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拉古,某感染者社區,第四街道。
“微風小姐,微風小姐!請等一下!”
一名少年提著裝滿食物的籃子,加快腳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一位亞麻色長發女性。
“杰克,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等到恢復健康才能工作。”
被稱作杰克的少年微微紅著臉,他靦腆的舉起了手里的籃子:“微風姐姐,這是媽媽讓我拿給你的,她說你在路上一定需要很多食物。”
亞麻色長發的女性提著一柄長長的金屬法杖,她掩著嘴輕笑道:“原來小杰克已經會臉紅了。”
目光落在籃子里的食物上,褐黃色的面包,干巴巴的水果,還有一兩個禽蛋,這些在正常社會里根本無法讓人提起食欲,但在感染者社區里,卻是極為豐盛的食物了。
微風搖頭拒絕道:“我已經準備了很多食物和飲水,這些還是都留給你吧,你還在長身體,需要更多的食物,另外記得按時吃藥,多聽媽媽的話,不要到處亂跑。”
杰克失落的垂下手臂,低聲道:“微風姐姐真的要離開么?”
微風轉過身,她走的很緩慢,而小杰克跟在她的后面。
“是啊,姐姐要去一個有很多醫生的地方,聽說他們有辦法治療源石病,我在這里也停留了很久,是時候說再見了。”
微風繼續向前走,一點沒有在意身后的少年已經停留在原地,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
當她路過一處小酒吧時,一位身著骯臟黑色制服的蒙面男人悄無聲息的走了出來,他們并肩前行,前方聚集在路邊的感染者們紛紛避讓開,像是在避開什么怪物。
“亡靈先生,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腳步輕盈,不著痕跡,如果你不是薩卡茲人,我會以為你是一個菲林。”
微風輕笑道。
名為亡靈的男人背著一桿破舊的步槍,槍托被打磨的光滑,槍管遍布傷痕,讓人懷疑是否真的能射出子彈,他在微風的身邊,宛如一團空氣,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正如他的代號那樣,一個虛無縹緲的亡靈。
亡靈的聲帶似乎受過重傷,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噪音:“微風小姐,走完最后一程,我們的賬單就算結清了,我不在欠你什么。”
迎面吹來的風揚起微風的發梢,她的聲音輕快,帶著些許愉悅:“是的是的,亡靈先生,我沒忘了,我們現在距離羅德島已經非常接近了,非常感謝你一路以來的援護,否則我一定倒在半路上了。”
亡靈沒有回復。
微風并未停止她的話:“想一想我們第一次見面,遙遠的炎國有一個詞,叫緣分,你相信緣分么?”
“不信。”
微風并不意外,她還沒有放棄:“我跟羅德島有緣分,說不定你跟羅德島也有緣分呢。”
“沒有。”
這是一個油鹽不進的頑固分子,一塊冰冷到捂不熱的石頭,可他的槍法卻出奇的好,在沒有倍鏡的情況下,也能一槍崩掉一只高能源石蟲。
他守規克己,做事一絲不茍,在感染者社區這種泥沙俱下的環境里依舊能保持原則堅守底線,強大的實力沒有讓他變成一個恃強凌弱的人,微風忍不住去懷疑他過去是什么身份。
亡靈的黑色制服看上去非常臟,其實大多數色彩都他后期用噴漆涂上去的,微風注意在他的右臂處有一個標識,可惜該印記已經被亡靈涂抹成了黑色,只剩下一點點隱約可見的輪廓。
微風決定做最后一次努力:“唉,亡靈先生,即便你是感染者,即便你曾經有過一些無法說出的經歷,在羅德島制藥公司都可以被接納,我真心期望你也能跟我一起加入,你的病只有他們才能治療,我的草藥只能幫你延緩病情。”
亡靈沉默著,他們一起出了感染者社區,來到他們來之前的藏身處,那里有亡靈的交通載具,一輛經過多次改裝的機車,開動時噪音極大,耗能也出奇的高,但貴在起步速度快,加速優秀,最高速度在任何一個移動城市里都算違規了,但在荒野里卻是求生的最佳之選。
“微風小姐。”
微風停下檢查隨身裝備的動作,認真聆聽,每一次亡靈主動跟她說話,都有很重要的事情。
亡靈戴上護目鏡,將那雙近乎于空洞的眼睛藏了起來,他的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感情:“感染者的最終結局只有悲慘的死去,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但曾經有一個人能改變一切,他擁有改變世界的力量,但他最終還是一個人,人是無法承受那種力量的,我們害了他,我和我們都有罪。”
他將“有罪”兩個字咬的很重,微風意識到亡靈所說的這些,跟他無法提及的過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首先他說的那個人是一個男人,口語中的他、他和它完全不同。
其次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這個男人的身體狀況差到了風一吹就能倒下的地步,身上多處創傷只用簡單手法的緊急處理過,沒有接受過系統性治療,以至于險些就落入積重難返的地步。
這也是微風能用藥費約束亡靈的原因,費了她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其中不乏亡靈本身身體素質就極強的緣故,花費不菲,亡靈又是一個守規之人,同意了微風用雇傭契約代替藥費的要求。
“因為某些原因,由于你們的緣故,讓另一個人落入非常可悲的結局,所以這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原因么?”
微風將亡靈所說的話全都記下,即便他最終也不愿意加入羅德島,至少這個世界上曾經也有人記得他存在過。
她見過太多的感染者,有名字的,沒有名字的,被這片猙獰的大地吞噬,變成了時代里的一粒塵埃。
一名醫師一名槍手,從烏薩斯與敘拉古的邊境一路深入敘拉古腹地,他們的最終目的就是停在這里的羅德島制藥公司……的前哨站。
坐在機車后座的微風低下頭,風吹起她一頭亞麻色長發,在陽光下泛著美麗的光澤,飛舞的發梢掠過冷酷的騎手,前方一艘陸行艦的輪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