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命了?!”
周金儒看著驚蟄的變化,原本認為自己已經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此刻,心亂如麻!
驚蟄是怎樣的人物,她身為炎國的貴族,又有官職在身,何其驕傲,如今竟然變成了一名她無比厭惡的感染者,而且癥狀非常嚴重,用病入膏肓來形容也不為過。
那顆源石眼睛說明了一點,病癥入腦,生命已然進入倒計時。
驚蟄面色蒼白,卻冷笑道:“既然在戰場上,又何必在意這條命,敗亡只在眼前,我是不是感染者,有什么區別?”
她手中法杖的前端放射出無數湛藍色的電芒,在源石怪物之間相互傳導,威力絕倫,只是一瞬間就干掉了一大片敵人,甚至連晶簇怪物都被打的瞬間崩碎。
驚蟄的力量在體內源石的增幅下快速提升,她站在原地宛若人形炮臺,放射出無數閃電鏈,連綿不絕,取得極為夸張的戰果。
周金儒都不敢靠近她,驚蟄的體表跳動著電芒,而且她還在不斷催化體內源石結晶的增幅強度。
“她怎么了?”
維娜捶掉一頭晶簇怪物,見周金儒呆立在原地,匆忙過來援護,卻發現驚蟄釋放雷電大范圍清場。
周金儒咬牙道:“她不想活了。”
“你阻止不了她。”
“我阻止不了一切。”
他的語氣里壓抑著不甘的憤怒:“我從來到這里后就發現什么自己都阻止不了,我盡力做好每一件事,但到最后沒有一件能有好的結果,我做過許多計劃,但這些計劃最后都因為力量不夠而失敗,我看著無數人死在我的面前,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與他們一同赴死。”
這時,驚蟄發出一聲怒吼,體表電芒大盛,擴散出一道光環,將企圖接近她的敵人統統打成飛灰。
維娜抱著周金儒,將他緊緊抱住,兩人的臉貼在一起,她知道眼前的男人陷入了怪圈里,他的不甘和自責能摧毀他的精神,不是誰都有勇氣面對同伴一個又一個戰死在眼前,也不是誰都能面對絕望的處境。
“沒有人會責怪你,你做的已經夠好了,換成別人也不會做的更好,塞雷婭她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坦然接受最后的結局。”
周金儒閉上眼睛,低聲道:“沒有人能原諒我,除了我自己。”
維娜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說,也不去追問,只想給他一些溫暖。
忽然間,男人放下刀和盾,用力的雙手推開維娜,扶著她的雙肩,緩慢地站起來,拔出背在身后的黑旗。
“阿光?”
“我總要做點什么,否則就算是死了也不會甘心。”
周金儒雙手握住槍桿,他站在維娜的面前,卻給她一種并不真實的感覺,似乎哪里發生了變化,卻又說不上來。
“我好像忘了許多事情,我想想,我想想。”
他呢喃自語,手指隨意地滑動著,似乎在撥弄什么東西。
“少了很多東西,擬態技能還保留著,剩下的就只有基礎功能……好消息是審查官的權限還在,壞消息是它鎖住了,我沒有操作權限。”
維娜看著面前的男人臉上又悲又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總覺得現在控制著軀體的并不是周金儒本人。
“這位小姐不用緊張,我和你的朋友,嗯,算是同事關系,區別在于我是正式工,持證上崗,他還沒有簽合同,只不過拿了我的工作證代班而已。”
“周金儒”握著黑旗,反手將這面旗幟插在面前,剎那間,處于進攻狀態的源石怪物們為之一滯。
“長話短說,請務必相信同僚,這樣我們的犧牲才有價值,記住,千萬別死,我們有認證信息,不怕死,你可沒有,死了就真的死了。”
“他”只來得及說完一句話,頭瞬間低了下去,握著黑旗的手掌松開,等到再次抬起頭時,維娜確認周金儒又重新回來了。
“阿光……”
“我都聽見了。”
剛剛他的精神意志動搖了,很脆弱,因此才聽見黑旗里的聲音,但現在已經恢復過來,黑旗也離開了身體,自然恢復正常狀態。
這些發生在極短的瞬間,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維娜很自覺地選擇不問,博士身上總有很多秘密,她要做的只有信任。
周金儒再次去拿黑旗,鉚足力氣也拔不出來,仿佛固定在了地面。
他見拿不起也就不管了,抓起刀和盾,始終守衛在驚蟄的身邊。
前方塞雷婭接連出拳,足以撼動大地的力量狂震,硬生生將一條源石礦脈打得粉碎,化作漫天塵埃。
“你還在這里?!”
驚蟄轉過身,由于源石病加重的緣故,視力急劇下降,只看見一個輪廓,面前判斷出是周金儒,她大聲詢問著,隨出一道閃電鏈,崩碎一頭晶簇巨人。
“我不會走!”
周金儒大叫一聲,沉重的盾面將面前的晶簇怪物打翻在地,旁邊的維娜飛快跟上一錘,砸碎敵人的上半身。
“呵呵呵呵呵。”
驚蟄體力不支地半跪在地上,漸漸握不住法杖,她卻依然堅持戰斗,不知道什么時候,大腦里多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似乎還住著另外一個她。
可她這樣高傲的人又怎么會屈服。
驚蟄左眼里凝聚的源石結晶崩碎了,仿佛炸開的就是她的眼睛,淡紅色的液體滾落眼角,滑過半張臉,極為凄婉。
周金儒將一切看在眼里,當驚蟄左眼崩碎的瞬間,他的心中一陣抽搐,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頓時,驚蟄體表電能涌動,不停地閃爍著電芒,身后更是凝聚出一頭渾身冒著電光的異獸!
她張開嘴,噴出一口鮮血,血液剛出口就化成血霧,她扶著法杖都撐不住了,跪在地上,但身后的雷霆異獸卻越加強盛!
“去!”
驚蟄已然連頭都抬不起來,她耗盡了全部力量,連生命都走到盡頭,那雷霆異獸穿過她的身體,帶走最后一點生機,徑直奔向前方的一條源石礦脈的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