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這一趟,“收獲頗豐”。
她單手抄兜,另一只手拎著背包,將其隨意搭在肩上。
“待會兒我們去購物吧?”
再次進燒烤店時,司笙忽然提議。
“怎么?”
直覺是她臨時起意,凌西澤疑惑。
往肩上背包瞥了一眼,司笙勾著唇角,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不義之財不能過夜。”
見她這般,凌西澤沒忍住,笑開,“那你還要?”
她拿走這一背包的定金時,那群人一個個都要哭了。
——據說是任務沒完成,定金得十倍償還,這是道上的規矩。
他們接的這一單,等于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司笙哂笑:“不要白不要。”
想“將凌西澤往死里打”,還想要留住一筆定金……想得美。
就當她跑這一趟的路費了。
讓她出馬,光背包里這么點兒,她還嫌少呢。
“行。”
凌西澤無奈一笑。
走上通往二樓的臺階,司笙突然問:“你有什么想買的嗎?”
“想送我?”
“畢竟是拿你半條命換來的。”
凌西澤被她噎得死死的。
步上二樓時,司笙一瞥墻上掛著的鐘,非常善解人意地同凌西澤道:“還有時間,好好想。”
凌西澤:“……”
司笙似乎心情不錯,拎著背包,在前方帶路,來到指定的包廂前,推門進去。
可,她前腳剛一進門,連背包都沒來得及放下,凌西澤倏地拽住她,傾身靠近,逼得她往后一退,背后緊挨著剛合上的門。
低垂著頭,凌西澤聲音往下一沉,“現在沒人了。”
“嗯?”
司笙抬眸看他,不明所以。
“司笙,剛剛你輕薄我的那事,”手掌覆上她的臉頰,指腹拂過唇畔,凌西澤嗓音略微沙啞性感,“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啊……”
司笙想起那一幕,眼睛微微睜大,又看凌西澤認真的神情,頓幾秒后,發出一個單音詞,“哈?”
“還負不負責了?”
凌西澤不依不饒。
臉頰和耳朵一點點充血,漸漸泛起一層淺紅,于白皙細膩的肌膚上,格外顯眼。
“你上次——”
司笙欲要辯駁,結果凌西澤頭一低,不假思索地說:“我負。”
這不要臉的!
等待須臾,凌西澤鼻音輕輕上揚,“嗯?”
“好好說話。”司笙瞪他。
這人生得一把好嗓子,正常說話就能令聲控難耐,他故意的時候……撩得不行。
“我不逼你,你就告訴我……”輕抵著她的額頭,凌西澤眼里盛著她又黑又亮的眼睛,看著她輕顫的細密睫毛,輕聲問,“這五年,你有過其它男人嗎?”
司笙神色微變,終于沒再縱容他,一把擰住他的手腕,將其一拉一摁,直接反扣在墻上。
她猛然傾身,氣息倏然外放,故作兇狠地警告,“你找揍呢?”
出乎意料的,凌西澤不僅沒因惹惱她而慌亂,任由她摁著,眸子染了淺淺笑意,好整以暇地看她。
“惱羞成怒。所以,沒有。”
他如此說,口吻肯定。
司笙驚愕地看他。
然后,又聽得他慢悠悠補充,“我也沒有。”
要命了!
司笙忍無可忍,一腳踩在他的鞋上。
凌西澤痛得一擰眉,嘶了一聲,但司笙轉身時,他還是不怕死地拉住她。
“踩都踩了,不生氣。”凌西澤等于在耍賴了。
司笙驚了,“你還討價還價?”
凌西澤面不改色,“我是商人。”
司笙被他的邏輯驚得無話可說。
“從昨天開始,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凌西澤忽然又問。
說……
一直被拋到腦后的事,經凌西澤這么一提醒,終于又被拉了回來。
為了點情調,她花了大半天時間,在她常去的飯店里,排除高檔的德修齋和低檔的路邊攤,挑三揀四的,最終挑了這么一家裝修別致、環境優雅,開窗能看到風景,有點小情調的地方。
可——
全被毀了。
時間被耽擱,心情也沒了。
司笙甩開他,將背包往軟椅上一扔,恢復鎮定,“不想說了。”
氣都氣飽了,說什么說啊。
表白什么的……反正不適合她。
加上這貨要作,就由得他作吧,她又不在乎這一點時間。
凌西澤感覺自己錯過了什么,但一看司笙這模樣,他篤定司笙是不會跟他說的。
司笙手指輕叩著桌面,催他,“點菜吧。”
無奈,凌西澤自食惡果,老實在她對面坐下,掃碼點菜。
等待期間,司笙翻出手機,回了楚涼夏的信息。
——文化顧問就算了,有什么相關問題,可以找她。
回完后,司笙把手機擱一邊,接過凌西澤遞來的一杯茶,吹了吹熱氣,問:“你這小青梅,說話有幾分可信度?”
“對你的話,八九分吧。”凌西澤喝了口茶,思忖了下,又道,“還有一兩分客氣。”
“你怎么跟她說我的?”
“沒說。”將茶杯放到一側,凌西澤回答道,“她看出來的。”
司笙怔了怔。
凌西澤解釋,“知道我家密碼,她又不認識的,身份就一個。”
跟司笙的事,除了當年見證過的幾位,他從未跟其他人提及過。
年前,他頻繁換頭像,又發了朋友圈,這些朋友才算是猜出端倪。
按理,他和司笙在司銘盛壽宴上大鬧一事,聽說的都能猜出司笙身份,可他這些個朋友,除了閻天靖外,基本都在忙活他們自己的事,在封城待得時日很少,不愛關注豪門八卦之事,估計還不知道這事。
楚涼夏只能靠直覺和瞎猜。
“哦。”
司笙微微點頭。
旋即,她似是想到一茬,忽然說:“她說教我演戲,包教包會。”
“她親口說的?”凌西澤問。
“嗯。”
凌西澤頷首,“那你可以跟她試一下。”
“她演技很好?”
“她演的角色,都有九十分以上。不過,在這個圈子里,真論演技,比她好的,肯定不在少數。”凌西澤勾了勾唇,條分縷析道,“但是,當大部分人都看到你演技差的時候,她能發現你打戲好。”
“你知道?”
“嗯。她先前為了幾場打戲,把你所有的片段都剪出來,反復看了三天。”
因為楚涼夏的執念,差點讓他老公封殺司笙,省得司笙再出來“禍害人間”。而,在這圈子里,跟司笙相關的事,多少會落到凌西澤耳里。
司笙驚訝地抬抬眼。
凌西澤繼續道:“她是放出話,就會盡量做到最好的。所以,只要你點頭,就會拼盡全力幫你。”
“哦。”
“你不答應也沒事,她不會放心上。”凌西澤又補充了一句。
“嗯。”
司笙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
點的肉很快端進來,凌西澤負責烤肉,司笙單純負責吃。
兩人配合默契,解決掉這一頓波折頗多的晚餐。
包里的現金,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因凌西澤未想好買什么,司笙大手一揮,直奔商場。
趁著上新款,從里到外的,給凌西澤置辦了幾套衣服,多是休閑運動款的——畢竟這位爺的正裝都是高級定制的。
提著一堆袋子的凌西澤,跟在司笙后面,被來往的人打量著,有些哭笑不得。
或多或少,樂在其中。
“你說,我們倆像不像暴發戶?”
剛用兩疊鈔票把前臺收銀嚇到的司笙,背著包走出店門,饒有興致地朝凌西澤挑眉。
一副惡作劇的小神態。
“用不著‘像’,一看就是了。”凌西澤笑說。
司笙甩了他一冷眼,“就我們這氣質——”
話語一頓,司笙又笑開,“好歹也是一有氣質的暴發戶。”
凌西澤啞然失笑。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樂了會兒。
“還剩一點,想想你有什么需要買的?”
提了提單肩背著的背包,司笙沖凌西澤揚揚眉。
凌西澤勾唇,“想給你買。”
“什么?”
司笙歪了歪頭。
“跟我來。”
凌西澤前面帶路,先把二人手中的袋子寄放好,然后帶著司笙來到一家珠寶店。
司笙止步在門口,看了一眼牌子,又掂了掂背包的重量。
這也買不起啊……
“哎——”司笙幾步追上凌西澤,輕拽他一下,輕踮腳,跟他附耳,“帥哥,錢不夠啊。”
“錢不夠咱們就明搶。”凌西澤微微側過頭,用比她還低的音量,悄聲說,“待會兒聽我口令行事。”
我信你個鬼!
司笙丟了他一記白眼。
結果凌西澤這戲精還上癮了,有模有樣地說,“你看看有什么喜歡的,看準了再商量作戰計劃。”
司笙一腦門官司地瞪他。
凌西澤捏捏她的手腕,安撫一下,然后招來店員領著司笙看看。
對于珠寶首飾,司笙不感興趣,但她很想知道凌西澤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按捺著性子,走馬觀花地逛著。
隨意試了幾樣,待到她回過神時,發現綴在身后的凌西澤沒了蹤影。
過了兩分鐘,正當她想給凌西澤打電話時,這人又神不知鬼不覺地現了身。
“你去哪兒——”
她冷著眉眼,話還沒說完,就被凌西澤往后一拉。
凌西澤手一伸,展開緊握的拳頭,露出掌心里被黑繩牽著的一枚戒指。
款式非常簡單,純黑的,外面有刻了花紋,里面似有字母。
司笙不喜歡花里胡哨的東西,但這一枚簡單到甚至單調的戒指,卻很入她的眼。
“喜歡嗎?”
凌西澤靠近司笙耳側,低聲詢問。
“還行。”司笙點點頭。
“那,準備好了。”
司笙剛想問價格,就聽得凌西澤鬼鬼祟祟地出聲。
準備?
準備什么?
司笙還沒回過神,就聽得凌西澤一本正經地倒數:“三、二、一——”
聽到最后一個字音時,司笙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然后——
她的手忽然被拽住,不由自主的,跟著凌西澤直接往店門跑去。
噠噠噠。
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清脆響亮,同時,又頗為急促,引得店里的店員和零星的顧客紛紛回頭觀看。
司笙:臥槽,我怎么跟著他跑了?!
店員:???
安保:??發生了什么情況,我要不要追?!
一口氣,直接跑到另一層樓,司笙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硬拽著凌西澤停下。
司笙吸了口氣,震驚地看著這個男人,“你幼不幼稚?!”
“幼稚。”
凌西澤眉眼染笑,笑得很明朗。
一看他笑,司笙怒氣就散了不少,但還是懷揣著那一點點余怒,繼續吐槽:“你這么會自導自演,怎么不去拍戲?”
“去搶你飯碗嗎?”凌西澤毫不猶豫地反問。
這時候還敢懟她?
凌西澤低眉輕笑,又捏了捏她的手,“怎么樣,刺激嗎?”
“你要是真白拿就刺激了。”司笙近乎無語道,“我肯定買最貴的窩窩頭去牢里看你。”
“怎么舍得讓你花這個錢?”
“是什么讓你功力突飛猛進的……”司笙服了,“還有你接不住的話嗎?”
凌西澤仔細一想,認真說:“可能,是愛。”
司笙要暴走了。
看出再得寸進尺自己將會挨揍,凌西澤識趣地拿出那一枚戒指,轉移話題,“戴上試試?”
視線掠過那條黑繩,司笙疑惑地問,“戴脖子上?”
“你想戴中指我也樂意效勞。”凌西澤立馬接過話。
司笙:“……”
凌西澤又說:“不過戴你中指上的,肯定得精心準備,這個不合適。”
司笙:???
半晌,司笙涼涼地說:“我背包里的錢還可以買好幾百個膠布。”
隨時能封住你這張油腔滑調的嘴。
“錢都是我用命換來的。”凌西澤用一根手指勾住背包背帶,往上提了提,宣布所有權后,又給司笙捅刀子,“你現在,身無分文。”
司笙咬牙。
頓了幾秒,凌西澤收斂了笑容,似是不解,頗為認真地問她:“是我的錯覺嗎,我從你眼里看出‘你要死了’這四個字。”
強行擠出一抹滲人的冷笑,司笙一字一頓地說:“不是錯覺。”
“哦,”凌西澤玩味一勾唇,一本正經地跟她商量,“請允許在我死之前,先給你戴上這枚戒指。”
司笙再次被他的騷話給驚住了。
這人不要臉的時候,真踏馬是天下無敵。
正當她腹誹之際,凌西澤倏然松開拽她的手,微微傾身,兩手貼著她頸側往后,掀開她垂落的發絲。
他虛虛地貼過來,靠在右側肩上,黑色的繩子墜著戒指落下來,輕貼在皮膚處,隨著他扣黑繩的動作,細繩在皮膚上輕輕摩挲著,微癢。
他的氣息罩在全身,一呼一吸間,全都是他。
“好了。”
末了,低沉的兩個字落下來,讓司笙所有的煩躁、慍怒都消弭殆盡。
司笙抬抬眼瞼,佩服地看著他,“你贏了。”
凌西澤不意外,輕笑,問她:“還買嗎?”
“不買了。”
“樓上有賣吃的,要不要吃?”凌西澤征求她的意見。
司笙將背包取下來,一把塞他懷里,“我身無分文,錢都是你的。”
“那我做主了。”拎了拎背包,凌西澤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做出決定,“去吃夜宵。”
司笙:“……”
吃吃吃,吃窮你!
連番在他這里吃癟的司笙,自暴自棄地想著,最終還是老實跟他上了樓。
所剩的錢不多,但買吃的絕對夠用,二人最后把能吃的都吃過一遍,背包里還剩下小幾百。
“不能過夜?”
將所有錢都抓成一把,凌西澤詢問司笙。
“嗯。”
司笙聳了聳肩。
一個說辭而已。
不過,她確實不想留著這錢過夜。
“行,”凌西澤再一次牽起她,帶著她往自動扶梯方向走,“走吧,再帶你玩個游戲。”
“什么?”
下意識抬步,司笙好奇地問。
斜乜了她一眼,凌西澤依舊神秘兮兮的,“到了就知道了。”
十分鐘后,某精品店。
司笙瞧著前方一整排的福袋,真是長見識了,靠近凌西澤問:“你哪兒來這么多餿主意?”
“這叫餿主意?”凌西澤揚眉。
“不叫?”司笙反問。
“你說了算。”凌西澤拿起一個福袋,左右一瞥后,叮囑,“注意警戒。”
司笙:“……”
給福袋里塞個錢,非得被你整成偷福袋的樣子哦!
------題外話------
謝謝各位的鼓勵哈。
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我第一次寫這類型的文,怕自己掌控不好故事,(/ω\)我水平就這樣了,寫得確實很吃力,只能承諾用心寫。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