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寢宮一片冷清。
  司徒星痕緩步走入,腳步聲在空空蕩蕩的房間內回響起來,莫名森寒。
  地上滿是砸碎的各種器物,一片狼藉。
  司徒星辰面無表情的繞開,徑直朝著里面走去,終于看到了在房間最里面的皇后。
  她身上穿著凌亂臟污的宮裝,看起來已經幾天沒有換衣服了,隱約還能看到一些暗紅色的血跡。
  她的臉色十分蒼白,唇瓣干裂,雙眼呆滯,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窩在床角,一動不動。
  猛地看去,看以為她已經沒了聲息。
  顯然,這短短的幾天時間里,皇后也經歷了不少折磨。
  司徒星辰一步步走了過去,最終在皇后床前站定,臉上浮現一抹慣有的溫和笑容:
  “皇后娘娘,我來看您了。”
  皇后似乎沒聽到一般,半點反應也無。
  司徒星辰不以為意,稍微俯下了身,靠近了一些。
  “其實是——”
  然而下一刻,她就聞到了皇后身上那難聞至極幾乎令人窒息的味道。
  她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之色,從袖中取出了一封信,遞了過去。
  “皇后娘娘,今天是太子殿下托我來看看您的。這是他給您寫的信,您看一看吧。“
  說完,便不動聲色的直起了身子。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立刻離開這骯臟地方,但她還沒忘今天來的目的。
  進來這一趟不容易,她必須得抓住機會。
  聽到“太子”二字,皇后的眼珠子遲鈍的轉了轉,終于找回了一些神志。
  她緩緩抬起頭,深深凹陷的眼睛之中布滿血絲,充滿了絕望和怨憤,隱隱之中,還帶著一絲瘋狂。
  司徒星辰幾乎是下意識的后退半步。
  皇后這模樣...實在是太嚇人了些...
  皇后唇齒之間忽然發出一道模糊的嗤笑,仿佛是在嘲笑司徒星辰,又好像是在笑她自己。
  不照鏡子,她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是怎樣一番模樣。
  “你...怎么進來的?”
  皇后沙啞著嗓子問道,像是什么東西從沙礫之上拖拽而過,磨得人耳膜刺痛。
  司徒星辰讓自己鎮定下來,低聲解釋道:
  “殿下將他的令牌借給我用了。”
  容靳身為太子,有著一塊和嘉文帝有幾分相似的令牌。
  他將那令牌改了改,便有了九分的相似。
  除了經常見到這兩塊令牌的人,其他人一眼看上去根本無法分別。
  這就是司徒星辰為何能夠順利進來。
  皇后這才信了幾分,將那封信拿了起來。
  但,她剛剛看了兩行,便猛然將那封信攥成一團,狠狠扔到了司徒星辰的臉上!
  “賤人!你果然陰毒!”
  司徒星辰完全沒料到皇后會忽然發作,一時也是懵了。
  那紙團砸在臉上不疼,但對她而言卻是極大的羞辱。
  她將那紙團撿了起來,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
  “皇后娘娘,您這是做什么?我好心幫您和太子殿下,您卻這般對我?“
  “賤人!你當本宮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皇后臉色漲紅,指著司徒星辰的鼻子大罵。
  “容靳看不出你的心思,你當本宮也看不出嗎!?怪不得你到現在都還沒有解除婚約,就是為了攛掇著他從本宮這套話!本宮告訴你——你休想!“
  她如今雖然落魄,甚至隨時都會被處死,但不代表她傻了!
  之前她看司徒星辰,就覺得這個女子心思不純,完全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模樣。
  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司徒星辰臉上的笑容徹底消散,握緊了手中的紙團。
  那是容靳的親筆信,而且就是在她的暗示之下寫的,她當然知道那上面寫的什么。
  其中大意就是,容靳因為被軟禁無法出門,所以就請司徒星辰代勞,前來看望皇后。并且,他還請求皇后將七角巷的秘密告訴司徒星辰,再由她轉述給他。
  容靳認為,只有知道了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才能真正想出辦法來解決眼前的困局。
  皇后看到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司徒星辰本來和這件事毫無關聯,現在卻是忙前忙后,怎么可能是沒有企圖?
  “皇后娘娘,您大概是誤會了,星辰并無此意。太子殿下是您的親兒子,您如果連他也不肯信任,那這一局,豈不是無解了?“
  “滾!”
  皇后歇斯底里的喊道。
  如果不是她現在半個身體都動不了了,早就直接上前將這賤人打出去了!
  司徒星辰的眼神落在她的腿上,隱約猜到了什么,神色頗為失望的說道:
  “我本以為您最是疼愛太子殿下,沒想到如今,竟然忍心眼睜睜的看著他落入絕境...既然您堅持這么想,那我也沒辦法了。“
  說著,她竟是真的毫不在意的轉身離開。
  剛走出幾步,身后就傳來皇后的聲音:
  “你剛才說什么!?”
  司徒星辰嘴角輕撇,眼中劃過一抹得意之色。
  但轉過身的時候,神色卻已經恢復如初。
  她嘆了口氣,道:
  “您這幾天一直被困宮中,大概還不知道,陛下已經打算廢太子,另立三殿下為太子。“
  皇后神色一震:“不可能!”
  “我知道您不信任我,但事到如今,也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如果您不信,大可問問您這宮中的人,是不是都被三殿下抓去審問了。陛下為何要將這等事情交給三殿下,您難道還猜不到嗎?“
  司徒星辰聲音是一貫的溫和,但此時聽在皇后的耳中,卻如同冰冷的毒蛇緩緩爬上心頭!
  她唇瓣劇烈的抖動著,很快,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不行...不行!容臻是太子!容臻是唯一的太子!”
  瞧著皇后這反應,司徒星辰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她對這件事,為何這般在意...
  “本宮要去找陛下!他不能立別人為太子!“
  皇后嘶喊著,竟是直接摔下了床。
  “只有容靳...必須是容靳!”
  司徒星辰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故意說道:
  “三殿下能力出眾,立為太子,也是服眾的啊...”
  “你懂什么!”
  皇后面目猙獰,尖利的喊道。
  “容玖算是什么東西?!容靳乃是天選之子!除了他,誰也不配坐上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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