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德米拉揉著屁股,目光在人群里掃了掃,沒有發現紅色的狼,隱隱松了口氣。
她既然輸了,不會不認賬,一個人退出場地,站在角落里休息。
“作戰訓練重新開始,請各個小隊陸續入場。”
隨著塞雷婭的聲音傳遍全場,以小組為單位的干員們陸續進入場地,周金儒悄然退到一邊,背靠著墻壁。
他需要一點喘息時間,主觀時緩雖然能將速度提升到極限,但對身體來說也是一種負擔。
昨天晚上在莫斯提馬面前施展主觀時緩,簡直就是班門弄斧,他已經竭盡全力了,而墮天使看上去還游刃有余,最后能觸碰到她,全靠對方放水。
就在周金儒休息時,換上一身戰斗服的白金來到他的面前,遞來一瓶水。
“還能動么?”
白金站在他的身側,安靜地看著訓練場地里活躍的干員們,眼神毫無波動,半點興趣也沒有。
沒想到這么快就被白金看出來了,周金儒點點頭:“能動,不用擔心。”
“沒有人不擔心,在這里的人,絕大多數都在密切關注你,你隱瞞不了什么。”
周金儒呼出一口氣,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謝謝。”
今天除了模擬作戰訓練外還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裝備部弄了點東西,準備開箱。
一向不怎么靠譜的裝備弄出來的東西,周金儒抱懷疑態度,因此開箱測試時,他也要在場。
“沒想到你也有興趣來看,我這點戰斗水平入不了你的眼吧。”
白金側頭看了周金儒一眼,淡淡道:“整體水平還不錯,戰斗經驗有一些,但是不夠豐富,我好奇的是你作為指揮官,為什么要跟著一起上戰場。”
白金的疑問其實很多人都有,周金儒沒有做過統一解釋,正好今天也有機會,他說道:“作為指揮官,阿米婭已經能夠勝任,她需要更多的實戰經驗,我只要幫助她就可以了。”
意思很明確,他不想一直站在指揮官的位置上,真正需要經驗的是阿米婭,他擔當輔助就夠了。
“原來你是這么想的,那也就不奇怪了。”
白金忽然靠近了幾分,低聲道:“博士,昨天晚上的事情……”
“那是個意外,我保證。”
周金儒和白金的竊竊私語落在另外一邊的煌眼中,大貓用力抓住灰喉的手臂,引得小燕子一陣白煙,忍不住說道:“那兩個人又在私密會話了,你既然這么在意,那就去打斷他們啊。”
煌滿不在乎地轉過頭:“哇,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會做這種事情了。”
她當然不用親自上場,因為有人已經來了。
羅德島的上進好醫生大大咧咧地帶著兩名醫療干員繞了一個大圈,來到周金儒的面前,詢問道:“博士,你的身體不要緊么?”
被打擾的白金沒有露出任何不滿,臨走前,她絕美的臉上浮現起淡淡的笑容:“博士,答應我的事情不能反悔哦”
庫蘭塔小姐飄然離去。
華法琳的目光一直鎖在周金儒的臉上,仿佛沒有聽見白金說的話,重復問道:“博士的身體真的不要緊么?我這里有全套檢查設備,可以做詳細的體檢。”
“華法琳醫生,這不是外出作戰,不用那么小心,而且這里還有很多正在訓練的干員,醫療組應該更關心他們。”
周金儒覺得說這些還不夠,又補充道:“我的體檢都是在凱爾希醫生那里做的,只有她才能接手我的醫療工作。”
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博士的身體健康一直都是凱爾希醫生在把關的,別的醫療組成員可以幫忙,但無權接管。
碰了一鼻子灰的華法琳只好說道:“博士還是自己去找凱爾希醫生吧。”
自己的這些干員真是沒有省油的燈,周金儒感嘆一聲,忽然他身上的終端機震動起來,顯示是阿米婭打來的。
“阿米婭,是我。”
“博士,你快來控制中樞。”
阿米婭的聲音急促,似乎碰見什么事情了。
周金儒穿上大衣,匆匆離開,與他同行的還有塞雷婭。
沒過幾分鐘,頭頂的喇叭里響起了緊急通知,所有干員都回到各自的崗位上,連續播報三次。
“什么情況?”
“不知道,但聽起來很緊急。”
周金儒三步并作兩步趕到控制中樞,阿米婭與杜賓正盯著屏幕,電子大屏上顯示出的畫面是一場追逐戰。
一艘護衛艦大小的陸行艦正在追趕一支車隊,雙方在荒野里展開了一場追逐戰,車隊顯然不是陸行艦的對手。
“碰見打劫的了?”
周金儒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在荒野里打劫車隊的陸行艦,他的猜測得到了驗證,阿米婭頭也沒回道:“是的,車隊在公共鏈路里向外界求救,被我們發現了。”
“通常情況下,我們是怎么處理這種事情的?”
杜賓說道:“以羅德島的名義要求打劫的陸行艦立即離開。”
周金儒點點頭:“那就這么做吧。”
阿米婭微微搖頭:“我們已經做過了,對方沒有回應。”
杜賓沒有說話,跟著一起來到控制中樞的塞雷婭做出了解釋:“如果在別的地方,的確可以這么做,但我們已經十分接近維多利亞的領土范圍了,對方不理睬我們的要求是有原因。
中立地區敢開著陸行艦打劫,一般的強盜沒有這種實力水平,博士,我們面對的可能是維多利亞的私掠船了。”
“私掠船?這都什么年代了,維多利亞是泰拉世界的強國,還玩過去那一套?鏡頭靠過去,看看那艘小型陸行艦有沒有豎旗。”
無人機快速接近,鏡頭放大,屏幕上的陸行艦沒有掛任何旗幟。
周金儒冷冷道:“我記得就算是私掠船也要豎旗吧?”
沒有豎旗,也沒有回應,肯定是強盜了。
“艦炮開一炮,警告他們必須立即離開,否則我們有興趣幫維多利亞維護一下邊境治安。”
一枚炮彈飛出羅德島本艦的艦炮,砸在那艘小型陸行艦的旁邊,同時,警告的電波擴散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靜靜等待的羅德島眾人未能得到任何回應,對方仍然在追車隊,而且速度還進一步加快了,眼看著就要追上。
“頭這么鐵?”
通訊科的干員將一份文件遞給阿米婭,很快又到了周金儒的手中,車隊的負責人向羅德島明碼發送的消息,內容是追在后面的這伙人是在維多利亞邊境無惡不作的匪徒,已經有相當多的車隊遭了毒手,如果貴方(羅德島)不肯施以援手,車隊很快就會完蛋。
“阿米婭你怎么看?”
阿米婭盯著屏幕許久,緩緩道:“博士在本艦安裝的多門火炮能正常使用么?”
“完全可以,裝備部那些人雖然不靠譜,但在維護方面還是很有建樹,所有火炮都能打的響。”
“打一輪炮擊,警告那些匪徒,必須離開,否則下一輪炮彈就會落在他們頭上。”
周金儒豎起了大拇指,現在的阿米婭深諳世間真理,沒有什么是爆炸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是當量還不夠。
羅德島再次明碼發送電波,接收到消息的小型陸行艦內,一名身穿正裝的男人正聽著部下匯報情況。
“那些羅德島的醫生警告我們必須離開?不用擔心,他們都是一些醫生和患者,能有多少戰斗力?近期進入維多利亞的車隊都要進行攔截,別人那邊成功了,我們也不能落后。”
他舉起手杖,指著前方的車隊:“撞過去,攔住他們!”
忠實的部下們正準備執行命令,但就在他們躊躇滿志的打算撞過去時,忽然聽見了連接不斷的轟鳴聲,密密麻麻的炮彈裹挾著烈焰雨點一般落在陸行艦的側面,掀起漫天土石,噼里啪啦的打在陸行艦的金屬外殼上。
被這炮聲驚嚇到的正裝男人臉色蒼白,冷汗不斷從臉頰滑落,喃喃道:“他們怎么有這么多炮?!”
“長官,這是羅德島制藥公司發送來的最新消息,他們要求我們立即離開,否則……”
“否則什么?!”
“否則下一輪炮擊就會落在我們頭上。”
這是最直接的威脅!
正裝男人憤怒的揮舞著手杖:“他們以為他們是誰?!有這么多火炮就了不起么?!要求我們離開,他們知不知道我們是誰?!一群鄉巴佬,以為掌握了重武器,就嚇倒我們這些為了國王而戰的勇士?!”
部下戰戰兢兢的站在那里,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那根來回揮舞的手杖打在自己身上。
發泄一陣后,正裝男人呼出一口濁氣,下令道:“立即改變航線,就要給這群鄉巴佬一個面子,盯緊這支車隊,下一次,不會放過他們!”
羅德島本艦內部的控制中樞,屏幕上的小型陸行艦忽然轉向了,他們仍然保持靜默,但舉動已經說明了羅德島的警告是成功的。
逃出升天的車隊再次發來電波,謝謝羅德島的幫助,希望能跟隨前進,以防再被襲擊。
周金儒嘴角微微上翹:“告訴對面,要跟隨可以,給錢就行,就說是我說的。”
他要告訴那些人,他很財迷。
塞雷婭的表情嚴肅:“還記得我一開始說的么,普通強盜根本弄不到陸行艦,這些人一定和維多利亞軍方有關系。”
“除了友軍,還有敵人,”周金儒攤開手,“萬一是維多利亞的敵對分子搞破交戰呢?”
“這怎么可能?!”
烈焰,濃煙,鋼鐵,還有血腥味。
短發女孩艱難地爬出倒翻的車身,顧不得傷口還在流血,奮力扒開車門,拽出頭腦還不清醒的同伴。
“石棉!石棉!醒醒!”
用力拍了拍同伴的臉,她終于清醒過來,當即破口大罵道:“到底是哪個混蛋敢襲擊姑奶奶的車隊?!”
“別罵了,快點出來,那些人還沒走。”
短發女孩吃力的從行李堆里拿出自己的一部分東西,希望能派上用場。
好不容易休假,能和老朋友一起探險,沒想到車隊還沒有來得及進入維多利亞就被襲擊了,對方不但有火炮,還有難以匹敵的蒸汽機甲,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維多利亞軍方在客串劫匪。
在這荒郊野外,敵人那么多,短發女孩隱約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可是維多利亞為什么要襲擊身為萊茵生命研究員的她?
一張工作證從行李箱的破洞里掉了出來,照片里的短發女孩樣貌清秀,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她給自己取了一個代號,叫麥哲倫。
“麥麥,我的行李,還有我的盾……”
“快走吧,沒時間了!”
叫做石棉的女孩壓根沒有機會找到自己的東西,因為她們身邊的車輛冒著濃煙,眼看著就要爆炸了。
奮力拖拽著同伴離開,她們沒走幾步遠就被猛烈爆炸造成的沖擊波掀翻在地,幸好漫天飛舞的鐵屑和碎片沒有造成二次傷害。
“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沒有看見軍隊的標志,快跑,他們就要追上來了。”
只不過在荒野里,她們兩個女孩子,怎么可能逃的過蒸汽機甲呢。
“快!快,他在那里!”
隨著一聲呼喊,原本向麥哲倫她們過來的蒸汽機甲驟然轉向,奔向目標。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麥哲倫停下逃跑的腳步,摘下腰間的單筒望遠鏡,觀察過去,不由發出一聲驚呼:
“是那個人,他還活著!”
一襲黑色大衣的男人掀開破碎的車門,如此猛烈的攻擊也沒能傷到他分毫,一頭銀白色的短發輕輕舞動著,寒霜氣息環繞在他身側,身后的車輛凍結成一塊冰坨子。
在他的對面,四架四米多高的蒸汽機甲舉著武器沖了過來。
“無趣。”
黑色大衣的男人舉起手杖,周身的寒霜氣息被手杖吸攏過去,形成冰晶的長劍,陽光折射出絢麗的色彩。
他向前揮出一劍,那冰晶瞬間粉碎,化作一道蔚為壯觀的匹練,斬落在蒸汽機甲身上。
全力沖鋒的蒸汽機甲四分五裂,盡數變成零件,散落在車隊遇襲現場,變成了遇難者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