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說長也不長,但是對于等待的人來說,不免有些無聊。
特蕾西婭耐心的在門口等著,她抬起頭,正好看見門框上面的攝像頭,想必可露希爾就是通過它發現自己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像年輕血魔這樣特殊的家伙,不愛血液,偏愛電子器件和機械工程,著實少見,因此她也會比別人有更加古怪的愛好,理應得到更大的寬容。
這道門似乎很久沒有打開了,連門口的灰塵都落了厚厚一層,難道可露希爾不太喜歡出門嗎?
看來她過得有點頹廢,作為年輕人也太沒有活力了,應該給她找點事情做。
吱吖。
緊閉的門緩緩打開,從門縫里露出一張有著濃濃的黑眼圈的臉,臉色很憔悴,也很蒼白,看見站在門口的特蕾西婭時,語氣有點遲疑:“殿下,有事嗎?”
“沒什么事,我就想來看看你,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看見你了。”
“嘿嘿,其實也沒有多久啦,上周我們還在會議室一起開會……”
血魔小姐話說到一半,整個人都愣住了,不可置信道:“不會吧,難道我錯過了這周的會議?”
她偷偷看向特蕾西婭,后者的表情很嚴肅,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
“啊,對不起,我錯啦,我會寫報告的,我竟然忘了去開會!”
“我接受你的道歉。”王女的一只手抓住門板,她的力量很大,可露希爾再怎么掙扎也無濟于事,最后,血魔小姐選擇放棄。
特蕾西婭信步走進年輕部下的工作室,準確地說,工作室和個人生活空間融為一體了,隨處可見散落的生活用品、零食袋子、貼身衣物,甚至于還有改錐、錘子、還有鉗子。
數個屏幕連接在一起,散發出熒熒光亮,有的正在運行程序,有的則是干凈的桌面,辦公桌前的沙發倒在地上,看起來剛才可露希爾就是從那里起身的。
“殿下,我還沒有時間打掃,真是抱歉,我以后會注意個人衛生的!”
“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的。”
“上次是上次,這次不一樣,這次一定啦!”
特蕾西婭擺擺手,她知道這只血魔的性格很怪,不喜歡古板的條條框框,再說下去一定會引起反感。
“這件事我就不問了,你看著自己辦,之前跟你說的那件事,怎么樣了?”
可露希爾先是思考了幾秒,從腦容量中搜索殿下吩咐的那一件事,她用右手錘了一下左手掌心:“我早就做好啦,殿下,這就是你要的錄音器,不過話說起來,普通的錄音器就好了,為什么要再改裝一個呢?”
她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王女臉上淡淡的笑容,意味著答案不是她能知道的。
“總之,謝謝你,也許現在我還用不上它,可露希爾,你應該把衣服穿好,這樣的話,容易走光的。”
“啊?!”
血魔小姐猛然低頭看了一眼,整張臉都漲紅了,支支吾吾沖進換衣間,等她穿好衣服跑出來時,特蕾西婭已經離開了,順手還將門關好了。
“殿下……”
可露希爾站在原地發呆,片刻之后,火急火燎地跳起來,飛快地打掃房間,將不需要的垃圾全部掃進箱子里,忙得不亦樂乎。
“戴維大叔前幾年去世了,我沒去,他變得很老,很難想象年輕時候的高大身材,衰老后會變得干巴巴的,只剩下一點點,反正我是女妖,所有人都這么看,我不在乎。”
阿比蓋爾坐在火光搖曳的螢火前,口中說著老氣橫秋的話,可她的外表還保持著十五歲時的樣子,非常具有迷惑性。
坐在對面的周金儒用樹枝撥弄著燃燒物,金屬架子上的飯盒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開水不斷地翻騰。
流浪的薩卡茲人找到了可以安家樂業的應許之地,但美好的生活即將被內戰打破,特雷西斯和特蕾西婭之間的爭斗才剛剛開始。
“你為什么要跟我出來?”
“因為我想啊,你不要小看我,我現在是卡茲戴爾王庭的大女妖,列王之一,有問題嗎?”
周金儒也不回答,拿起鐵鉗夾著飯盒,擺在阿比蓋爾的面前,又從背包里摸出兩只罐頭。
“我只有這個,維多利亞生產的罐頭,口感不太好,你恐怕吃不慣。”
“謝謝,有罐頭就很好了。”
阿比蓋爾的手似乎有種魔力,鐵皮罐頭自動打開,一邊吃東西,一邊敘述周金儒離開高譚后的那些事。
差不多五十年前,薩卡茲自污魔族佬,出走高譚,他們在荒野里掙扎求生,有人無法忍受艱苦,重新回到高譚,有人因為路途中失去補給,對主張離開高譚的戴維等人惡言相對,也有人一聲不吭。
隨著時間的推移,除了那些放棄流浪的薩卡茲人外,還有相當一部分人死在了途中。
最后,當活著的人抵達卡茲戴爾時,數量還不到出發時的一半。
“我們走過了最艱難的歲月,那時候的卡茲戴爾還不像現在這樣繁華,別看只有一座移動城市,其軍事力量、科技水平以及文化影響力都不弱于這片大地任何一個國家。”
說到這里時,阿比蓋爾臉上露出了失落的神色,周金儒只是看了一眼就猜出她在想什么。
“你覺得卡茲戴爾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即將不復存在?”
少女艱難地點頭:“特雷西斯將軍與特蕾西婭殿下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他們之間必然會有一場戰爭,卡茲戴爾軍事委員會絕大部分成員都支持特雷西斯將軍的對外戰略,這股力量空前強大,殿下不可能贏的。”
周金儒平靜的看著營火,光亮照在他的臉上。
因為理念不同而發動的戰爭不計其數,除非有一方被消滅,否則永遠不可能迎來真正和平。
他沒有辦法插手這場戰爭。
因為特蕾西婭說了一句話,她對自身的命運早就不在乎了,魔族天賦向周金儒發出暗示,不管發生什么,他都不準介入。
哪怕她會死。
她知道自己會死,但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