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秦叔叔頓時就覺得不好了。
秦予奪步子一頓,看向沐夏,眼中冰冷消融,帶上點無奈。
沐夏笑瞇瞇朝他揮爪,眼底是盈盈的暖意和狡黠。
兩世為人,都是這個男人站出來救她于水火,雖然這一次的她并不需要,但心中說不感動是假的。
忍不住的,她就總想逗逗他,想看他冷漠之外的表情。
“受傷了?”秦予奪的目光定在她揮爪的手心,嗓音一下變得危險。
沐夏一愣,扯過桌上的紙巾擦去軍刀上蹭的血。
“別人的。”她笑吟吟。
“嗯。”秦予奪便不說什么了,仿佛只要傷的不是她,死多少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沐夏,你姓沐,你繼父姓韓,這個……姓秦的,不是你叔叔吧?”忽然門口的程一鳴哼地一聲,打破了兩人間奇異的氣氛。
一旁的蕭子非“嘖嘖嘖”個不停,朝秦予奪擠眉弄眼——有情敵啊?
秦予奪連眼皮都懶得夾他下。
他轉過身去,淡淡掃了眼程一鳴。
一眼,程一鳴只覺得如芒在背,仿佛被野獸盯上的致命感!
仿佛,他面對的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叢林法則下最強悍的王者,如此冷漠、睥睨,讓他心底那莫名的嫉妒和不爽,顯得那么可憐和可笑。
程一鳴僵硬著,腿軟地趔趄了一下。
“小心!”身邊的同學趕忙扶著他。
“閣下,以您的身份,這么欺負一個孩子不合適吧!”程天林不快地說道,到了他的地盤,如此狂妄,未免太不給他面子了!
但程天林的語氣還是留了余地的,這個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在弄清楚秦予奪的身份之前,程天林不想得罪的太過。
“嗤!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真想欺負他,一百個也不夠死的。”秦益不屑地撇撇嘴。
看一眼就嚇成那樣,還有臉說“欺負”,好笑。
剛剛站定的程一鳴聽見這句話,猛地攥緊了拳頭,臉上火辣辣發燙。
他倒要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好好好,報上名來,省的我程某人眼拙,認不出閣下是哪路神仙!”程天林諷刺道。
秦益果真就上前了,一本黑色的證件掏出來,啪的一下,拍到程天林的胸口上。
“看吧!”
程天林被這一拍,險些沒站穩。
他抓起證件,一眼就被上面醒目的“國安”二字驚住,呆愣著,半天沒回過神。
一旁的鄧志富也是嚇了一跳,一把從他手里搶過來。
證件翻開,在其他地方上飛快掃過,找到了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信息。
警銜!
一級警檢!
鄧志富顫抖著啤酒肚,眼睛睜的老大老大,像是要把這四個字給瞪出個窟窿!
這是什么概念?
正廳級干部,省廳廳長,就是一級警檢!
換句話說,如果秦予奪想要下放到地方,不論哪個省,都起碼正廳級起步!
“領、領導……”鄧志富看著秦予奪,嘴皮子發白,心里的驚駭和忐忑,全化為汗水把秋衣濕了個徹底!
這位,是怎么認識沐夏的?
這位,又到底知不知道他那些事?
但他一句也不敢問,雙手恭恭敬敬把證件還回去,對著沐夏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沐夏眨眨眼,忽然板下臉道:“那鄧先生,咱們現在就走吧。”
“走,走哪去?”鄧志富嚇的一蹦。
“做筆錄啊!”她噗嗤一笑:“不然走哪去,坐牢去嗎?”
鄧志富的眼淚都快下來了,這位姑奶奶,您可行行好吧!
“哈哈,哈哈,有領導給您作保,就不勞大駕了,不牢幾位的大駕了。”他現在哪還敢把人領回局里,只恨不得立刻跪地恭送姑奶奶走人,順便把她的大靠山帶走!
沐夏笑瞇瞇,爽夠了,放過了鄧志富。
再轉向程天林:“程老板,現在認出我叔叔是哪路神仙了?”
“咳。”秦予奪淡淡咳一聲,忽然伸出大手在她頭頂一擼,提醒道:“不是叔叔。”
頭發被揉亂,沐夏把他手一拍:“別打岔。”
繼續盯著程天林。
程天林僵硬著,干巴巴地笑起來:“沐小姐說笑了,你跟我兩個孩子是同學,給面子喊一聲程伯伯就行。都是自己人,就不必說什么賠償的話了。”
沐夏當然不會給他面子,哧地笑了。
“程老板想多了,我說的是,您女兒說我偷了她的鉆石項鏈。這件事,不知怎么解決?”
“這一定是個誤會!”程天林黑著臉,怒瞪了程一菲一眼道:“菲菲,還不把項鏈還給沐小姐,你的那條在家里,你忘了?”
“爸?!”程一菲紅著眼,不可置信。
這條項鏈,是她今年生日她爸從省城拍下的,三萬多塊,她最喜歡的一條!
“還不還給沐小姐!”
程一菲咬著唇,死死瞪著沐夏。
“菲菲!”
“給就給!”程一菲屈辱地摘下項鏈,一把丟到沐夏腳邊,咬牙切齒地說道:“沐夏,狐假虎威,你可真厲害!這就是包養你的那個金主吧?他知道你一直追在我哥屁股后面,又和你們班的賀川糾纏不清嗎?”
程一菲說完,滿心期待地看向秦予奪。
卻不想,非但沒看到一絲慍怒和懷疑,反而那個俊美如天神又位高權重到極點的男人,始終以一種淡淡的溫柔目光注視著沐夏,眼底隱含笑意。
仿佛她這些狐假虎威的惡行,在他眼里是那么有趣和可愛?
仿佛不論別人如何詆毀,他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還玩么?”秦予奪看著沐夏,認真地問道。
沐夏噗地笑出聲,又被他的一本正經萌了一把:“玩夠了,走吧,這個是謝禮。”
腳尖一挑,地上的鉆石項鏈頓時飛向秦予奪。
秦予奪修長的身軀微側,嫌棄地避開,可憐的鉆石項鏈又掉回地面。
“我靠你們真是夠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蕭子非一點不嫌棄地撿起來揣兜里,美滋滋的模樣,十分欠打。
三個人并行向外走去,后面秦益早得了沐夏的吩咐,一手一個,抓著不斷求饒撲騰的張明和李瑛。
門口的人群紛紛讓開,空出了寬敞的一條大道。
直到一行人走遠了,這些一班的同學都沒有離開,眼前仿佛還回放著今晚沐夏的一幕幕畫面……
人人面色復雜。
好半天過去。
不知是誰擠出干澀的聲音:“沐夏她……好像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程一鳴微微一晃,從來驕傲的面孔,頭一次顯出頹敗和不甘之色,剛才沐夏經過他身邊,連一個余光都沒有給他。
她,不是一直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嗎?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
“飛魚地產!他是飛魚地產的蕭總!”南山廳里,一直皺眉覺得蕭子非眼熟的程天林,忽然臉色大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