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家聊著,農清英感覺從來沒有這么輕松過。這些人不單是資助她、鼓勵她繼續上學,還給她們寨子帶來了巨大變化。很多人都下定決心出門打工,兩三年之后有了一點本錢,又開始做起小買賣,寨子里的人開始慢慢富裕起來。
她家也是如此,父母出門打工兩年,之后回來就在城里擺了個攤子賣菜。苦是很苦,但是能賺到錢!趁著城里房價低的時候買了房,寨子里的老房子也重修了。
“你家那房子倒是買著了!”楊明學笑道,“那個時候房價低,要是過幾年,房價可就翻倍了。”別看只是一個五六十萬人口的小城市,房價相對收入來說還是很有壓力的。尤其是,這里的消費不低!
“已經在城里買房了,怎么又回去建房呢?”楊明才說道,“有那錢就在城里繼續買房,就算不住也可以當做投資嘛!”
“賣菜也很累人的,經常三四點就得起來去進貨。阿爸阿媽他們想著過兩年他們賣不動了就回去。”農清英說道,“燕子巖雖然偏僻,可在他們心里那里才是家。況且山里空氣好、污染小,這幾年路也修通了,如果生病了要去醫院也方便。”
“嗯,農村環境是要好得多。”楊明東說道,“沒得汽車尾氣,也不嘈雜擁擠,有的是青山綠水、鳥語花香。要不然,我們也跑城里去了!”
農清英離開之后,寨方平說道:“之前聽說鎮里新來的書記姓龍,原來是姓農,還是她!”方言‘龍‘農‘不分,統一都是‘龍‘。
“這一轉眼,他們都人到中年了。”楊明義感嘆道,“這時間過得也太快了!”
李遠山笑道:“什么中年啊,三十多歲還是青年!”
“呵呵,現在人的壽命大為提高,活個八十多九十很正常。”楊明友笑道,“這么算下來,四十多五十多不正是中年?而且從工作上來說,四十多五十多的年紀經驗豐富,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三十多,那不就是青年!要不然,這中年的時間段也太長了吧。”
“完全贊同!”楊明紅笑道,“這么說,我們還是中年!倒是你們老哥三個,已經是完完全全的老年人了,歸入老頭的行列恰如其分!”
“你可少算了一個。”楊明慎笑著指了指宋瑜道,“姐夫今年剛好六十,也是老頭了!”
宋瑜擺著手毫不在乎地說道:“我們只是先一步,你們沒多少時間也要步我們的后塵了。”
“時間還早,六七年呢!”楊明國笑道,“這么長時間,有得玩的!”
“一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遠山也快六十歲了,可不但沒有一根白頭發,皮膚更沒有皺紋,這么多年一點沒變過。”楊明學說道。
“這也算正常嘛。”李遠山笑道,“你看新聞聯播上那幾個,哪個有白頭發?只是他們工作強度大,沒時間保養,所以發福了。”
“我們又不曉得真實情況,說不定人家也有白頭發,只是染黑了而已。”楊明仁說道,“你可是我們一直看著的,一直就沒變過!你說說,練那個大道拳,修那個道真能養生啊?”
“效果當然有,不過,那也得理解掌握到高深處,反正一般人是不行的。”李遠山說道。一般人當然不行,這可不只是養生修道的效果,而是真元養身養魂的效果!
“你們算是例外,搞得時間暫時把你們兩口子搞忘了。可如果換成我們,效果肯定不怎么樣!”楊明東搖頭說道,“為了多年輕幾年,得吃苦受累幾十年,何苦呢!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說著說著學起周星馳電影里的語氣來了。
“哈哈哈……東哥說得對!你我們可是都看著的,幾十年了,不抽煙,酒盡量不喝,喝也是一兩杯。飲食清淡,別說其他吃食,就連野生海魚這些年也不吃了,吃的幾乎都是寨子里出產的。另外每天還得靜坐、研讀道經。”楊明義說道,“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還養什么生,修什么道啊!”
“嗯,我們確實做不到,即使現在能做到,也晚了!”宋相笑道,“所以,該吃吃該喝喝,不趁著現在還能吃能喝多造點,以后沒地后悔去!”
“不但這些我們做不到,就連睡覺我們也做不到。”寨方平說道,“早上別說睡到八點半了,七點鐘不起我都挨不住!”
楊明仁笑道:“小的時候大人們總說‘早死三年,牙齒都睡起青苔‘,現在少睡點,以后有的是時間睡!”
“哈哈哈……”
雖說都已經是五十多六十多的年紀了,不過上面還有那么多八十多九十多的老輩子,可以預見的,還有二三十年好活!時間還長著呢,他們現在哪會為生死之事擔憂?
對于人類來說,死是必然要經歷之事,如果人人都去擔憂自己終究要死這事,那人類也不可能發展到現在這種程度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李遠山說道:“今天鎮里新來的的書記來走訪,還是個老熟人。”
“誰啊?”長安問道。他雖然算是當上了組長,但連村里的人事都不熟悉,更別說鎮里了。
“燕子巖的農清英。”李遠山說道。
“農清英……農姐姐?”長安驚訝地說道。
“就是她。”
長安說道:“老爸你怎么不請她來家里吃飯啊?”
“我請算怎么回事。”李遠山說道,“如果我請了,那你那些叔叔伯伯不也得請啊?就算我們照顧晚輩,可她好歹也是干部,是公職人員,能這么安心地接受嗎?所以,要請也是你請。”
長安打電話請,農清英高興地答應了,正好過兩天周末,她老公孩子一家都來。
“去春天坪做客?好啊!”接到農清英的電話,陳守仁笑道,“春天坪,從小到大可是耳朵都聽起繭子了!”
不說其他不清楚的,就說市里,九龍山制藥公司是春天坪的,最好的酒店九龍山酒店是春天坪的,九龍山洗護用品公司是春天坪的,紫色大地是春天坪的,就連養豬,春天坪做得也是與眾不同!不止這些,還有從政的,只要擺平了春天坪,媳婦不但在九龍鎮書記任上能夠順利,就是以后也很有好處。雖然他也知道不應該這么想,但事實如此,也沒必要虛偽地假裝不明白。
星期六十二點過,農清英一家到來,互相介紹之后坐下沒一會兒,小軒就坐不住了。這時星星正好過來,李遠山說道:“星星,你帶弟弟去玩去。”
“誒!誒!”星星高興地回答道。寨子里沒有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好不容易來了一個,他當然高興,拉著小軒就跑出去了。
孩子跑出去了,陳守仁不放心,起身跟上,李遠山也就陪著。
星星帶著小軒也沒亂跑,就在打谷場上玩,這倒是方便了陳守仁跟大家聊天。
這邊也就是隨意東拉西扯的閑聊,那邊農清英跟江明月和周明真聊得就比較深了。
越聊農清英越覺得,這婆媳兩見識能力都很強,卻就這么呆在家里:“小真,你年輕又有能力,呆在家里浪費了!”
“什么能力不能力的,還不都一個樣。”周明真說道,“再說也不是什么事不做,我現在在寨子里幫忙。”
“我說的不是這個,不是都說女人也該有自己的事業嗎?”農清英說道,“你就沒想過做一番事業?”
“對于這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周明真說道,“不是必須要做出一番事業才算有價值,我們家的看法是培養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做事業是把握現在,培養孩子是把握未來。而且我也清楚,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做事業,對我們家來說也是可有可無。可如果因此而忽略了孩子,那才真是因小失大。”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農清英想了想,說道。
如果孩子變成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甚至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那不管事業做得有多好,都沒有意義。
難怪進寨子的時候看到幾個半大孩子在地里干活,剛才帶兒子去玩的那個叫星星的也在。還有當年去看自己和小軍的時候,還帶著大大小小的孩子。這些,都是教育的一部分。學校的教育,主要是學習文化知識,家庭教育在思想道德教育中占大部分。
如果是一個平常家庭,那事業孩子兩頭忙兩頭都要兼顧,但她家又不是平常家庭,選擇放棄自己的理想事業再正常不過了。
在外面玩到中午,小軒跟著回來吃了點東西,又一溜煙跑沒影了。
“這小子,來這里可算是撒開了!”陳守仁看著兒子身影消失,直搖頭。
“小孩嘛,可不就得玩!”李遠山笑道,“逼得再緊,天天學又能學到多少東西?這得寬嚴適度,既不能逼得太緊讓他產生厭學情緒,又不能太松讓他徹底撒歡沒了學習的心思。”
“誰都知道寬嚴適度,可是這個度不好掌握。”陳守仁說道。
“以前都是當兒子,現在新手上陣當爹,慢慢積累經驗吧。”李遠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