,甄善不想知道,他就偏想說了,都快沒氣了,還巴拉巴拉地把事情吐出來。
甄善依舊沒什么情緒波動,今年來軍閥式微,白軍和民軍崛起,兩軍明面合作,暗地里爭斗得厲害,白軍首領一直容不下民軍,會借洋人的手除掉他們,也不奇怪。
白淵真的太看不慣這女人平靜面對死亡的樣子了,這樣,仿佛他真是個可笑又滑稽的小丑,繼續說:“你知道甄家為什么突然成為眾矢之的嗎?其中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你父親親近民軍,曾暗地里捐獻大量金錢援助,跟民軍的高層也是知交。”
甄善眸光終于有了一絲波動,見此,白淵終于舒心一點,“你們甄家可悲,你也可悲,都是這亂世梟雄們爭權奪利的棋子、犧牲品。”
“你不也是嗎?十多年來,都是陸仲手里一把刀,還是能隨意丟棄的工具。”
甄善不客氣地懟回去。
兩人互懟期間,爆炸聲接連傳來,混著黑色濃煙的火焰席卷南章路,只是因古宅在這條路的盡頭,暫時還沒被轟掉,但也快了。
白淵臉色又扭曲起來,剛想要不要直接一槍崩了她時,爆炸的巨大沖擊淹沒他們。
一片火光,甄善忽而看到他驚慌地朝著自己沖來,溫暖的懷抱緊緊護住自己,她臉上的平靜終于破碎。
這個傻子……她都拿著刀生生扎在他心口上了,為什么還要舍命護她?
甄善閉上眼,淚珠從眼角滑落,伸手回抱住他。
也好,至少在最后,他們是在一起的。
陸仲瘋地一樣沖出李府,往南章路沖去,恐怖的爆破聲砸落在耳側,大火湮滅了他的雙眼,恐懼和絕望逼得他窒息。
“陸先生。”
緊跟著過來的軍官連忙扶住往后倒去的青年,雖不懂一向運籌帷幄的陸先生為什么露出這般絕望痛苦的神色,但也很擔心會有什么變故。
陸仲嘔出一口心頭血,“善善……”
他殺了自己的孩子,現在又殺了他的妻子嗎?
明明,他曾承諾過,不會再傷她的。
他自信自己比李文熠強大,也更愛她,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情,也能護她安然。
可現實,卻總是狠狠挫敗他。
不,他一定會找到她的!
“先生,南章路太危險了,您不能過去!”
“滾開!”
軍官拉不住陸仲,無法,他只能趁他不備,用巧勁劈在他的后頸上。
陸仲雙眸睜大,高大的身體無力地摔落,眉眼是無盡的絕望。
軍官趕緊將人背著趕往安全區,這位現在是首領最重視的軍師,也是有他在中間牽線,M國才愿意援助白軍,如果他出事了,怕是槍斃自己都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