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時間的流速仿佛都變得極為緩慢。
少女撿起地上的手槍,急速拉開保險,向身后指去,正好頂在男人的下巴處,手指按在扳機上,只要輕輕一動就能將他打的血肉模糊。
周金儒晚到一步,眼看槍已經被撿走,他手里的匕首抵在了少女的后頸,稍一用力就能劃開她溫熱的血肉。
他們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變成了一座充滿藝術感的雕塑,只是不太雅觀,畢竟周金儒在上,少女在下,從遠處看像是他在欺辱小孩子。
“你動手啊!”
少女歇斯底里的喊道。
“那你開槍啊!”
周金儒跟著大喊起來。
“動手啊!”
“開槍啊!”
“啊!”
“啊!”
兩個人并著嗓子吼了幾聲,雙雙停止了這種無謂的威脅。
片刻后,少女的手腕用力,頂著周金儒的下巴,眼神里充滿了挑釁:“我只要輕輕一動,子彈就會鉆進你的皮膚、皮下組織,肌肉,擊穿舌頭,掀翻頭蓋骨,白花花的腦漿流淌出來。”
“嘁,我的手槍只有我的指紋才能觸動扳機,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我這把匕首可是……”
“涂滿了劇毒的毒刃?”
周金儒臉色怪異,他的話被少女接了過去,少女卻瞇起眼睛,抬了抬光潔的下巴,微張紅唇,輕聲道:“你舔一口試試?”
周金儒躍躍欲試的舔著干燥的嘴唇:“真的?”
“我讓你舔你的涂滿劇毒的匕首!你這個混蛋!你在想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都是你自己說的!!”
周金儒挪開匕首,伸手抓住手槍的槍管,少女松開手指,無力的躺在地上,他看向她的眼神柔和了許多:“你不早說,我還以為是騙子,圣馬丁騙子太多了。”
“還不是你說不認識我!”
少女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土,一臉不屑的表情。
“我確實不認識,你到底是誰?”
周金儒的話讓少女的表情僵硬在了臉上,她恨恨道:“我就該打死你!”
“不說算了,再見。”
收起手槍,周金儒轉身準備離開,面前這位脾氣暴躁的姑娘他一點興趣都沒有,萊茵生命和羅德島是友商不假,友商之間是什么關系他還不清楚么?
“你去哪兒?”
“回家。”
“風信子街區都封鎖了,你作為外來者,一來沒有本地居住證,二來身上還帶著武器,外面那些警員巴不得你送上門呢。”
周金儒停下腳步,折返回來,用奇怪的目光盯著少女:“我懷疑你是故意吸引我過來的,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想干什么?”
少女仰起臉,毫不避讓周金儒的目光,不屑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區區羅德島的博士用得著這么大費周章么?而且你還對一位淑女動手動腳,用匕首戳著要害威脅她,真是有夠惡劣的。”
周金儒不怒反笑:“哈哈,難道不是你先動手的?我怎么知道你是誰,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你連自報家門都沒有,莫非要我猜?我認得那么多女孩,你是哪個?還淑女,淑女會用槍頂著一位紳士的下巴?”
“你是紳士?”
“你是淑女?”
“呸,雇傭兵頭子。”
“呸,武器販子。”
隨后小巷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兩個人尷尬的側過臉。
好半天周金儒才清了清嗓子,問道:“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銀狐。”少女哼了一聲。
“可你是菲林啊……”
一巴掌派過來,正好被周金儒接在手心,少女怒道:“我的代號就叫銀狐!銀狐是一個菲林,有問題么?”
“沒有,你開心就好。”
周金儒懶得跟她計較,指了指外面:“我現在急著回去,你想個辦法,回頭我給你報酬。”
銀狐抱著胳膊:“憑什么?”
“就憑這里是圣馬丁,一切都可以明碼標價。”
銀狐哼哼道:“你還欠我一個人情,提示一下,紅云。”
周金儒沒反應過來,他仔細一想,恍然大悟:“原來紅云借貸的事情是你在背后操盤,你要那么多荒野獵人做什么?”
紅云因為欠款的緣故找到了羅德島,經過一番周折后,上島工作,原來一開始就是銀狐在背后操作。
銀狐并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我就問你承不承認。”
“不行,你用的那些手段過于卑鄙,君子可欺以其方,這種手段對我來說行不通。”
“好。”
銀狐并不罷休,她又說道:“我知道那頭小獅子生病的線索,你拿什么來交易?”
什么?!
周金儒瞇起眼睛,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呼吸悠長,站在銀狐面前,宛若一座巍峨的大山,無可撼動,他的聲音如金石相撞那般的沉悶:“維娜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女不為所動,倔強的看著他,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好吧,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說吧。”
周金儒深知談判需要剛柔并濟,而面前的自稱銀狐的少女又偏偏吃軟不吃硬,他還是要悠著點來。
“你跟我走,跟我回家,我會告訴你后續內容。”
周金儒微微皺眉:“不行,我有一場晚會不能錯過……”
“圣馬丁市長托馬斯的私人聚會?他也邀請我了,我們可以一起去。”
“你?”
簡直不敢相信,堂堂移動城市的市長竟然會要求一個還在上初中的小女孩參加私人聚會?
這一次,銀狐沒有再因為他冒犯的行為生氣,只是默默嘆了口氣:“看來你真的把以前的事情全都忘掉了,我的身體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停止生長了,你別看我這樣,我早就成年了。”
周金儒聽的一愣一愣的,這是什么鬼設定,不過也難怪她這么能打,現在只能姑且聽之,姑且信之。
他也沒有放棄打探情報的機會:“那你跟我說說,維娜到底因為什么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銀狐的表情無比惆悵:“說起來你都不敢相信,我一開始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后來才查到一點蛛絲馬跡,她可能是碰了什么不該碰的東西。”
“比如?”
“一臺破舊的打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