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氣晴朗！
朝歌仍然處于對西岐的不滿之中，人人都在攀談著。
人的怒火是有極限的，這種對于西岐的憤怒此刻只是表面現象，畢竟他們更多的是在于對軍功的向往。
陳慶又在大街上，目光逡巡著，他此刻正在朝歌四處走著。
百姓對于西岐的憤怒只是全民皆兵的借口。畢竟打仗是需要由頭的，師出無名，將會是掣肘著這群人的發揮。
畢竟士氣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高昂的士氣，凝練得殺伐之氣，就算是仙人也要退避三舍。反觀低迷的士氣，仙人一出面，便如同一盤散沙，潰不成軍。
陳慶騎著白澤，走在路上，陽光普照，大商的商業依舊發達。
這里是平街，多是貧民百姓居住的地方，偶爾也有一兩個奴隸的后代在此從事著低賤的生活。
比如，掏臭水溝，運糞便！
從事著最低賤的職業，往往獲得的，也只能讓他們餓不死！
陳慶的步伐停在一個臭水溝前，濃烈的腥臭味，讓人幾乎無法呼吸，刺鼻的氣味讓人眼淚都快流了下來。
白澤忍不住了，他動用著法術保護著自己的面部，讓這氣味無法穿透。
而陳慶，白澤撇了一眼，人間圣人，萬法不侵。法術根本沒有作用，用了也是白費。
臭水溝前，是一個少年，大約十三四歲的模樣，他渾身黝黑，身上有著幾乎和臭水溝一樣的味道。
他披頭散發，看著陳慶的到來，眼中沒有一絲敬畏，有的甚至是憤恨。
陳慶走到他身旁，看著很近，卻又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畢竟奴隸的成分有很多種，其中最為普遍的就是被貴族貶為奴隸的貧民和戰俘。
無論哪一種，他們都對大商的貴族充斥著敵意。陳慶可是非常惜命的，這種不確定的危險情況，他不會輕易涉險。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祖上是哪里的？”陳慶距離這小孩有一定距離，微笑的問道。
在后世，這么大的孩子，還在無憂無慮的生活著，上學去。即便有些煩惱，也不會為了生活而糟蹋成這樣。
這孩子非常倔犟，對陳慶沒有一絲尊敬，轉頭又忙著掏自己的臭水溝。
這條臭水溝關系著一家人今天能不能不餓死，他雖然知道陳慶是貴族，但是也絕對不會輕易像陳慶吐露心扉。
臭水溝的味道隨著小孩的翻動而越加濃烈，陳慶都忍不住閉上眼睛，這味道太上頭了！
但是，小孩卻神色麻木的做著，如同機器一樣！
像陳慶這樣穿著華貴，蹲在臭水溝旁問話，一般貧民也都圍了過來。
大商可沒有什么人權，若是臭水溝濺起了污水惡心了貴族，可能他們這群人都要被責罰成奴隸。
故而，有人站了出來，沖著小孩大聲吼道：“臭水溝，貴人問你話呢！快點回答，不然今天你家的飯就沒有了！”
這人神色猙獰，怕得罪了貴族，那就只能去欺辱這個掏臭水溝的小孩。
陳慶揮手止住那人，讓他不要插嘴，同時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聽到食物的詞匯，前面麻木的內心終于波動了一下。
這是個突破口！
陳慶這才問道：“你回答我的問題，作為回報，我給你足夠的食物怎么樣？”
陳慶的聲音很溫柔，面對不同人，以不同語氣說話，也算是陳慶前世在社會中磨練出來的技能吧！
像貴族，陳慶幾乎官大到了極致，面對他們，語氣就要風輕云淡，不露聲色。
像帝辛，那就要不卑不亢，做到一個臣子的本分，不逾越也不張揚。
像鄧秀，那就像朋友一樣，慵懶中帶著一絲調侃，這樣更能拉進彼此之間的感情。
而面對這個小孩，那就是溫柔的聲音，以平等的姿態和他們說話，這樣可以放松他們的戒備。
這是人性！
像小孩這樣的存在，他們受人冷眼，內心深處還是非常自卑的，只要陳慶露出一絲平等和溫柔，哪怕是假裝的，也能讓他敞開心扉。
一旦這樣的人，成為了他的依靠，那么，這種人就會死心塌地的奉獻自己的一切，將那個對自己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的人，試作心靈的寄托。
（ps：這個是心理學，大家知道就行了，不要嘗試，不然你們會變得很社會的，大家只要警惕就行了，不要學陳慶，陳慶心太黑了！也太深沉了！）
“食物？”少年的眼神有了神采，不再是那么死氣沉沉，只是聲音非常沙啞。
這少年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對的！食物！”陳慶取出貝幣，讓白澤去一旁購買了一些粗糧和油鹽，油是肉油。
白澤自然很隨意，東西很快拿了過來，至于錢是多是少，哪些人也不會為了這點事去找陳慶的。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好么？”陳慶將食物遞了出去，輕聲細語的詢問。
少年突然拘謹起來，看著臟兮兮的雙手，他狠狠的在身上擦了擦，不知道過了多久，污泥被全部搓干凈，他的手心也是一片通紅。
他想要去接，但是顫抖的手又在害怕，這是他本能的怯懦，面對陳慶手中的食物，他仿佛是在接手燒紅的鐵塊一樣。
“沒事的！這是等價交換！不是么？”少年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接下陳慶的食物，還是被陳慶用力給壓住了。
托著少年的手背，陳慶的掌心也出現了一抹黑灰。
少年看著手中的食物，一切都仿佛有著不真實的感覺。
他眼睛紅了，淚水劃過臉頰，黑色的淚珠滴入臭水溝里。在臉上留下一道分明的溝壑。
對于別人來說，他可能是一餐食物，但是對于少年來說，他是全家的性命。
少年放下了戒心，陳慶拉著他從臭水溝上來，這才看到了他的全貌。
大約比陳慶低半個頭，渾身上下非常干枯，但是卻也非常的有力氣。這是透支生命在工作中練出來的力氣，而他自身也已經虧損嚴重。
他很瘦弱，赤著足在臭水溝里，兩只腳丫子還從里面帶出了爛樹枝，污水濺到了陳慶的衣服上。
少年立刻用著自己的掌心給陳慶擦拭，連食物也放在一旁。
陳慶拉起了少年，溫柔的笑著說道：“衣服不用你管的，你現在不是應該回答我的問題么？”
少年迷醉了，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世間最明亮的太陽，在驅散內心的陰霾。
這是這個時代底層人員的悲哀，沒有形形色色的生活迷離自己的雙眼，內心就像一張白紙一樣。
他們最容易感動！
“我能先將這個食物送回家再來告訴你么？”少年露出微笑，縱使臉很黑，但是他的牙很白！
“當然可以！”陳慶拍了拍他的肩膀，臟的鉗在衣服里的泥沙在飛揚。
少年有些尷尬！黑色的污漬看不到他的臉紅！
“快去吧！”陳慶笑著說道。
“謝謝！”少年抱著食物，躬身了好幾次，不停的說道。
說罷，他轉身離去，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老爺，你就不怕他跑了？”白澤走了過來，揶揄的說道。
“當然不怕！”陳慶神秘一笑，說道：“他若是就此離去，我不過損失一點貝幣，而他錯過的，可能是一輩子翻身的機會！”
這個少年，是陳慶選中的第一批幸運兒，他也是第一個！對心理學頗有研究的陳慶非常自信。
這一切，都是為了將大商對西岐征戰的由頭給保留著，少年，也也是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