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僅有一條沙土路的荒野里,信使阿布騎著馱獸匆匆路過,這條路他從十六歲走到二十四歲,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再有三個小時就能趕到目的地,到那時候他就能喘口氣。
攫欝攫。幸虧今天天氣不錯,要是碰見上個月倫蒂尼姆那種又下雪又下雨的怪異天氣,那信使的日子就有得難受了。
“小哥,停一停,問個路。”
忽然間,前方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喚,阿布抬起頭,只見斜對面停著一輛黑色機車,一名穿著黑色外套的男人正向自己招手。
按理說在荒郊野外有人攔路,多半都是不懷好意,阿布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但后來看清對方的臉后,又覺得這人面相不錯,不像歹人,便稍微放慢馱獸的步調,等走到近前時,剛好停下。
阿布湊近一看,男人手里拿著一份地圖,似乎是從上一個聚集點買來的,只是自己為什么沒見過他?
“小哥,請問我距離最近的移動城市還有多遠?”
最近的移動城市?
阿布微微皺眉,這附近哪有移動城市,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份地圖。
男人困惑道:“我的地圖是假的?”
阿布搖搖頭:“沒有,地圖是真的。”
“那你……”
“你拿反了。”
巘戅閱筆趣yUeBiqU戅。周金儒默默將地圖收起來,他從倫蒂尼姆出來有幾天時間了,剛開始黑玫瑰極致的車速給了他極其優秀的駕駛體驗,但是也帶來一個新的問題。
他出城時天色很黑,沒注意方向,車龍頭向哪邊,他就向哪邊開,等到天亮之后就傻眼了。
藍天,白云,太陽,荒野,周金儒。
他陷入了千古難題,他在哪兒。
分辨東南西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要自己想要的方向卻沒有那么容易。
縱使有這輛車,他也沒辦法立即找到回羅德島的路,因為這地方鳥!不!拉!屎!
周金儒覺得自己如果去拍公路片,那這段除了開車就是開車的旅途簡直就是黑歷史,幸運的是他在昨天下午找到這條土路,并且沿著一直開,傍晚時來到臨時聚集地,吃了東西,補充了生活物資,還安穩地睡了一覺,繼續上路。
“阿光先生,你說你要去倫蒂尼姆的西南方向,你的公司在那邊,可是這里是東南方向啊,你要走很遠的路才能回去。”
經過簡短的交流后,阿布和這位自稱阿光的男人一起前進,在漫長而孤獨的送貨途中能有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也能化解情緒上的緊張。
周金儒駕駛著黑玫瑰,阿布的馱獸并行,他嘆息道:“阿布,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我在測試這顆星球是圓的。”
可愛的小信使說這條路的盡頭有一座小型陸地城市,不但有充足的食物,還能換到外幣,這對周金儒來說簡直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身上沒帶多少錢,又沒有能賣的東西,再加上臨時聚居點那邊的食物價格過高,他也不確定什么時候能找到羅德島干員。
一開始,他是這么想的,自己家那些干員全世界到處亂跑,總能拐到奇奇怪怪的干員回去,只要找一處移動城市,然后往信使都會去的驛站呆著,用不了多久就能碰見直尺圓規三角板橡皮鉛筆等等文具套裝外勤干員,再然后,他就能順理成章地回家了。
但實際情況是,臨時聚居點壓根沒有信使驛站,除非他回到倫蒂尼姆,不然很難找到其他移動城市,于是就有之前那一幕。
“這顆星球是圓的?星球是什么?”
阿布感到一陣羞愧,他高中都沒能畢業就出來工作,也沒去過大城市,聽不懂阿光先生在說什么。
他不時看著那輛黑色機車,這東西倒是挺常見的,只是機車保養起來極其復雜,想要借此越野更是天方夜譚,萬一在荒野里拋錨,后果不堪設想……
還是自己的馱獸更好,沒有那么容易失去行動能力,一個人寂寞時還能對它說話。
周金儒聽出來阿布語氣中的不自然,立即改換話題:“阿布,我認識幾個信使,像你們這樣的,除了送信還要送貨吧?”
說起本職工作,阿布一下子來了興致:“是啊,其實能送的信很少,一般都是送貨,有人從移動城市那邊買了東西,再由我們送到買家手里,移動城市那邊肯定非常便捷,但在陸地城市就沒那么容易了,所以我才做了信使,能賺的錢也多一些。”
“很少有信么?”
“以前信件多,后來離開陸地城市前往大城市尋找出路的年輕人越來越多,沒有人愿意回來,再加上老人離世,我們能送的信就逐漸減少了。”
阿布伸手拍了拍壓在大腿下面的包裹:“不過身為信使,我也會將這些信件都送到相應的地址。”
出于好奇,周金儒又問道:“如果有的信已經沒有收信人,要怎么處理,重新發送回去應該挺困難的吧?”
“如果實在找不到收信人,不管再怎么困難,還是要將信送回去的。”
兩個人正在聊天,忽然看見前面的路上一片混亂,有幾輛車撞在一起,甚至還有一輛車翻了。
“我去看看。”
周金儒車快,拉著轉盤沖出去,阿布羨慕地看著,心想自己的馱獸可沒有這么快的速度。
“來人啊,來人啊,快,幫忙,有人被壓在下面了。”
一名少年神色慌張地大喊起來,附近四五個人匆忙跑過來,紛紛幫忙抬車,鉚足了力氣才將壓在人拖出來。
“怎么樣,情況怎么樣?!”
被拖出來的人早已沒有意識,位于左腿的傷口還在出血。
少年慌亂道:“醫生,醫生……”
有人緊張道:“醫生在后面搶救,先按住傷口!”
厺厽 阅笔趣 yuebiqu.com 厺厽。還沒來得及動手,旁邊早有一只手推開他,擠進來一名穿著黑色外套的青年,半跪在傷員面前,伸手將背包扔在地上,熟練地抽出止血帶。
“你是醫生?!”
“路過的,先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