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楚最早組建騎兵作戰的時候,所學習的主要對象還是法國,因此無論是引進阿拉伯馬,還是訓練胸甲騎兵團,都是在學習法國的騎兵建設思路。
對于法國人來說,他們所熟悉的戰場環境畢竟是歐洲大陸,通常騎兵不會作為獨立的兵種進行作戰,而是跟步兵和炮兵協同作戰,而騎兵的任務通常也很簡單,那就是在戰場上發起沖鋒,然后徹底沖垮敵人。
可是在如今的蒙古,騎兵將會逐漸成為一個真正的獨立作戰單位,因此胸甲騎兵團的作戰方式就會顯得過于單一,反倒是騎馬步兵團可以攜帶一定的火炮,再加上下馬作戰的方式,可以更好的發揮復漢軍在火力上的優勢,至于平時的機動完全可以利用馬匹,可以死死咬住蒙古騎兵。
“陛下,倘若利用蒙古馬來組建騎馬步兵,在花費上也會大大減少,咱們可以獲得的戰馬數量也能增多。”
樞密使寧忠義輕聲道,他的戰略眼光也十分敏銳,自然看出了在蒙古戰場上蒙古馬的優勢,因此他十分支持寧渝的想法。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相比起昂貴的阿拉伯馬,便宜到近乎廉價的蒙古馬,則具備大規模配備的基礎,到時候一旦擁有足夠多的蒙古馬,就能更好的改善在蒙古戰場上的作戰狀態。
當然了,之前一直在進行的馬種改革計劃也不會停止,畢竟蒙古馬所適應的戰場環境有限,將來的復漢軍還需要大量的胸甲騎兵團,作為騎兵部隊的主力配備。
寧渝呵呵一笑,“樞密使,倘若在草原上跟準格爾和俄人爭鋒,你需要多少騎馬步兵?”
眾人一聽頓時心里一凜,這是皇帝已經下好了決心的表現,如今詢問只不過是最終確定這個結果而已。
寧忠義性子沉穩謹慎,自然不會輕易開口,卻是沉吟了好一會,才輕聲道:“若穩妥起見,臣需要二十四萬匹蒙古馬,一人雙馬,用來組建十二萬騎兵步兵..”
“十二萬騎兵步兵無非也就是十二個騎兵師的規模,說起來還真的不算多了......”寧渝點了點頭,只是這二十四萬蒙古馬可不好弄,即便是讓漠南蒙古供應,在短時間內恐怕都很難湊齊。
除了馬匹以外,軍費的開支又是另外一個大頭,特別是在今年還同時進行了朝鮮之戰和緬甸之戰,盡管收獲相當豐厚,寧楚光從盛京就收獲了兩萬萬銀元的財貨,可是也架不住戰爭的消耗以及國內工業建設的支出。
特別是像工業建設計劃實行以來,寧楚朝廷的銀子就好像流水一般嘩啦啦流逝了出去,而短時間內卻根本看不到收益,就好比要修建的滬寧鐵路,需要大量的鐵料才能開工,而鐵料的生產又需要擴大寧楚目前的鐵廠生產規模,還需要加大礦山的供應能力。
這還只是其中一項,像南京郊外正在建設的工廠區,還有各地道路碼頭的修建等等,條條款款下來,幾乎到處都是吞銀子的地方。
“只能這么多人了,再多的話,后勤線也支撐不住.......”
寧渝長長嘆了一口氣,內陸作戰跟草原作戰真不是一回事,難怪準格爾出動六萬人就幾乎耗盡了全國國力,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寧楚除了對付準格爾部以外,還需要考慮到俄人的反應和在那里逃難的乾隆皇帝。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一戰考驗的根本就不是雙方指揮官的能力,而是看哪邊更能熬下去,因此決定戰爭勝負的關鍵,依然是雙方的后勤能力。
不過好在有一點,如今的寧楚在分離軍隊后勤方面,已經做到了盡可能最好的地步,所有的軍隊支出除了會通過競標的方式招標以外,而且所有的支出都需要通過內閣的簽字,因此內閣方面都會對軍費開支進行嚴格的審核和復核。
當然,即便如此依然存在一些人從中貪腐的情況,可是這種情況畢竟很少,特別是除了涉及到內閣和樞密院之外,連同所有的資金也都會由中央銀行進行統一管理,還有都察院度支審核司會入駐調查,因此除了最頂層的大人物之外,其他人很難在這么一個復雜的體系中進行貪污。
為了杜絕軍內上級軍官對下級士兵的貪污,寧渝甚至讓樞密院將軍方每一個士兵進行了單獨的建檔,所有的檔案都將會由內閣方面審核,單獨發給士兵個人的賬戶之中,而賬戶則是由個人在中央銀行指定銀行進行開戶存儲,除了本人支取之外,也可以直接寄給直系親屬,從而避免上級軍官會存在克扣軍餉的情況。
層層疊疊的架構處理,自然使得一些人無從下手,也就能夠保證寧楚朝廷里的每一兩銀子,都能夠盡可能花在了實處。
就好像北伐時期京城流傳了一個笑話,意思就是說寧楚每年只要一千五百萬兩銀子,就能夠養活三十萬裝備齊全的復漢軍,而大清則每年需要三千萬兩銀子,才能養活十萬所謂的八旗新軍,甚至還連他們的槍炮都沒能配齊。
因此,北伐之戰其實在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果,只用了一千五百萬兩銀子養活三十萬軍隊的復漢軍,肯定要比用三千萬兩銀子養活十萬八旗新軍的清廷更加具備戰斗力。
果然,就在笑話流傳過后不久,清廷便接連遭遇了慘敗,最終的八里橋奮死一搏也成為了一個更大的笑話。
眼看著到了十月中旬,京師方向卻是有大批大批的人馬朝著木蘭圍場的方向行進,特別是皇帝所專屬的禁衛師也終于開拔,卻是讓所有的京師百姓恍然大悟,原來皇帝終于要出巡了。
嚴格來說,寧渝并不是長在深宮的皇帝,也經常出外巡視,只不過大部分時候他來到京師,都是通過海路的方式,并沒有真正在北方陸路進行過巡視,也沒有進行大肆鋪張,卻讓百姓們感覺到有些微微陌生。
一個不喜歡勞民傷財的皇帝,還真是給人的感覺不一般呢.......
寧渝坐在平穩行駛的御輦中,身上披著一件足夠暖和的裘毯,手中則是拿著一本書細細看著,對于他來說,這一次出巡自然跟游玩是沾不上邊的,而是要在木蘭圍場進行大閱兵,以此來震懾漠南蒙古人心。
木蘭圍場,在過去一直都是水草豐茂的草原,也是清廷皇帝們很喜歡進行木蘭秋狝的場所,特別是康熙皇帝為了在此練兵,甚至還開辟出了一片廣闊的獵場,也就是最早的木蘭圍場,并且逐漸進行修繕,形成了如今的龐大規模。
根據康熙的習慣,他幾乎每年都要率王公大臣、八旗精兵來這里舉行以射獵,以此鍛煉八旗軍力,而雍正皇帝由于登基時間過短,再加上根基不穩,因此不敢貿然離京,因此也就暫停了木蘭秋狝的活動。
直到今天,已經寂靜了數年的木蘭圍場再一次變得熙熙攘攘,除了大批大批的復漢軍進駐到木蘭圍場以外,還有漠南蒙古十六部四十九旗的首領們,也已經帶著隨從們抵達了此處,前來觀賞寧楚的閱兵活動。
所謂閱兵,本質上就是一種炫耀武力的行為,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對于寧渝的性格而言,他倒不是那么喜歡張揚,可是在對待蒙古部族的時候,胡蘿卜需要有,可是大棒更得要有,因此適當亮一亮肌肉肯定是好事。
嚴格來說,復漢軍自從開國以來,還沒有真正正兒八經進行過軍事閱兵,倒不是因為其他原因,主要還是主力軍隊長期留在外地,因此根本沒有閱兵的條件,倘若以當時南京留守的軍隊來進行,反倒會有損復漢軍的威風。
而這一點如今卻已經不再成為問題,原本跟在寧楚身邊的軍隊,就堪稱十分精銳,除了禁衛師一部之外,還有主力第一師、主力第三師,堪稱復漢軍中的王牌軍隊,完全能夠展現出復漢軍的光彩。
當這四萬人抵達木蘭圍場的時候,光是他們本身穿著的紅色軍服,就已經形成了一片赤潮,讓人望去只覺得心驚膽戰,特別是對于漠南蒙古諸部而言,他們很快就要意識到,光是復漢軍眼前的這股兵力,就足夠消滅他們一萬次了。
“咚——咚——咚——”
復漢軍中的一百面軍鼓排成了整整三排,上百名鼓手手中拿著鼓槌,正在對著一面面蒙皮的軍鼓進行十分有節奏的擊打,在震撼而有力的鼓聲中,復漢軍各團各營邁開了步伐,用一種足夠令人繚亂的速度,在木蘭圍場中排成了一排排整齊的隊列。
盡管復漢軍各師與主會場還存在一定的距離,那些坐在臺上的漠南蒙古王公們,根本看不清復漢軍的詳細面貌,可是光從數萬人的調動之中,就已經能夠展現出他們的本身恢弘的氣勢,這使得蒙古王公們不由得心中一凜。
“閱兵開始!”
隨著鼓聲的停歇,樞密使寧忠義作為主持閱兵的元帥,在跟寧渝敬了一個軍禮之后,便果斷發布了閱兵開始的命令,而等候在臺上的傳令兵們,也十分果斷地揮舞著手中的旗幟。
“轟隆隆!”
只聽見閱兵臺下擺放著的數十門火炮頓時齊齊發射,一陣清脆的巨響隨后傳來,只見天空中騰飛其數十顆黑點,隨后一齊爆發開來,在空中渲染出一朵朵五顏六色的花朵,看上去卻是煞是好看。
在煙花絢爛之際,蒙古王公們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只聽見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來,整整五百人形成了一個方陣,正踏著標準如一的步子,朝著將臺方向走來,他們肩上扛著火槍,上面還帶著一把寒光四射的刺刀。
沒有人去介紹這一支軍隊,可是復漢軍內部的人都知道,他們都是皇帝的禁衛營,也是全軍中最為精銳悍勇的部隊,根據復漢軍相關的條例,在戰場上沒有立下個人二等功的情況下,根本沒有資格參與禁衛營的選拔。
要知道,在目前的復漢軍中,個人二等功幾乎等同于在戰場上斬殺敵軍超過十人,才有機會獲得,除此之外很難有別的可能性,因此每一個獲得過個人二等功的士兵,差不多都是從尸山血海中走過來的。
果然,在禁衛營越發接近看臺的時候,那些蒙古王公們才會越發感覺到驚訝甚至是恐懼,因為眼前這五百個穿著紅色軍衣的士兵,他們幾乎踩著一模一樣的鼓點,朝著這邊行進,舉手投足之間宛如一人,透出震人心魄的氣勢。
寧渝微笑地望著面前的禁衛營,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在過去還帶兵打仗的時候,他的親衛營便是兩把尖刀之一,倘若要撕開敵陣,一般都是由親衛營和擲彈營來負擔起這個重任,而他們的傷亡也都是全軍之冠。
士兵們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崇拜,望著講臺上的寧渝,對于他們來說,幾乎每個人都接受過寧渝的接見,而他們每個人的性命也,早已經歸屬于皇帝陛下。
察哈爾蒙古諸部首領扎魯特帶著幾分驚訝,望著面前的軍隊,不得不感到心驚膽戰,前任的察哈爾八旗都統就是死在了與復漢軍的作戰之中,聽說都統戰死當日,身中數十槍,整個人幾乎都打成了血葫蘆,根本連刀都沒有拔出來,就已經被打死了。
“果真是精銳之師!八旗輸的不冤枉!”
扎魯特在心底深深感嘆了一句,光從眼下的第一支軍隊中,他就已經看出了復漢軍的不凡,這種來自體系的差異,幾乎使得他再也沒有任何自以為傲的東西。
在侍衛營通過了將臺之后,很快又是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來,而他們卻更加不一般,不僅身上穿著統一的紅色軍服,還同時都穿著板甲,腰間懸掛著四顆手榴彈,背上則背著雪亮的斬馬刀,氣勢絲毫不輸給前面的侍衛營,甚至他們眼中的殺氣,要比起前面卻還要更濃郁幾分。
“太可怕了!”扎魯特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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