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寂靜,月光盈室。
見顧山河久久沒有動靜,蕭明月伸出小手,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
莫名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顧山河在心底輕輕嘆息。
他慣會殺人收尸,給小女孩兒講故事這種娘們兒唧唧的事,他從未做過。
他回想著以前行走在深宮里,那些老嬤嬤給剛入宮的小宮女們講的童趣故事,只得硬著頭皮:“從前,有一頭小馬……”
“呼呼……”
故事還沒開始講,蕭明月就已經枕著她的小手,趴睡在了臥榻上。
顧山河抿了抿薄唇。
殿中的燈火已經滅了。
月光清透,小公主的滿頭鴉發鋪散枕間,那張小小的睡顏嬌白而甜美,宛如烏云托月,美好的像是天宮仙子。
“蕭明月……”
顧山河呢喃著這個名字。
他撥開她額前的碎發。
小公主無疑是美的。
顧山河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她的臉蛋,她的臉蛋溫軟暖和,嫩的像是能掐出水,與他肌膚的溫度全然不同。
相比之下,他握刀的手簡直粗糙至極。
指尖游離在少女的面頰上,順著輪廓曲線,逐漸落在她的唇角。
明明未曾含過朱丹,她的唇卻嫣紅飽滿,給這張略顯稚氣的面龐,添上了一抹別樣的嫵媚。
他的腦海中,忽然掠過那日的情景。
初春的風掠過桃花,她一襲白襦裙坐在窗臺上,問他什么是心動。
他回答不知,她便忽然仰起頭,偷襲般吻向他的唇角。
她的唇,似乎比桃花還要柔軟……
顧山河怔神片刻,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想,望向熟睡不醒的蕭明月,猛然收回自己的手。
他的眼神轉冷幾分,沒再多看蕭明月一眼,如野風般消失在殿內。
春日正好。
裴初初琢磨著既然身份已經暴露,索性懶得再躲躲藏藏。
她在長安城最繁華的街道上開了一家酒樓,售賣南方菜式,繼續賺銀錢,好給自己的小金庫添磚加瓦。
蕭定昭時刻關注著她的動向。
得知她開了一座酒樓,蕭定昭頗感興趣,特意帶上蕭明月,瞞了身份換了常服,在開張那日直奔宮外。
酒樓仍舊掛著那張“長樂軒”的匾額。
開張當天,前來湊熱鬧的客人比想象中的還要多,小二唱喏著客人們點的各種菜肴,大廚房竟是忙不過來了。
裴初初穿了圍裙親自幫忙,可少女自幼十指不沾陽春水,也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幫著遞遞菜,順便監督廚子們不許偷懶耍滑。
正忙活時,侍女突然匆匆跑到后廚:“小姐,二樓的那幫客人嫌棄雅座小了,明明只有三個人,卻非要換最好最大的雅座,可是最好的雅座被您留給了鎮國公府的小郡主和金陵游的大小姐,這可如何是好?”
裴初初頭也不抬:“好好哄著,別叫他們鬧事。再不濟,就給他們的賬單打個折扣。”
“他們不肯……”侍女氣憤,“他們還說自己也是這座酒樓的主子,要其他姐妹們好生伺候。奴婢瞧他們的架勢,好像連賬單都不肯付呢。”
裴初初面無表情:“他們還說了什么?”
“他們還說,他們身份貴重,乃是官宦人家出來的,我們這些奴婢得罪不起。奴婢據理力爭,他們便讓奴婢請您當面對質。”
裴初初笑了。
聽聽這些話,不必去見他們,她都知道是陳家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