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個小時后,幾輛馬車行駛過來,嘩啦一聲,下來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審判庭武裝人員。
“非常感謝,蕾法小姐,你做了我們一直想做的事情,我們會給拉特蘭發函,表彰你的功績!”
一名須發皆白的教士熱情洋溢道。
“剩下的收尾工作都交給我們,審判庭會安排一輛馬車,送你們去海岸城市休息,不用擔心費用問題,由我們全部負責。”
臨上馬車時,蕾法追問道:“哈斯角要怎么處理?”
老年教士認真道:“根據我們的觀察,那個地方已經遭到非常嚴重的污染,關于那里的當地人,審判庭會加以甄別,揪出隱藏在平民當中的邪魔信徒,請不要擔心,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誤會一個好人。”
由于蕾法是拉特蘭人,她最多只能過問,至于該怎么做,那是伊比利亞人的事情。
她只好說道:“有些人一時誤入歧途,需要有救贖的機會,千萬不能一刀切。”
“審判庭會把工作做好的。”
顛簸的馬車上,周金儒靠在一邊閉目養神,他是個外人,比蕾法還要外人,沒有人來盤查他,就已經是看在蕾法的面子上了。
他問了魚眼卡羅德,卻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只能默默祝福絡腮胡子安全。
克拉拉全然不用擔心,她有合法身份,不過此刻儼然成為驚弓之鳥:“海岸城市安全看嗎?”
“很安全,海岸城市的人口超過十萬,并且隨著城市的擴張,還在進一步增長,如果危險,人們早就跑了。”
“那就好。”
等到下午時,土路上來回的馬車明顯增多了,甚至還有十幾輛車組成的車隊,這就意味著他們快到了。
遠遠地,一聲清脆的鳴叫飄來,咸澀地吹拂臉頰,毒辣的烈陽也變得溫和,不知道什么時候,呈現出醉人的色彩。
周金儒從馬車里向外面看去,他們正在一片高坡上,下方就是繁華的海邊城市,嘈雜的人聲隨著風兒飄揚,之前遭遇的驚嚇似乎都已經微不足道。
這是人類社會的感覺。
“嘿,我們到了!”
馬車緩緩在城外停下,周金儒是雙腳踏在堅實的地面,心里踏實不少。
他忍不住向海面看去,深藍色的海面波光粼粼,折射出夕陽的色彩,無限溫柔,看不出半點可怕猙獰。
汐斯塔的海只是個很大的內陸湖,比起伊比利亞的海岸,實在太渺小了。
“那是什么?”
克拉拉伸手用五根手指梳理棕色短發,極目遠眺,發現視線盡頭有一座屹立在海岸邊緣的高塔。
“那是燈塔,海邊經常會有迷霧,燈塔就是用來指引那些迷途的旅人的。”
“原來是燈塔,我在維多利亞的多倫郡也見過類似的,不過外形看起來不太一樣。”
“好了,我們進城。”
蕾法拉著克拉拉,周金儒跟在后面,三個人走向海邊城市。
不得不說,從高處向下俯瞰時,這座海岸城市的外形呈現出一艘大船的模樣,等真正接近了,卻像一道城墻。
城務官掃視著奇怪的組合,一個拉特蘭天使,一個維多利亞人,一個神神秘秘的外來者,更奇怪的他都見過,早就見怪不怪了。
“歡迎來到海岸城市,這是你們的臨時身份證明,注意夜晚不要在外面逗留,更不要隨便靠近沙灘,要去玩水也白天去。”
手里捏著小小的卡片,周金儒感慨萬千,經歷千辛萬苦終于來到這里了。
蕾法問道:“接下來你們打算怎么辦?”
克拉拉疲憊不堪:“先找個地方休息吧,過幾天再離開伊比利亞,我要給家里寫一封信。”
周金儒沉吟片刻,認真道:“我打算留在這里住幾個月,也許一兩年也說不定。”
“你打算在這里長住?”
“嗯。”
這座海岸城市很快就會將名字改成鹽風城,比起陸地上那些尚在雛形的移動城市設計圖,它顯然有著更大的野心。
從鹽風城的外形就能看出,它的目標是深邃的海洋。
不過在周金儒的時代,伊比利亞的海岸城市遭遇大靜謐的打擊,徹底癱瘓了。
一個外鄉人在鹽風城租住房屋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周金儒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合適的地方,此時他已經拿到蕾法支付的賞金,以及克拉拉給的保護費。
“你真的打算長住?”
“也許吧。”
克拉拉多停留了一個星期后返回維多利亞,而蕾法也在接到審判庭對哈斯角的處理報告后準備離開。
這天下午,兩個人走在還算繁華街道,天使正在做最后的努力。
“拉特蘭的醫療水平很高,遠在伊比利亞之上,更別說遠在海岸邊的鹽風城,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留在這里有什么好處。”
周金儒搖頭:“沒有好處,但我就想留在這里,蕾法,我的臉不是普通醫療就能治好的,你回去吧,有空給我寫信。”
蕾法似乎有點氣惱:“你就這么想當一名賞金獵人?這么多天,你獲得的賞金只有從我這里拿到的錢……”
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話里有歧義,天使微微紅著臉,又強調道:“跟我回拉特蘭吧,難道我還會害你?”
“當然不會,蕾法,你不用再勸我了,回去吧,記住我說的話,給我寫信就好了。”
油鹽不進的家伙!
天使板著臉,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兩個人沒有道別,也沒有再見一面,蕾法匆匆離開,返回拉特蘭。
周金儒再次回歸到孤獨,一個人在海邊行走,回頭看著自己留下的一串腳印被海潮抹平。
他拿一根木棍,在柔軟的沙灘上涂涂畫畫,畫到最后一筆時再破壞內容,什么都沒留下。
距離哈斯角事件二十天后,有一位客人找上門來。
“四先生!”
魚眼卡羅德憔悴了不少,原本腆著的肚子縮小了。
“卡羅德你平安無事真的太好了,這是你的車費,謝謝你送我一程。”
卡羅德推辭再三,最后還是收下了。
他憨厚地笑著:“四先生,也不是我送你來鹽風城的,太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