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儒歪著頭,咧開嘴笑道:“你還說我太遜,你也沒好到什么地方去吧。”
“你來。”
明月心賭氣似的將另外一聽汽水遞過去,周金儒接在手里,等了好一會兒才打開拉環,結果噴薄而出的液體還是濺在了他們身上。
周金儒最后才注意到飲料罐上寫著“打開有驚喜”的字樣。
“這到底是什么惡趣味……”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明月心的臉蛋微微泛紅,手指輕輕一點,他們身上的飲料痕跡消失的無影無蹤。
清清涼涼的液體在嘴里,喝起來和一般的汽水沒什么區別,周金儒和明月心坐在街心的長椅,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潮,他問道:“這里的人都沒有種族特征,是很久很久以前吧?”
“是啊,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沒有辦法告訴你究竟來自哪個時代。”
周金儒哈腰駝背,不同于他平時筆直的坐姿,一邊喝著飲料一邊說道:“所以我現在處在某一段歷史里?”
“人的記憶是有主觀性的,你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回溯歷史需要的參照物太多了,這是一項浩大的工程。”
不經意間,兩人的鞋子輕輕碰在一起,明月心抱怨道:“這個時候能不能不要談工作?”
周金儒哈哈一笑,將飲料一飲而盡,罐子隨手扔進可回收垃圾箱。
“我們去轉一轉。”
他看著城市全景圖,在明月心的指點下走到城市里最大的露天廣場。
陽光在噴泉灑下的水花里碎成一地,白色的鴿子自在地從坐在臺階上看書的年輕人腳邊走過,金色蓬松長發的女孩正站在象牙白的雕塑前拉著小提琴,悠揚的曲調回蕩在廣場上空回蕩。
周金儒扶著護欄,忍不住笑出了聲,明月心不解道:“你在笑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我做夢都想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優雅自在,舒適自由。”
“你的愿望實現了么?”
“不,這些都是我在一本叫‘讀者’的雜志上看到的,現實根本不是這么回事,人家說心情不好就飛到國外去看鴿子,那是別人的生活,不是我的,我的愿望不是這種生活。”
他雙眼中神色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十分尋常的事情:“在別人眼中,我是標準的有錢人家的小孩,實際情況是我還是以前那個我,我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也沒有想過去找,我唯一的優點是比他們多了一個穩定的后路,他們羨慕不已,因為大學畢業大家都在為工作發愁,只有我沒有。”
“阿光。”
“聽我說完。”
周金儒語氣飄忽:“我想打完最后一場籃球,作為等價交換,我實現了夢想,用剩下的時間和生命去支付代價,這就是我內心的真實想法,聽上去可能很蠢,畢竟那時候我還是個剛剛畢業的年輕人,根本沒想那么多。”
“現在呢?”
周金儒轉身,用后背靠著護欄,張開雙手握著欄桿:“我想我可能已經經歷過很多很多事情,甚至是200歲300歲,我在處理一些公務時,腦海里下意識的浮現出合理的方案,可是我之前并沒有經歷過那些,我想了很久,最后說服自己,承認自己是老古董,好了,明月心,讓我們坦誠一點,這應該不是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明月心反問道:“你忘了么?”
“給我一點提示?”
明月心抿著雙唇一言不發,她抬起手輕輕一點,在周金儒的視線里,菱形光斑再次出現,像霧氣一樣的光輕輕晃動著。
“阿光,橋已經打開,你可以前往上一層記憶了,我提醒一下,不同的記憶會出現不同的場景,現在你站在和平的環境里,下一秒就有可能是槍林彈雨的戰場,注意保護好自己,如果你在這里死去,意識會墜落到更深的地方,再想返回現實世界就很難了。”
周金儒豎起大拇指,縱身跳進菱形光斑里,身影一下子消失了。
他的眼前一陣朦朧,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趴在一片廢墟上。
“這是哪兒?!”
“烏薩斯的領土。”
“我之前還站在不知名的時代,現在就已經來到烏薩斯了?”
不遠處的一棟樓房轟然坍塌,猛烈的爆炸讓附近地帶都在搖晃。
周金儒的瞳孔急劇收縮,因為他竟然真的身處戰場了,迅速起身,貓著腰穿過一堵矮墻,情緒感知沒有發現任何活人存在。
“現在是什么年代?”
明月心的聲音傳來:“距離顯示很接近,大概相差十年,小心一點,這段記憶很不穩定,它似乎并不是來自……”
周金儒耳邊的聲音變得模糊起來,似乎受到了什么干擾,只能聽見一點點:“小心……”
遠處的高層建筑上,一道菱形光斑浮現出來,正散發著微弱的白光。
周金儒再也無法接受到明月心的聲音,他瞇著眼睛看向菱形光斑,思索片刻,撿起手邊的半截鋼筋扔了出去,只見天空中射下一道紅色光點,然后威力奇大的炮火將鋼筋連同一片地基都轟成了廢渣。
“相差十年,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后?”
這么大的威力,十年前的烏薩斯拿不出這種武器吧?
但十年后也說不通,誰會有十年后的記憶?
周金儒想不明白,他接連丟出幾個大小不一的物件,引得炮擊連連,將一條原本就千瘡百孔的街道炸成了廢墟。
伏在面目全非的掩體后面,周金儒估算出炮擊的間隔時間和爆炸范圍,接連向身后丟了三四塊磚頭。
又是一次猛烈的炮擊,他從掩體后面鉆出來,腳不點地,主觀時緩全開,向前方的菱形光斑奔去。
他的身影極快,就連紅色光點都來不及鎖定,炮擊始終慢他一步。
周金儒手腳并用地鉆進大樓里,全力攀爬,一道炮擊恰好落在樓梯附近,震斷了向上的通道。
就在他的面前,菱形光斑再次浮現,他只要跳下去就能穿越。
周金儒沒有半點猶豫,邁開雙腿,一躍而下,身體穿過菱形光斑的瞬間,冰冷的河水淹沒了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