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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酒館鬧事(二)一首烈酒,肝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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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叔,去唱一個?”

  段長延問這話,真不是故意找茬。

  長豐酒館在安城還有一家,專門供游客、背包客歇腳娛樂的地方。剛開張那會兒,招了一批民謠歌手,梁野就是其中之一。

  在安城時,司笙挺喜歡去長豐酒館的,吃點瓜果、聽聽民謠,還能順探一點情報。

  司笙就是在長豐酒館認識的梁野。

  梁野是個怪人,在多數人看來性格有些孤僻、自閉,實則不然,跟司笙在一起時,挺健談的,幽默風趣。

  他很有才華,自己寫過很多歌曲,偶爾會在酒館里唱一唱,而司笙興致來了,會戴上面具上臺,翻唱梁野寫的民謠。而,每次有她登臺,哪怕是戴著面具,都會有大堆人捧場,酒館顧客爆滿。

  回憶起來,自打梁野去世后,司笙再未進過長豐酒館,段長延、鄭永豐也沒再聽過她唱的民謠。

  扔了粒花生米到嘴里,司笙單手支頤,神情懶懶地看向舞臺。

  瞳仁在舞臺燈光里,忽淺忽深,色彩不一。

  段長延心下汗顏,琢磨著是否說錯話了,這時,忽的聽到司笙淡淡地開了口:“行啊。”

  慵懶隨意的兩個字,懶懶散散的,像是同意去做客一般。

  “唱梁野的歌?”

  段長延立即湊過來。

  “嗯。”

  “沒事吧?”

  側眸看他一眼,司笙反問:“能有什么事?”

  段長延:“……”

  怕你觸景生情啊。

  心里這么想著,段長延沒敢說出來。

  又捏了一粒花生米扔到嘴里,司笙拍了拍手,站起身,“我去準備一下。”

  “好嘞。”

  段長延喜笑顏開。

  手指勾著墨鏡,司笙只手抄在兜里,閑庭信步似的往后臺走。

  段長延卻跟鄭永豐聊開了。

  “我賭她唱《烈酒》。”段長延眉飛色舞的,手指曲起,敲著桌面,“她最喜歡這首。”

  鄭永豐摸出一根煙來,往嘴里一叼,不疾不徐地說:“我也賭。”

  段長延視線瞥向蕭逆。

  蕭逆看懂他的意思,但是,很不上道地說:“沒聽過,不賭。”

  哼哼一聲,段長延打量蕭逆幾眼,“小子,你這討人厭的性子,跟你姐一樣一樣的。”

  神情淡淡地看他,蕭逆語調波瀾不驚,“這話你當她面說。”

  段長延被他噎住了。

  不遠處。

  任飛獨占一桌,前面擺了幾瓶啤酒,空了一半。

  臺上的歌手下了臺,有人在起哄,他充耳未聞,飲盡一杯酒后,又拎起酒瓶,重新倒滿一杯。

  “就知道你在這兒。”

  一道低沉的聲音驀然從斜側傳來,嗓音里帶著幾分游刃有余。

  舉杯的動作一頓,任飛偏頭往旁看去,余光里捕捉到司炳傲然的身影,僅一秒,他就將視線收回,挺冷淡的,沒想多看。

  有幾分醉意,任飛垂眸一看手中啤酒,沒有喝,而是望向前方舞臺,“司少爺怎么也來這里?”

  “約不到你,就找了幾個朋友在樓上守株待兔。”

  往前走兩步,司炳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來,爾后笑眼盯著任飛,“沒想到,下來逛一圈,真就見到你了。”

  任飛看了他一眼,輕笑了一下,未語,舉杯喝了一口啤酒。

  司炳拿起一瓶啤酒,用開瓶器將啤酒瓶蓋挑開,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他坐姿松散卻優雅,手里拿著玻璃杯,就跟端著紅酒杯一樣,輕輕晃著。

  目光停在任飛身上,司炳笑了笑:“還是你會挑地方,這里環境確實不錯。比一般的酒吧有情調多了。”

  “司少爺客氣了,”任飛淡淡道,“我們這個階層的人,只在這里消費得起罷了。”

  聽他這話,司炳眉目柔和幾分,沒再端著,而是問:“還生氣呢?”

  早在半個月前,司炳約任飛出來喝酒,任飛同意了。

  但是,任飛未到,司炳就喝得有點多,跟朋友閑聊時,話里話外有點瞧不上任飛的身份。

  ——擱在普通家庭里,任飛家境確實不錯,但是,在身處上流圈子的富二代們看來,完全不算什么。

  何況任飛很難約,約他三次才同意一次,司炳多少是有些介懷的,索性在那一番話里,將這些怨氣都表達出來。

  不曾想,被趕來的任飛撞個正著。

  之后,無論司炳再如何約任飛,都被任飛找理由拒絕了。

  得知任飛周末常來這家酒館,司炳才特地約了幾個朋友,在二樓訂了包間,看看能否在這里攔住任飛。

  “司少爺說的是事實。”任飛淡然出聲。

  “你別放心上。”

  “多慮了。”

  任飛不動聲色地回著,爾后,跟他舉杯。

  司炳一怔,同樣跟他舉杯,隨著一聲清脆碰撞,二人將杯中啤酒一飲而盡。

  方才的尷尬,似乎消散不少。

  “哇喔——”

  “美女!”

  “新來的駐場?”

  “不露臉的嗎?”

  登時,人群里響起騷動聲。

  司炳和任飛聞聲,不約而同地抬眼,視線落在舞臺上。

  不知何時,臺上坐著一個女人。

  沒有精心裝扮,黑色牛仔,白色長袖,簡單又隨意,但纖細勻稱的兩條長腿,一抹細腰,兩只細長手臂,每展露出的一抹線條弧度,皆抓人眼球。

  她懷里抱著一把吉他,鼻梁上戴著墨鏡,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精致小巧的鼻唇,以及流暢優美的下頜線。

  頭發披散著,一道白光從她后方打來,為她整個人拉上半抹剪影,身影輪廓染上一層白光,而她的模樣卻陷在陰影里,看不清晰。

  手指扣動琴上鋼弦。

  吉他奏樂聲一響,議論聲就漸漸小了很多。

  短暫的前奏過后,女人便開了口:

  “我流浪在西北的風里,忽然想起了你……”

  懶倦又清冷的嗓音,卻混雜著幾分清澈質感。

  這首歌,名為《烈酒》,節奏卻緩慢悠長,娓娓道來的故事,烈酒入喉,短暫迷了人的心智,卻需要漫漫長夜去熬到清醒。

  幾句過后,有人忽地討論起來。

  “好聽誒,這是什么歌啊?”

  “我聽過這首……不對,還在網上看過視頻。一兩年吧,當時視頻在民謠圈還挺火的。”

  “《烈酒》,一個叫梁野的民謠歌手唱的。”

  “想起來了,我似乎也看過,視頻里不是一戴面具的女人嗎?”

  “不知道。流傳出來的是女人唱的。新來的這位,大概是在模仿吧。音色都挺像的。”

  任飛在前奏響起的一瞬,就忽然出了神,怔怔地看著臺上的女人,仿佛隔著光與影,能從中尋見另一抹身影。

  ——“任飛,這首歌就叫《烈酒》吧。詞還沒填。”

  ——“阿飛,我要走了。回老家。你好好照顧自己。”

  ——“你想我回封城嗎?只要你點頭,我就來。”

  梁野。

  他看得出神,想到一些被隱藏的過往,連他都未曾察覺,眼圈早已不自覺泛紅。

  “咔擦。”

  臺上一首歌到尾聲時,任飛的注意力被拉回。

  司炳陰沉著臉,怒火在眉眼展現,仿佛隨時能噴出來。

  手中的玻璃杯,被他生生捏碎。

  手背青筋爆出。

  只見他死死盯著臺上,像是在盯一個有血海深仇的人。

  “司少爺?”

  任飛不明所以,狐疑地喊他。

  司炳沒聽到他的話,而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司、笙。”

  司笙!

  眸光閃了閃,任飛視線再次投向臺上,恍然驚覺——

  難怪有種熟悉感。

  這身形和嗓音,確實像極了司笙。

  不對,就是她。

  任飛忽然明白司炳的怒不可遏從何而來——

  司笙大鬧司家壽宴;在司炳這里訛了三百萬;令司炳被打得住院,還負面新聞纏身……

  最近司炳所有的不順,幾乎都來自于司笙。

  眼下相見,自是怒火中燒。

  臺上。

  唱完一首,觀眾們開始起哄。

  “再來一個!”

  “美女,把墨鏡摘下來唄!”

  “好聽,再唱一首唄!”

  然而,司笙并未搭理,而是拿起吉他,站起身,離開這狹窄的舞臺。

  與此同時,司炳站起身。

  ------題外話------

  梁野。詳見:第200章、第201章。

  雖然他出場就不在了,但我挺喜歡他的。重溫一下第200章對他的描述,我依舊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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