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處傳來的疼痛刺激著周金儒的神經,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睜大布滿血絲的眼睛,右手死死地握住黑色長劍的劍刃,一點一點將卡在剛性護盾里的劍抬起來。
鋒利的劍刃割破了手掌皮膚,溫熱的血液順著手腕流淌出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
“攝政王,這就是你的力量?”
只有阿米婭的真實傷害能穿透剛性護盾,攝政王的黑色劍刃顯然也有同樣的效果,但不如阿米婭的真實傷害那么純粹,似乎……似乎只是這把劍給他造成了傷害。
攝政王一言不發,手腕用力攪動劍刃,左手凝聚暗紅光球高速飛向周金儒。
周金儒的雙腿好似生了根,半步也沒有挪動,松開劍刃,雙手護在身前,硬生生吃下攝政王的攻擊,沉重的沖擊力撞在他的身上,令他猛然后退兩步,強行止住第三步。
“我站在這里不能后退,你應該知道為什么。”
周金儒的身后,瑩綠色的光正照在他的后背,裝著一個生命的容器正在工作,絲毫沒有因為他們之間的打斗而發生異常。
那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有情緒源,盡管情緒源如同冰封的湖面,但周金儒還是感應到了緩慢流淌的暗流。
她還活著?!
周金儒撕下左臂殘破的外衣,用力在大臂處打了一個結,喘息著,盯著對面的攝政王,對方顯然也在回復體力。
右手按在左臂外翻的傷口,淡淡的綠光籠罩著,傷口的皮肉之間一片死白,疼痛感消失了,整條手臂只剩下絲絲麻木的感覺,連手指都只剩下一點知覺。
“此處禁止平民進入,違反者將受到嚴懲!”
隨著攝政王的口述,涌動的源石顆粒瘋狂向周金儒沖擊,限制他的行動,甚至要將他擠出去。
“燈塔!”
強光爆發,如同朝陽般的光芒掃過去,狂暴的源石顆粒瞬間平靜下來,攝政王的律令未能抵達。
“此處禁止平民向王權發起挑戰!”
“燈塔!”
“此處……”
“燈塔!”
周金儒步步逼近,燈塔能驅散源石顆粒,但無法消除攝政王施加的影響,他能感覺到或多或少都在束縛他的行動。
攝政王一手舉著黑色長劍,一手張開五指,他正要再次發布律令,突然間毫無征兆的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意識,隨后只覺得左臉一陣劇痛傳來,身體不受控制的向一邊歪斜。
“褻瀆王權者將受到制裁!”
陡然間,周金儒的雙肩無比沉重,像是有巨人按著他的身體,要讓他跪倒!
“特雷西斯。”
周金儒忽然開口,而攝政王緊閉著嘴巴。
“你去過切爾諾伯格么?”
“此處禁止聊天。”
周金儒能感覺到他的聲帶在發出聲音時變得沙啞了,律令正在生效。
“攝政王殿下,切爾諾伯格百萬亡魂向你問好。”
人形虛影突然出現在周金儒的身前,抬起拳頭捶在特雷西斯的身上,薩卡茲人無法承受狂暴的力量,連續撞破了兩面墻后,消失在黑暗里。
特雷西斯沒有死去,也很難死去。
周金儒半跪在地上,額頭不斷滲出冷汗,他不是不想召喚人形虛影,不知道為什么,到此刻才召喚出來,給予攝政王沉重的一擊。
“你究竟是什么,為什么拒絕我的召喚?”
周金儒喘了幾口氣,他的時間不多,立即轉身返回之前的房間。
視線再次落在靜靜沉睡在透明液體中的姑娘,周金儒伸出一只手,懸停在半空,再也無法接近,他的身體在拒絕觸碰容器。
“殿下……”
他的胸口好似插進一把利劍,不斷攪動,疼痛讓他無法呼吸,就像一條離開了水的魚,徒勞地張大嘴,卻一點空氣也吸不進肺里。
毫無疑問,特雷西斯故意引他來這里,就是為了將眼前的景象給他看。
可是看到了又怎么樣,他什么都做不到。
不知不覺中,周金儒癱坐在地上,失血讓身邊變冷,一同變冷的還有胸口不斷跳動的心臟。
“你怎么變成現在這樣了?”
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托起他的頭,手指按在臉頰兩側,黑色長發的姑娘跪坐在他面前。
周金儒張了張嘴,一個名字在他的腦海中匯聚,他望著面前的姑娘:“……普瑞賽斯?”
“你終于記得我是誰了。”
陪伴了他很久的姑娘開心地笑了,眼中有星光,仿佛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幾個世紀。
周金儒又看向不遠處的容器:“你知道她現在是什么狀態么?”
“知道,間于生與死之間,既是死了也是活著。”
“植物人。”
“可以這么說,要喚醒她,需要做的努力太大了。”
“你有辦法么?”
普瑞賽斯微微搖頭:“我做不到。”
“這樣啊。”
意料之中的答案,周金儒并不覺得有多失望。
“你可以試一試,我不保證能成功。”
周金儒抬頭看著普瑞賽斯。
黑色長發的姑娘走到透明容器前,輕聲道:“把手放在這里,也許你的心跳能讓沉睡的精神蘇醒。”
一時間,周金儒覺得普瑞賽斯的辦法實在太過玄學,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存在就很魔法,也就放下心來。
在衣服上擦擦手,周金儒小心翼翼地將右手放在透明容器上,這一次,他的內心不再那么痛苦,很輕易就做到了。
透明容器的外殼保持溫度,周金儒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他松開手時嘆了口氣,這種情況,他就算見到了人,也沒辦法把人帶走。
“我只能這樣么?”
普瑞賽斯點點頭:“那就只能這樣了。”
她神色一變,猛然消失,在那黑暗中,一道人影悄悄浮現。
同樣灰頭土臉的攝政王再次來到,一身鎧甲破碎不堪,一個拳印格外醒目。
“看來你沒能做到。”
攝政王冷冷說道。
周金儒嘲諷道:“那你就做到了?”
“這里是維多利亞,你,還有那些感染者能進入倫蒂尼姆,難道不應該謝謝我?”
“站在這里,我無法對你產生一絲好感。”
“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