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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又道明年良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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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傍晚。

  依舊是華國院的劇場音樂廳,音樂廳的大門敞開著。

  只是此時大廳里的氣氛沒有了往日的輕快感,明亮的大廳在陣陣竊竊私語中讓人感到有些壓抑。

  各聲部成員散坐在觀眾席的各個角落,或是抱著樂器,或是看著著樂譜。

  大家都在等待著。

  18:55,寧仟夏抱著一份厚重的樂譜出現在了音樂后門。

  大廳內嘈雜了片刻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開始吧。”

  她坐到了第一排觀眾席的正中央。

  “聲樂部先來。”

  “塔米諾。男高音角色”

  話音落下,一個微胖的男生走上了舞臺。

  同一時間的另一個鏡頭,教學樓,鋼琴系教研室。

  沈清辭揉著太陽穴離開了辦公桌,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一個多月過去了,他已經習慣了現在的工作生活節奏。

  每天看著從身邊經過的一張張年輕的面龐,有時會讓他產生一種又回到了大學時光的錯覺。

  除了基本工作之余,他還有一項額外的工作,校正樂譜。

  他最近在校正一版本舒伯特的小品集。

  “喂。”

  “今天進度怎么樣?”電話的對面有些雜亂。

  “還行,下午不休息?”

  “樂團臨時加排,吃飯了嗎?”

  “沒有,還在辦公室。”

  “一會兒先去吃飯,聽見了嗎?”

  “嗯。”

  電話里一陣沉默。

  片刻。

  電話那頭聲音再次響起,“怎么了?有事?”

  “沒,你先忙吧,晚上我再給你打電話。”

  “嗯,拜。”

  “拜。”

  掛了電話,沈清辭離開了辦公室。

  在學校門口轉了一圈,他又回到了學校。

  手里多了一只燒雞。

  來到了教職工家屬區樓前頓足片刻,他走進了一個熟悉的老舊單元門。

  這門,他有時日沒有來過了。

  老板房并不高,只有五層。

  四樓左手門前,沈清辭敲了敲門。

  片刻。

  門被打開了。

  門內的老人隔著鐵紗窗看著門外挺拔的身影,眼角斑駁的皺紋擠成了一團。

  “來的正好。”

  一聲尋常的沙啞聲。

  ‘吱呀’一聲鐵門被推開了,沈清辭跟了進來。

  看著他左手上的油紙帶,老人的嘴巴似是咧到了耳根:“百味軒。”

  “有日子沒吃了。”老人笑道,“醫生不讓吃。”

  ““酒呢?”老人疑聲。

  “沒酒。”沈清辭道。

  老人嘆了嘆,“可惜了。”

  屋內的陳設十年如一日,只是多了一些別的味道。

  沈清辭上次離開這兒的時候,屋里便是這般景象。

  只是客廳的墻上多了一個高高掛起的黑白相框,相框前是一個香碗,碗里插著三炷香,香已經燃到了一半。

  相框里是另一個慈祥的老人。

  沈清辭定立在相框下。

  呆呆的看著相框。

  良久。

  他將手里的油紙袋遞給了身旁的老人。

  然后輕輕的對著相框跪了下來。

  他的記憶中,相框中的老人在舞臺上有著優雅迷人的歌喉,只是生活中她是個安靜不語的人,但是每次自己在鋼琴前受到打罵時,她總會沖上來將自己護在身后。

  他記得每次他下課的時候,她都會給自己端來一盤炸糖糕,或是一碗噴香的炸醬面。

  緩緩地,沈清辭對著相框磕下了頭。

  “師娘。”

  起身上了三炷香,沈清辭回過頭時,身后的老人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鋼琴旁邊的寫字臺前。

  “過來。”老人道。

  沈清辭走了過去,老人正帶著老花鏡,桌子上是華爾斯坦奏鳴曲第一樂章的樂譜,上面被標記的很復雜。

  老人指著一處連音線抬頭問道,“我畫的對嗎?”

  沈清辭下意識搖了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

  老人笑了笑,起身說道:“筆給你,我去做飯,燒餅燉魚。”

  沈清辭接過筆,接著在連音線的后面繼續校正了起來。

  一個小時后。

  一盆香氣四溢的頓魚和一盤燒餅端上了餐桌。

  還有一只被切好的燒雞。

  “吃飯。”

  三人少一人,飯吃的少了些滋味。

  “沒修改完的貝多芬奏鳴曲集你今天走的時候帶走吧,從頭再過一遍,我是按照巴倫博的版本修正的。”

  “人老了,太復雜的東西聽不清了,以后只能搞點簡單的東西了。”

  沈清辭搖了搖頭,“你休息吧,以后別弄這些了,交給我吧。”

  老人又笑了笑,沒點頭,也沒拒絕。

  “怎么樣,回來工作還順利嗎?前陣子聽老李說你現在挺忙。”

  “學校里就那一攤事,談不上忙。”

  “行,學校的事兒你自己看著辦,想法子多挖幾個好苗子,年底的交流會安排好了嗎?”

  “差不多了,參加的人員名單和作品都定下來了,現在正在準備。”

  “秦鍵那小子最近怎么樣?”

  “他去德國錄唱片了,走了快半個月了。”

  “這小子能折騰,”老人長笑了一聲,“讓他折騰去吧。”

  “折騰的越厲害越好,未來就靠你們了。”

  說著從身后的柜子拿出了一瓶白酒,“今天陪我喝兩杯。”

  “半杯。”

  沈清辭搶過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給老人倒了半杯。

  老人端起許久未碰的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一臉滿足。

  “明年年初我就退了,鋼琴協會的事情我打算交給你,行不行。”

  沈清辭點了點頭。

  “喝。”

  喝著吃著聊著,時間很快過去。

  自從老伴走了之后,傅華已經許久未曾如此開心過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開心多久。

  “回來之后見過葉家丫頭嗎?”

  “在學校里碰見過。”

  頓了頓,老人似是明白了這話中的意思,接著又問道:“廖丫頭什么時候回來?”

  “明年。”

  “明年。”老人嘆道,“明年好啊。”

  半響。

  “清辭。”

  “該成個家了。”

  劇場的舞臺上,隨著最后一名管樂組的社員完成了四十小節的演奏,舞臺上下再度陷入了一片安靜。

  此刻大廳中的氣氛較之三個小時前輕松了些許,至少到目前為止,之前沒有任何一個成員出局。

  “ok,沒有問題。”

  寧仟夏微笑示意舞臺中央的男生,男生松了口氣,緩緩的走下了舞臺。

  大廳中的最后一絲緊張的氣氛也隨之消演的成員,大家彼此之間沒有人希望看到有人離開。

  寧仟夏走到舞臺中央。

  “首先對于昨晚的事情,我向大家道歉。”

  她目光環視過場下,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彎下了腰。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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