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說西爾維婭只是曇花一現,離開權力中心后,不會再回來了?
這可說不好,維多利亞歷史上有很多人物,看似淪落到了邊緣地帶,但有朝一日如閃電般歸來,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現在得罪了人,到時候還活不活了?
暮光酒吧的經理很清楚什么人最不能得罪,區區十年,西爾維婭也才不到四十歲,正值壯年,保不準什么時候又被召回,到時候怎么辦?
“我也不用了,這地方估計不會再來,辦了浪費,不花這個精力。”
西爾維婭放下酒杯,看似有兩分醉意,面色紅潤,一雙眸子微微瞇起,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完全免費,女士,本店回饋客人,您可以完全信任我們。”
瓦伊凡女人還是搖頭,右手指著對面的黑衣男人:“你還是問他吧,要不是他拉我來,我也不會來這里喝酒。”
聽西爾維婭這么說,酒吧經理不由的開始重新審視兩米外的男人,對方臉上戴著面具,看不見真容。
可是曾經的龍騎將性格古怪,桀驁不馴,倫蒂尼姆的貴族少有能獲得她的青睞,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誰,竟然有這么大的面子,連瓦伊凡都要給他面子?
“先生,您看……”
“好吧,你就以我的名義辦吧,先問一句,過來消費應該是認卡不認人吧?”
經理連忙點頭:“您說的對,本店在這方面沒有什么嚴苛的要求。”
周金儒笑道:“那就以托馬斯·考特曼的名義辦理,有問題嗎?”
這不是暢銷書主角的名字嗎?
大作家奧古斯特的小說中,托馬斯·考特曼作為大探險家,出入在各種危險地帶,逢兇化吉,同時還游走在名利場,與多位女性保持曖昧關系,是諸多年輕男性的偶像,小姐夫人們的夢中情人。
不過仔細想想,小說是在十年前維多利亞動蕩時期寫成的,正好也是龍騎將退役的時間點,兩者之間有什么聯系嗎?
酒吧經理偷著眼看了圓桌前的兩個人,強壓下心底的念頭,不敢多想,弄不好這位神秘的男性,身份地位還在西爾維婭之上!
假名就假名吧,以后多注意是誰持有這張卡來消費就行了。
“客人請稍等,制卡需要一點時間,但也不會太久,作為補償,本次您在店內的消費全部免單。”
周金儒眼前一亮,既然免費,為什么不薅羊毛呢?
西爾維婭端起酒杯,眼神凌厲,意思是你千萬別干丟人事兒!
目送經理離開,男人嘆息道:“他都說免單了,你怕什么?”
“我丟不起這個人!”
“你不是說以后不來了嗎,就這一次都不行?”
西爾維婭一時氣結,她記得十年前這家伙沒這么不要臉,現在咋變成這樣了?
周金儒主動終結了話題:“好吧,這件事你說了算,不過我要跟你說的是另外一件事,之前跟著我的黑頭發服務員,你還有印象嗎?”
“長的挺漂亮,小姑娘身手不錯,現在我可能打不過她,你對人家有想法?”
“你說什么呢,我是那種人嗎?”周金儒擺擺手,“是這樣的,她父親委托我幫孩子一把,我一時間找不到切入口,你有辦法嗎?”
瓦伊凡女人皺著眉頭,謹慎道:“你們要做什么?”
“讓幾個陰謀家和奴隸販子付出代價。”
“哈,你什么時候也這么憤世嫉俗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從來沒變過。”
西爾維婭忍不住笑出聲,隨后,緩緩搖頭,嚴肅道:“你找錯人了,十年前我就離開了倫蒂尼姆,現在更沒有門路,而且幫你很有可能讓我和我的家人陷入危機,抱歉,我不能幫你。”
聽見她的拒絕,周金儒反而松了口氣:“這樣更好,看來你的生活重心完全放在家庭上了,也許對于你來說,退役等于選擇了另外一條路,原本我還有點擔心,現在看來,確實不錯。”
“你可以不說,我也不想問。”
“嗯,干杯。”
兩個人杯子碰在一起。
再次喝完一杯后,西爾維婭呼出一口濁氣,呢喃道:“我今天不能再喝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轉頭望著遠方的天空,自顧自的說著話:“我今年三十九歲,已經不年輕了,就連苦啤酒都是一種負擔,要不是遇見你,我根本不會喝酒。”
“你才三十九歲,瓦伊凡是幻想種,種族特性比一般種族要強的多,你生病了?”
“沒有。”
西爾維婭將雙手攤在桌面,手指和掌心布滿厚厚的老繭,有些是多年以來拿武器留下的,有些則是務農的十年形成的。
“我從十六歲就跟隨部落遷徙到維多利亞,十七歲當了雇傭軍,后來進入維多利亞軍隊,差不多十年時間,打完了這個國家所有能打的仗,你猜我受過多少傷才坐到倫蒂尼姆城防龍騎兵統帥的位置?”
周金儒閉上嘴巴,他看著瓦伊凡女人的眼睛,說不出話。
維多利亞是一個注重血統和地位的國家,雖然發展迅速,科技水平也是一流,但某些觀念仍然根深蒂固,而西爾維婭出身野蠻的部落,她一路走來的成就,靠的都是種族帶來的強悍體魄,以及一股向前沖的狠勁。
當初追殺自己時,就算有平民傷亡也全不在乎。
阿斯蘭王室對她有知遇之恩,年僅二十八歲的龍騎將,獻出了自己的忠誠,可是她所堅持的信仰崩塌了。
忽然之間,周金儒明白了,為什么明明有機會平步青云的瓦伊凡,放棄了優渥的待遇,放棄了尊貴的地位,甚至連貴族身份都擯棄了,走進田地,放下武器拿起鋤頭。
她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要不是因為還有丈夫和女兒,她可能都不會選擇活到今天。
“即便是幻想種,也要面對無情的時間,四先生,衰老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即便我再怎么不愿意,也要認清現實。”
周金儒呢喃道:“是啊,時間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