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口的時候,楚流玥自己也有幾分意外。
她不是同情心泛濫的那種人,更多時候,說是心狠手辣殺伐果斷才更合適。
但不知為何,看著羌晚舟神色落寞的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的心底竟是也跟著難受了一瞬。
這種感覺很少見。
和自己無關的人,她向來不愿意主動招惹,以免惹來麻煩。
可是羌晚舟似乎不一樣。
“當真?”
羌晚舟聽到了她的話,回頭看來。
柔軟金色短發遮掩下的棕色眼眸,明亮似有一瞬間煙火綻放。
楚流玥忽然就不糾結了,唇角一彎,笑道:
“我向來說話算話!不過,按照約定,你要當我一個月的隨從。“
羌晚舟立刻點頭:
“好!”
說完,他伸出手,彎起小拇指。
“盟約為證。”
楚流玥眼角一跳:“......你這是做什么?”
羌晚舟理所當然的說道:“這是人和人之間最高等的盟約,你我既然有了約定,可是不能反悔。”
楚流玥:“......”
看著羌晚舟一臉信服的模樣,楚流玥忽然想到了什么。
“這也是那個人教你的?”
果然,少年點了點頭。
“在此之前,我只和她一人結過盟約。你是第二個。”
這怎么聽著,還挺看得起她才和她拉鉤的樣子?
楚流玥眼睛一轉,倒是也坦然的伸出小拇指,與他拉鉤。
少年的手竟是如冰塊一般寒冷。
楚流玥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
怪不得他說要火種續命,這小子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其實內里五臟六腑都已經被寒邪之氣入侵。
他體內的大部分原力應該都已經被凍結了。
都已經這樣了,居然還有著如此強悍的戰斗力,真不知道他的真正水準到底是何等驚人......
“過來。”
拉鉤過后,楚流玥沖著他勾勾手。
羌晚舟不明所以的向她靠了過來。
離得近了,楚流玥終于看清他的容貌,隨后微微一愣。
這竟是一個生的過分精致漂亮的少年。
他的皮膚非常白,幾乎能透光的那種,金色短發下一雙棕色的瞳孔冰冷孤傲,卻又單純干凈,像是高山積雪。
鼻梁挺翹,如同玫瑰花瓣一般的唇形狀漂亮,嘴角天然上翹。
線條流暢尖尖的下巴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干凈的少年氣息。
若非是他的骨相神態看起來的確是少年郎無疑,楚流玥幾乎都要懷疑這是個美色動人的少女了。
楚流玥抬手揉亂了他的一頭金發!
羌晚舟先是一愣,隨后便皺起眉頭:
“你做什么?”
楚流玥看著他亂糟糟的樣子,笑著晃了晃小手指:
“盟約既然已經立下,就生效了吧?今天算是你做我隨從的第一天。“
換言之,做隨從就得有做隨從的自覺,揉個頭發算什么?
羌晚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漂亮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了一絲怒意,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轉過頭去,依舊坐的筆直。
半晌,他才冷冷道:
“知道了。”
楚流玥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個羌晚舟看起來冷漠的不近人情,實際上好像很好哄騙的樣子啊...
她現在有點理解他要找的那個人為什么用小小的謊言來故意騙他了。
這樣一想,楚流玥心中最后的那點糾結就徹底消散。
正好她在西陵孤立無援,多一個幫手也挺好的。
別的不說,羌晚舟的天賦實力是很強的。
他的等級現在應該是五階巔峰。
按照他的年級來看,絕對算得上是頂尖的天才。
“你從哪兒來?“楚流玥問道。
“南疆。”
“南疆?!天令皇朝的南疆?!“
楚流玥微微睜大了眼睛。
看到羌晚舟點了點頭,楚流玥心中更是吃驚。
太令皇朝一共有四大疆域,都是荒蕪之地。
其中,南疆更是人跡罕至。
那里沼澤遍地,毒物漫天,一般的修行者去了就是一個死。
他居然是從那兒來的!?
“你...誰帶你來的?”
為了一個地經原脈修行者,萬里迢迢的去往南疆把人帶回來,這也太...
“沒有人帶我來。”羌晚舟說道,“我自小生長于南疆,千葦湖開始干涸的時候,我便來了。”
楚流玥目瞪口呆。
羌晚舟看她不說話,又補充了一句:
“到今天正好五個月。“
楚流玥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這么說,你是自己獨自一人,從南疆千葦湖來到西陵的?”
羌晚舟點點頭。
楚流玥心中驚憾。
這到底是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十幾歲的年紀,居然能獨自走出南疆,越過萬里之遙,來到西陵!?
她心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
“你...你來西陵...是為了找那個人?”
果不其然,羌晚舟肯定的說道:
“是。“
這一聲回答,比之前的都要堅定認真。
楚流玥猶豫的問道:”但是每個參賽者都是有人帶的,你...你是跟誰一起去辛荔園報的名?“
看羌晚舟這樣子,怎么可能是自己去的!?
羌晚舟皺了皺眉。
“那個人好像叫于敏涵,我本不認識他,但他告訴我,只要參加萬崢會贏得第一,出了名,就能找到我想找的人。”
楚流玥頓時明白了。
那個叫于敏涵的人,一定是發現了羌晚舟的天賦,這才故意拉攏,騙他參加萬崢會。
羌晚舟從南疆而來,涉世未深,聽說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當然是會同意的。
“那個于敏涵,你可知道是什么宗派的?”
羌晚舟神色一凝,搖頭。
“我沒問。“
楚流玥:“.....”
這孩子也真是老實,居然連人家是什么身份都沒搞清楚,就上了人家的賊船!
“那你報名的時候,應該也寫了他的名字和宗派,你沒注意嗎?”
羌晚舟忽然沉默了下來。
細碎的金發垂落下來,遮住了他的眉眼。
但楚流玥卻莫名看出了一絲窘迫。
他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好一會兒才道:
“我不識字。”
楚流玥反應了一下,暗道自己真是傻了。
羌晚舟在南疆那種地方長大,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自然是沒有機會讀書寫字的。
然而正當她想著怎么開口安慰一下的時候,羌晚舟卻忽然抬起頭,指向了那黑色玉石板。
“但是我認識你的名字——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