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提費斯的話并沒能引起加納德、科斯塔的注意,那兩位依然沉默著、思索著,就好像阿提費斯完全不在場一樣。
倒是阿達里爾頗為不滿地瞥了阿提費斯一眼,搖搖頭示意對方不要說話,于是房間內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
良久,科斯塔才緩緩開口,對阿達里爾說道:“如果貝姆阿徹羅哲學會的勘查報告沒有造假的話,我覺得可以冒險試試。”
“我的意見和科斯塔一樣。”
在科斯塔之后,加納德也表達了自己的態度,“戰爭從來都沒有毫無風險的道理,但前提貝姆阿徹羅哲學會的報告沒問題。”
聽到這話,阿達里爾心中一喜,其實拋開其他一切外在因素,就他自己內心所想的話,他還是希望能夠盡快結束這場戰爭。
現在除了上頭命令的因素外,施法者部落情緒不穩,也是促成他利用貝姆阿徹羅哲學會勘查成果從而迅速終結戰爭的一大誘因。
那么現在問題的關鍵就是貝姆阿徹羅哲學會了。
阿達里爾神情嚴肅地盯著阿提費斯的眼睛,鄭重問道:“阿提費斯,我不想聽什么空話、套話,你就只要告訴我——你們學會的勘查報告到底準不準確、可不可信!”
“這——”
剛剛還說讓阿達里爾相信學會能力與判斷的阿提費斯,此刻卻有些猶豫了,這種針對具體事件的承諾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真要是出點什么意外,哪怕不是學會的問題,他也有可能因此承受一些不必要的非議,乃至懲罰。
“報告不是都傳回國內了嗎?阿達里爾統帥,還有科斯塔法師、加納德法師,你們也都看過了,難道還不能做出判斷嗎?”
阿提費斯迂回的態度讓阿達里爾十分不滿,他冷哼一聲,繼續直視著對方的眼睛,強硬地說道:
“我現在是在問你,你給我一個明確的回答!”
“應該是準確的、可信的,勘查工作由焰星法師親自主持,我相信他,如果統帥還有懷疑的話,那干脆就別找我們學會了。”
這話看上去是給出了一個較為明確的回答,但阿達里爾想要的可不是這些,他真正想要的是作為貝姆阿徹羅哲學會會長的阿提費斯的明確擔保。
阿達里爾跟在冕王身邊學到了很多,其中一個就是——如果做一件事風險過高,那就找足夠多、足夠分量的參與者一起分擔。
具體到這次新命令的執行,拒絕顯然是最后的選擇,而想要完成命令中的目標,就勢必要冒一定的風險,而且還不小。
這種情況下,不僅要找同陣營的高等法師一同承擔決策的風險,最好還要找一個能夠為失敗買單的對象。
自己作為統帥,確實需要為失敗負責,但不可能將一切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真要是那樣的話,別人也不會念他的好,只會說他太蠢。
在阿達里爾眼中,貝姆阿徹羅哲學會才是一個理想的背鍋對象。
既要用人家,卻還要人家背鍋,看似不公平,但這就是現實,正常情況下貝姆阿徹羅哲學會可找不到如今這般出風頭、立大功的機會。
想要得到正常情況下絕難得到的巨大利益,又怎么可能不冒風險呢!
只要接下來的戰事一切順利,那不就什么壞處都沒有嗎!
“阿提費斯,我相信你,但這并不等于我相信你們學會,如果你還是這樣的回答,那我只能返回泰維曼薩向冕王請辭了,到時候換個新統帥,他可沒我這么好說話,你們學會之前的付出恐怕就得不到任何回報了。”
阿達里爾這話軟硬兼施,壓力瞬間就來到了阿提費斯那邊,與此同時,剛剛還不曾理會過阿提費斯半點的科斯塔,也突然說道:
“阿提費斯,你們學會的勘查報告該不會真的是偽造的吧!又或者你們學會早就與斯魯文德有染,用有問題的勘察報告將我們引入陷阱!”
“科斯塔法師,還請慎言!貝姆阿徹羅哲學會雖然名聲不顯,卻也由不得閣下肆意污蔑!”阿提費斯說話時額前的眉毛急促抖動著,顯現出其主人無比激動的情緒。
“科斯塔別這么說,我相信阿提費斯絕對不會背叛葉爾蘭,或許他只是被他們會學內部的一些小人蒙蔽了。”
“阿達里爾統帥!”
雖然明知道阿達里爾在故意激自己,但阿提費斯還是受不了那個氣,如果忍下來豈不是變相承認了貝姆阿徹羅哲學會有問題!
“我保證焰星法師的勘查報告準確無誤、絕對可信,但報告以外的事,我們貝姆阿徹羅哲學會概不負責!”
“你不用再向焰星法師確認一下?”
“不用了,我相信他!接下來如果有行動的話,我也愿意配合,但有一點我還需要再強調一遍,報告之外的事,我們學會概不負責。阿達里爾統帥下達行動指令前,請務必考慮周全。”
“我知道了!接下來如果阿提費斯法師沒有什么私事要處理的話,就留在我這邊吧,我馬上要召集其余法師開會,商討具體的行動細節。”
“沒問題,請阿達里爾統帥一定要記得我剛剛的話。”
阿提費斯再次強調了一次,但阿達里爾就好像沒聽似的,只是嗯嗯了兩聲,便不再理會對方,轉而開始召喚施法者部隊中未在戰斗的高等法師投影參會。
以太位面,無名荒野。
一顆巨大的天青色球體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周圍有泛著七彩光芒的以太迷霧纏繞,顯得有些迷離夢幻。
此時距離夏多將浮空城從藍晶位面拉過來,已經足足過去了十二個小時。
原本他以為葉爾蘭、斯魯文德雙方在阿多菲爾要塞南部的平原上打得那么激烈,最終決戰很快就會爆發。
沒想到十幾個小時過去,戰況依然焦灼,卻沒有出現任何預想中的決戰跡象。
“難道斯魯文德方面真的沒有什么底牌了?”
浮空城中控區休息室內,夏多忍不住發出感嘆,但也僅僅只是感嘆,他很清楚,斯魯文德如果真的沒什么底牌,那之前就不會是那樣的表現。
可現在都打到這種程度了,光是他觀察到的高等法師徹底解放圣者形態就至少有四次,而這也意味著,斯魯文德方面至少已經損失了四位高等法師。
這又不是地里的韭菜,想割就割的,高等法師作為主位面個體力量的巔峰,除非自愿,否則誰又能強迫他們犧牲呢?
要知道現在斯魯文德的當權派原本只是反抗組織,即便有接受了舊體制的力量,真正要拼命的時候,又能拿出多少高等法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