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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 圍而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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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新六年三月,當皇帝在南京掀起驚濤駭浪之時,位于遠東的海參崴城,則已經被復漢軍整整圍了兩個多月。

  是的,圍而不攻便是復漢軍對俄軍的戰略,因為幾乎人人都能看得出來,如今的海參崴跟尋常的城池大為不同,貿然進攻只會出現不必要的損傷,而復漢軍由于準備充分,進行漫長的圍城反倒能夠更好削弱俄軍。

  在圍城的這兩個多月里,海參崴里自然又焚燒了許多具尸體,倒不是俄人不想埋在地里,只是城內空間有限,再加上一到冬天土地堅硬無比,想要挖開也十分費勁,因此俄人也只能在牧師的虎視眈眈下,選擇一把火給燒掉了。

  當然,俄軍在海參崴畢竟擁有大量的物資儲存,因此絕大部分俄人都可以安然度過這個冬天,可是隨著長期的圍城以來,城內俄軍的士氣也開始陷入了低落之中,因為絕大部分的俄軍士兵都覺得復漢軍絕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他們更希望能夠出城戰勝敵人。

  不過僅僅只是普通的俄人抱著這般的想法,而上層的俄軍軍官們卻是不是這么想,特別是遠東總督薩拉務拉伯爵,再三發布軍令,禁止俄軍出城迎戰,必須要依托海參崴的城防系統來與復漢軍交戰,因此這才使得俄軍一直老老實實呆在了城內。

  對于薩拉務拉伯爵而言,他雖然對軍事懂的并不算多,但是卻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有很多時候做的越多錯的越多,只要好好依托眼下的沃邦防御系統,則根本不用擔心會被攻破,至于海參崴目前的物資供給,至少能夠堅持兩年以上。

  兩年,圣彼得堡的援軍就算爬也爬過來了。

  “咱們派去的信使,應該在年前就已經到了圣彼得堡吧?”

  薩拉務拉伯爵悠悠嘆道,眼睛望著城下的復漢軍壕溝陣營,心里卻是感覺到一陣陣煩悶,若是有必勝的把握,他何嘗不想出城一戰?

  可問題就在于,他根本沒有這樣的把握,眼前的這個敵人實在是不同于過去的一切敵人,哪怕是準格爾汗國,也未曾帶來過這么大的壓力。

  一旁的情報主官謝爾蓋恭敬道:“啟稟總督大人,若是沒有意外,那么圣彼得堡在去年就已經收到了信件,若是第一時間派遣援軍,恐怕也要道今年六月份才能抵達遠東........不得不說,這么遙遠的距離實在是太影響帝國對遠東局勢的把控了。”

  沒辦法,距離不光對于寧楚來說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對于俄羅斯而言同樣也是如此,就好像當初的雅克薩之戰,雙方在康熙二十五年爆發了第二次雅克薩之戰,可是等到戰事打完以后,雙方卻一直到了康熙二十八年才締結了和約,中間除了雙方的唇槍舌戰之外,便是將大量的時間耗在了路上。

  薩拉務拉伯爵心里也明白,當下便點了點頭,然后若有所思道:“自從去年那場楚國和準格爾汗國的大戰結束之后,我方便失去了對準格爾的消息掌控,你說如今的楚國軍隊到底做到了哪一步?”

  “屬下以為,自從大戰結束之后,準格爾汗國實質上已經變得十分空虛,只怕很難抵擋楚軍的進攻,再加上帝國軍隊在北線也發起了進攻,或許準格爾汗國會面臨快速滅亡!”

  謝爾蓋心道,若不是總督大人多此一舉,傳信給東西伯利亞總督沙耶洛夫去進攻準格爾,或許準格爾汗國還能堅持一段時間呢?

  然而薩拉務拉卻是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準格爾還具備當一只棋子的實力嗎?自從那一戰結束后,它們的命運便已經徹底被宣告終結,至于搶占北線有利地勢,才是真正應該做的——還有,那個大策零可以不用再留了。”

  “是,屬下遵命。”

  謝爾蓋隨即便快步退出了總督府衙門,然后便直奔地牢而去,此時那里已經被關押了許多要緊的犯人,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便是大策凌敦多布,自從他失去了張廷玉的消息之后的,當下便已經明白了處境的不妙,在隨后的時間里卻是一直沉默寡言。

  當一縷陽光灑在了大策凌敦多布身上的時候,他不由得微微睜開了眼睛,很快便看到了站在面前的謝爾蓋。

  “怎么,你們終于要殺我了嗎?”

  謝爾蓋點了點頭,隨后輕聲道:“沒錯,自從你來到鄆春之后,便應該知道命運,如今海參崴也變得危機四伏,因此我們不可能再放任我們的敵人,留在這里生活了。”

  大策凌敦多布咧開了嘴,卻是無聲地大笑,他的眼淚都已經流出來了,整個人如同一只彎曲的蝦米一般,瘋狂而肆意地盯著謝爾蓋。

  你們會輸的,你們也會跟我一樣,最后死在這個地牢里!

  大策零敦多布發出了自己無聲的詛咒,卻并沒有被謝爾蓋放在了眼里,他很快便招呼了一名士兵進來,用一根拇指粗細的繩索,套在了大策零敦多布的脖子上,隨后便開始猛地一用力,只見大策零敦多布的臉龐瞬間變得漲紅起來,隨后片刻過后,他便直接栽倒在地上,徹底死了。

  對于俄人而言,大策零敦多布是他們的仇人,也是欲殺之而后快的敵人,因此當他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用處時,也就迎來了死亡一刻。

  就在大策零身死之時,在海參崴城下主導圍城的寧祖毅,則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雖然在此之前就已經得到了皇帝的囑托,不要蠻攻,一定要做好充分準備和調查,再進行攻城即可,可是隨著這兩個月的圍城下來,寧祖毅卻是從心里得出了一個結論。

  如果按照目前復漢軍的攻城方式,很多手段都很難再使用,比如原來的穴地攻城就很難在海參崴城防工事前使用,因為沃邦防御體系當中,城墻外就是寬約數米的護城河,如果選擇穴地攻城,那么當這些士兵挖到了護城河附近,那么水流就將滲入地道之中,甚至直接引起地道塌陷。

  此外,在海參崴的棱堡建設中,城墻更加貼近地表,使它們隱蔽在土地中,并且融入了嚴格的幾何學,使得火藥很難徹底崩垮城墻,因此復漢軍這一招算是給廢掉了,只能通過常規的方式攻城。

  至于用火炮轟擊厚厚的棱堡,則更加行不通,因為以這個時代火炮的威力,用來轟擊棱堡只是給它瘙癢癢,根本做不到摧垮棱堡的地步,因此這一步也沒辦法采用。

  當以上兩個方法都沒有作用,那么復漢軍能夠進行的攻城之法,無非就是靠士兵蟻附攻城,一點點磨下來,而這種攻城之法也在先前被雅克薩之戰驗證,復漢軍將會付出無比慘烈的代價,而且很有可能啃不下來,因為當時的俄軍守兵才數百人,可是現在卻足足有四千多人。

  難啊!

  復漢軍之所以圍城能圍兩個月,何嘗不是因為海參崴根本沒有一個好法子來打?如果真能輕輕松松打下海參崴,只怕他寧祖毅第一時間就下令強攻了!

  “如果全力圍城,你們說到底要圍多久,才能圍死他們?”

  在軍前會議上面,寧祖毅不由得向所有人發起了疑問,他的聲音中透著低沉,很顯然這一冬季的圍城作戰,已經讓他心里頗為不耐了。

  作為大軍的副都督,錢英這個時候自然要站出來,他雙手合攏行禮,輕聲道:“大帥,若是能直接打下來,那么就是圍上一天都嫌多,可是如果打不下來,那么圍上一年兩年也只是等閑——”

  然而這番話并沒有得到寧祖毅的欣賞,而原本在一旁靜靜聽著的參謀長許成梁卻是冷哼了一聲,他原本性子就比較火爆,此時便再也忍耐不住,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圍城圍城,圍得老子閑出鳥來!要我說,干脆今夜直接襲城,左右無非是硬碰硬,看看是老子的刀口硬還是這座鳥城更硬!”

  其余的將領頓時也都起了哄,他們原本就不耐冬季的圍城,只是上面既然下達了命令,他們也只能選擇圍城,可是如今很明顯大帥有改弦更張的想法,當下也一個個開始給出了建議,當然大部分是贊同攻城。

  “不管是怎么打,終歸是要硬碰硬一回的,咱們若是太愛惜將士性命,只怕是失去了為軍之道的本意。”

  “是啊是啊,大帥,若是一味拖延下去,只怕朝廷也會不喜,畢竟這每天的人吃馬喂的,再加上這么遠距離的后勤,咱們遲早不戰死也得餓死,那還不如索性戰死!”

  “打吧,大帥!我部愿意第一個攻進海參崴!”

  就在眾人吵吵鬧鬧之際,寧祖毅卻是冷哼了一聲,沉聲道:“好了,左右繼續拖著也不是個事,既然要打,那就打吧!只是諸將聽令,咱們要打,可不是就沖上去送死!”

  “還請大帥明示!”

  寧祖毅臉上很快就露出了一絲微笑,他指著沙盤上面的海參崴城笑了笑,“如果直接進攻肯定是不行的,本帥卻是以為既然他們可以修筑棱堡,為什么我們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呢?”

  “什么意思?”

  錢英似乎有些回過味來了,恐怕大帥說要打拿肯定是要打的,但是似乎打的方式應該跟所有人想象的都不一樣.......

  寧祖毅一本正經道:“其實你們放大來看,海參崴固然是一個堅固無比的鐵籠子,把咱們攔在了外面,可是只要咱們堵住出口,他們里面的人也出不來,如果咱們能夠在鐵籠子外面再修上一層籠子,那么他們的鐵籠子就毫無意義——”

  沒錯,眼下在面對沃邦棱堡的時候,復漢軍高層將領們雖然還沒有想到沃邦式攻擊法,可是過去的軍事經驗卻使得他們開始使用別的辦法,那就是反圍城,通過在城外修筑一圈工事,完全可以用少量的兵力將城內的大軍徹底堵死,這樣就算繼續耗個幾年,也有這個底氣.......

  錢英的眼神一亮,他也想到了這個辦法,不由得大喜道:“那就請大帥下令,咱們也開始修筑工事,到時候只要幾千人,就能將俄軍徹底堵在這個王八殼子里!”

  眾將頓時傻眼,特別是許成梁,他不由得有些泄氣,這跟他想象的大戰可是完全不一樣,不僅沒有血與火,反倒是又要跟土地打交道,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來打仗還是來種地的.......

  當然,在寧祖毅下達了命令之后,即便有人心生反對,可是依然只得按照命令行事,很快在復漢軍內部掀起了一股轟轟烈烈的挖戰壕的熱潮,幾乎各師各團各營,都在分別組織進行挖戰壕和布設鐵絲網。

  只見塵土飛揚之中,越來越多復漢軍的臉上卻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他們也都是人,如果硬挺挺地迎著俄人的堡壘去送死,大家伙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如今卻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修筑自己的陣地,到時候只要繼續圍下去就好了,只要俄人敢突圍,那么到時候以復漢軍的強大火力,完全可以將他們消滅在原地。

  而對于見識多廣的俄軍來說,復漢軍這一套并不稀奇,可是卻讓他們發自內心感覺到頭痛,因為按照這種方式打下去,那么雙方恐怕就只能在海參崴一直天荒地老的守下去。

  可問題就來了,復漢軍好歹還有外界的支持援助,他們還可以進行輪換,而俄軍除了那一只虛無縹緲的援軍之外,到底還有什么?

  就連薩拉務拉伯爵,此時心里也不由得在打鼓,他開始越發期盼從圣彼得堡傳來的好消息,希望能夠脫離這個苦海。

  可就在薩拉務拉心中抱著幻想的時候,實際上此時的圣彼得堡卻又雙叒迎來了一次內亂,而這一次的內亂的主角便是當朝大元帥緬什科夫。

  這位俄羅斯版本的韋爵爺,在1728年3月7日的夜晚發難,率領部分近衛軍對圣彼得堡進行了政變,并對近衛軍和最高樞密會進行了清洗,短短的幾天時間里,超過了數百人被秘密殺死在了圣彼得堡得郊外,一時間整個圣彼得堡都便變成了導致俄羅斯大動亂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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