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儒忍不住笑出聲了,靠在床頭換了一個姿勢:“沒想到他們也會開始抗議,我以為他們手里只有伏特加和武器。”
“烏薩斯人嘛,抗議歸抗議,多半還是沒有能力對現在的整合運動進行圍剿的。”
伊莎貝拉停頓了一下,問道:“你準備留在這里?”
“再過幾天我也會離開這里,等我的傷再恢復一些,總之,謝謝你。”
“我應該謝謝你。”
伊莎貝拉通過阿黛拉的眼睛看到了那天發生的一切,至今心有余悸,那是她距離死亡最近的時候。
周金儒揶揄道:“那你只是謝謝我?”
大明星展顏一笑,手指比作小人,輕輕從他的腿部往上爬,反問道:“你還想要點什么?”
“還是不了,你看我現在這樣,做什么都不合適。”
“哼哼,你知道就好。”
這可是在莫斯提馬的房間,他不能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雖然平時自稱人渣,真到要緊關頭,就一點都不能渣。
送走伊莎貝拉后,周金儒長長嘆了口氣,烏薩斯的口頭抗議全部都是建立在他們沒有能力繼續遙控整合運動,同時也失去了攻擊整合運動的機會。
因為塔露拉把核心城開到了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
大致位置在敘拉古、雷姆必拓、伊比利亞和拉特蘭中間,烏薩斯人就算再武德充沛,也去不了那么遠的地方。
“那就不用我煩心了,有沒有烏薩斯人參與都無所謂,重點還是觀察團。”
周金儒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傷,這么些天下來,又經過他不斷用醫療術催動傷口愈合,總算不用再繼續躺在床上,但劇烈運動還是不行的。
“博士,我可以進來嗎?”
門口傳來莫斯提馬的聲音,墮天使將門推開一條小縫,遲遲沒有進來。
周金儒點頭道:“你進來吧,有必要這么小心嗎?”
“上次不知道是誰沒穿衣服,我進來時看到了,他的反應比我還要大。”
“……難道你換衣服時被人看見沒有半點反應?”
其實也不能算換衣服,周金儒當時正在用治療術給自己治愈傷口,結果莫斯提馬沒敲門就進來了,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莫斯提馬沒好氣道:“我都說抱歉沒注意,下次一定小心,你還想讓我怎么樣?”
周金儒盯著墮天使,后者越來越面色不善,大有你敢開口我就敢把法杖蓋在你臉上的架勢。
他尷尬一笑:“那就算了吧,我也不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
莫斯提馬的臉色才稍稍緩和,想起自己不是為了這件事來的,又問道:“你已經準備離開了?”
周金儒靠在床頭,雙手交叉放在身前:“我覺得打擾你的隱居生活也不好,這里原本是你的房間吧,現在被我一個人占了,多有不方便,而且我也出來這么久,該回去了。”
“我也好久沒有照顧別人的感覺了,以前照顧過幾天阿能,后來發現她根本不需要我照顧,再后來就是自己一個人。”
周金儒驚奇道:“你也會覺得孤單?”
莫斯提馬淡淡道:“是被迫孤單,當你發現沒有人再能和自己一起行走時,就會這樣。”
她伸手攬住自己的長發,身軀向后一倒,躺在周金儒的腿上,一頭深藍發絲花瓣般鋪開。
她像一個怪物,在離開同伴后,走進荒野,試圖獨自承受一切。
然而現在還沒有到最痛苦的時候,她有五十年時間去適應,然后經受最大的磨難,最后徹底變成一個怪物。
“你有沒有想過找一個同伴?”
莫斯提馬轉過頭,清冷的面容帶著淡淡的笑意:“我找到一個家伙,只是他還沒有準備好。”
這是他們最親近的時候,之前的莫斯提馬在周金儒眼中太過遙遠,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隔閡,而現在,他們近得只有幾厘米。
周金儒嘴角扯了扯,輕聲道:“莫斯提馬,你知道燈塔嗎?”
“我知道你就是燈塔。”
“從點亮燈塔那一刻起,我的生命就進入倒計時了,我未必能有時間陪你多久。”
“我知道,我不在乎。”
“莫斯提馬……”
墮天使用力敲了一下他的大腿:“人總是要有希望的嘛。”
周金儒順著她的意思說道:“那你可以提前制定一份計劃了,等我退休,我們要去多少地方。”
“才不呢。”
墮天使難道露出一絲俏皮的表情:“我現在做計劃有什么用,萬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就看著那份計劃發呆?”
“哇,你這么說讓我很傷心啊,我還在想退休后的生活,那時候阿米婭肯定不需要我了,我就可以周游世界,即便是烏薩斯也能闖一闖。”
“你答應過很多人吧?”
“不多。”
“不多是幾個?”
周金儒尷尬地轉過頭,他也不記得有幾個,反正一只手數不過來。
莫斯提馬嘆息道:“這么說你還真和阿能說的一樣,是個卑鄙無恥的家伙。”
“可是,”周金儒的手指輕輕在莫斯提馬的鼻尖上點了一下,“你們不就是喜歡這樣卑鄙無恥的我嗎?”
石棉穿好冒險時才穿的外套,仔細檢查身上所攜帶的武器和工具,然后拿起自己的盾牌,又放了下來。
她看著漸漸暗淡下來的天空,等到夜晚時,就該出發了。
她停留在這里太久了,久到安逸的生活正在消磨她的意志。
石棉剛開始知道麥麥獲救時還不敢相信,但事實情況就是這樣,那個看上去就很可以的老企鵝救了她。
好吧,也許她們誤會那個會說話的企鵝了。
但是,讓她們陷入困境的畫家絕對不能放過,必須要給對方一個印象深刻的教訓才行!
石棉確認身后沒有跟蹤者后,再次抓起盾牌,一個人踏上路途,就像她曾經經歷過的那些探險。
直到她離開住宅區,消失在人群里,一只黑貓悄然出現,戴著高挺禮帽的菲林男人緊隨其后,再后面是扎著馬尾的薩卡茲少女。
“看來想找那位畫家麻煩的不止她一個人。”
周金儒臉色雖然蒼白,但腰桿依然筆直,他淡淡說道:“因為當時我們還漏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