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釋迦牟尼扛過了七情六欲的誘惑,以堅定的內心以及強大的智慧戰勝了自己的心魔,身外佛光越來越盛,波旬皺起了眉頭。
他最善于操縱七情六欲,所以他自身在任何情況下都會保持著一顆冷靜之極的內心,理智的去處理一切事情,但他此時也不由的有些犯難。
釋迦牟尼不受誘惑,以智慧降服心魔,眼看成道在即,這讓他有些猶豫,是否要出去親自跟釋迦牟尼斗上一場。
波旬其實很少與他人正面斗法,他化自在大道擅長挑動心魔,勾起修士心中七情六欲種種情緒,在無形無跡之間蠱惑修士,取得自己想要的戰果。
但這并非說他的斗法之力就弱了。
波旬現在的一身道果,乃是從一位大羅金仙巔峰存在那里掠奪所得,所以他會施展那位大羅金仙的一切神通道法,一身戰力也是極為強橫。
自開天辟地以來,三界當中修煉到大羅金仙道行的存在有許多,從當初在紫霄宮聽道祖講道的那三千大能,還有后來洪荒各族崛起的許多強者,無數年來誕生的大羅金仙確實不少,只不過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隕落在各種大劫當中罷了。
在這眾多的大羅金仙當中,波旬想要從中找到一個適合奪取道果的存在并不算困難。
但是他若想要再進一步,從他化自在天子,晉級成為他化自在魔祖,就必須奪取一位準圣境界的道果才行。
可準圣境界的各位老祖道行何其高深,其跟大羅金仙之間有著天差地別的差距,再說那等存在道心何等堅固,哪里是他能夠引誘的。
他若是真要生出這種心思,恐怕才剛剛觸動準圣大能的道心,就會被對方追溯本源,將他的本體都給找出來,打得灰飛煙滅。
所以波旬若想要成就一方魔祖,就只能找向釋迦牟尼這樣正處于證道階段的存在,以心魔誘惑對方。
只要對方沒有扛過心魔,就會被他掠奪一身道果,成就他的無上大道。
可惜,波旬來洪荒世界的時間還是晚了一些,當年他的道行也不如現在高深,等他參悟到能夠奪取大羅金仙道果的時候,洪荒那些大能,能夠晉級準圣的早就已經晉級了,沒有晉級的,依舊還在苦苦摸索,無數萬年也未必就能碰到一個。
這也是他化自在大道最大的弊端,永遠都不能夠主動晉級,只能依靠掠奪他人道果才行。
波旬隱在三界無數年,上次錯過了燃燈證道的時機,他已經非常遺憾了,而今不過數百年的時間,竟然又碰到了釋迦牟尼證道,這等良機他自然不愿放過。
所以,波旬冷靜的在內心之中稍微分析了片刻,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隨著他的心念一動,被他誘惑的提婆達多與外道晡刺拿等人掙扎著紛紛起身,目光之中時而清醒時而迷茫,漸漸的,眼眸之中兇光外露,看向釋迦牟尼。
這些人內心深處還保留的一絲理智仍在掙扎,努力抗拒著身體的行動,可是被誘惑起的心魔已經占據了絕對的上風,除非他們能夠突然頓悟,一舉將心魔壓制下去。
否則,他們的軀體就只能被自身的惡念所掌控。
在波旬的操縱下,提婆達多他們邁著遲緩的步伐,向釋迦牟尼走去。
波旬覺得,此時釋迦牟尼正處于證道的關鍵時刻,若是被這些入魔的弟子打擾的話,應該會擾亂他的心神,從而能夠讓自己有機可乘。
甚至,如果釋迦牟尼看到自己的弟子入魔之后如果心生憐憫與不忍,他還可以借機將魔念種入釋迦牟尼的內心深處。
他化自在大道最擅長的就是千百倍的放大修士內心深處的一切欲望,不管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哪怕是一個人心中當真沒有任何惡念,充滿了善良和正義,他都會將這個人的善良和正義千百倍的放大。
然后,當善良太過,就有可能會變殘忍,正義感爆棚到了極致之后,可能會變得扭曲,最終只會害人害己,這就是他化自在魔道的厲害和邪異之處。
魔教中人之所以會源源不斷,剿殺不盡,就是因為魔道中人最善于挑動人們內心深處的各種欲望,從而讓人們變成了沉迷于各種欲望之中的魔鬼,性情會扭曲,自私自利,一切都以自身利益出發,隨心所欲,無所顧忌,動輒殺人。
這也是魔道在三界煉氣士口中人人喊打的原因了。
隨著提婆達多等人逐漸的接近釋迦牟尼,他們的腳步越來越緩慢,眼中竟然時不時地會閃現出幾分清明。
那是因為釋迦牟尼身上放出的無量佛光照耀在他們身上,佛光溫暖純凈,擁有凈化心靈的神奇力量,越是接近,他們心中的魔念自然也就被壓制的越厲害。
甚至,已經有人徹底清醒過來,雖然還沒有徹底擺脫心中魔念的糾纏,但其善念也已經再次掌控了身體的主導權。
清醒過來的幾個人根本沒有精力來拉扯其他幾人,就趕緊盤膝坐在地上,借助釋迦牟尼身上放出的佛光壓制體內魔念。
遠處藏身虛空之中的波旬眉頭一皺。
他看了看提婆達多等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他們退后。
不然再讓他們上前,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說,還會讓他們全都清醒過來。
雖然波旬并不在意這么幾個僧人,不過既然已經被自己挑動起心中魔念了,那也沒必要再讓他們重回佛門,還是加入魔教給佛門搗亂去吧。
既然提婆達多等人不可能驚擾釋迦牟尼,波旬又不想放過這次機會,那就只好親自動手了。
他的身形輕輕一閃,瞬間就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淡淡的黑影向著釋迦牟尼飛去。
只是,當他剛剛接近到千丈之內的時候,猛然一道光華亮起,阻住了他的去路。
“嗯?”
波旬猛然一下子現出身形,順著這道光華傳來的方向望去,頓時微微一愣。
因為光華是從釋迦牟尼身后的菩提樹上傳來的。
他先前竟沒有察覺到這株菩提樹居然還如此厲害。
波旬仔細打量了這株高大的菩提樹幾眼,頓時認出對方的來歷。
“菩提老祖?”
波旬心中暗驚,隨即冷聲問道:“菩提老祖,你不是一向不問世事的嗎,難道今天要插手我與佛門之間的恩怨?”
菩提樹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我在遠古之時欠了西方二圣一些人情,曾答應他們再幫他們兩次,人情就算還清,波旬,有貧道在此,你不可能得逞,且退去吧。”
“哼!”
波旬冷哼一聲:“你若是本體在此,本座自然有多遠躲多遠,但這里不過是你分化的一具分身罷了,你又能奈我何!”
他頓了頓,再次問道:“這可是我和佛門之間的因果,你確定要插手?”
波旬心里對于菩提老祖還是有些發憷的,這位老祖乃是先天十大靈根之一的菩提樹成道。
雖然其性情喜靜,一心只在道場潛修,但其成道年代久遠,道行深不可測,乃是三界真正的大能之一,遠不是波旬所能對抗的。
菩提老祖說道:“你無需在言辭之上擠兌貧道,佛門雖然與你魔道恩怨牽扯最大,但你魔道乃是三界公敵,人人喊打,不可能因為你一句和佛門之間的私怨就讓貧道退去。
就算沒有這次還人情的機會,若是在其他地方被貧道遇上,照樣也不會讓你亂來。”
“既然如此,本座就來見識見識老祖的手段了。”
波旬見他鐵了心要護釋迦牟尼,知道不可能以言辭將其勸退,那就只能斗上一場。
反正在這里的也就只是菩提老祖分出來的一截樹枝,真要斗起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波旬大袖一揮,天地變色,日月無光,瞬息之間這方空間就仿佛陷入漆黑的深夜一般,狂風席卷,飛沙走石,抬手間,無盡魔氣滾滾如潮,演化萬千魔影,向著菩提樹沖了過去。
“嗡……”
一聲輕響,一道與佛光截然不同的光華亮起,不但將釋迦牟尼護在光華之下,就連他那些弟子,也都被庇護在內。
不過單憑這道光華來防守,那可擋不了波旬多長時間,畢竟在這里的并非菩提老祖的本體,只是他分化出的一截枝干化身而已,論起法力,可未必就比波旬強。
可是菩提老祖這具化身因為還要守護釋迦牟尼證道,所以也不能離開這里去跟波旬斗法,所以他只能打防守戰,即便打出一些法術之后能夠占據一些上風,也不會追趕。
而波旬則是無所顧忌,出手之間就是各種威力強橫的魔道法術。
他必須要在釋迦牟尼證道之前打破菩提老祖的防御才行,不然等證道結束之后,他在過去也毫無意義,反而有可能會被證道之后的釋迦牟尼抓住行蹤。
在菩提老祖放出的光華守護范圍之外,一陣地動山搖,附近地域被波旬強橫的法術震開了一條條裂縫,不遠處的一條河流嘩啦一聲,決口改道而行。
菩提老祖的道行雖高,但這具分身的法力卻并不是太強,所以隨著時間漸漸流逝,菩提樹上放出的光華漸漸暗淡下來。
波旬心中大喜,連忙加大法力,無數強橫的神通衍化出種種異象,接連不斷的向著菩提樹攻去。
終于,菩提樹上光芒一閃,瞬間消失不見。
“哈哈……”
波旬出口笑道:“菩提老祖,你若現在離去,我不阻你,但若再敢擋我證道之路,我就斬了你這分身。”
直到現在,他還有些不愿意將菩提老祖得罪死,不然真要被這么一位強橫的老祖記恨上,他以后行事起來,肯定得更加小心才行。
“哦?”
菩提老祖的聲音從樹上傳來:“是嗎,那你來試試!”
“冥頑不靈的老頑固!”
波旬心中暗罵一聲,卻也不愿意再多理會他,直接化作一道黑煙向著釋迦牟尼撲去。
“唵……”
突然,正在閉目靜坐的釋迦牟尼張口,發出一個聲音。
聲音出口,猶如雷霆,震懾心靈。
落在波旬耳中,更是讓他心神震動,耳中嗡嗡作響,元神都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
“嘛……”
“呢……”
“叭……”
“咪……”
“吽……”
接連六道佛音出口,天地之間仿佛除了這陣陣佛音之外,再無其他。
波旬渾身顫抖,身上冒出無數黑煙,這是被佛音震懾,傷及本源。
釋迦牟尼睜開眼睛,眼眸當中有無盡智慧光芒流轉,左手合十放在胸前,右手前伸,掌心浮現一個卍字佛印,向著波旬身上拍去。
“啊……”
千鈞一發之際,波旬眉心突然浮現出一朵漆黑的蓮花印記。
而后那朵蓮花印記直接飛出,變成一朵十二品黑蓮,懸浮在波旬頭頂之上,放出道道黑芒,將他護住。
轟的一聲,卍字佛印與黑蓮撞在一起,也只是讓黑蓮晃動了幾下,并沒有傷到黑蓮下方的波旬。
波旬晃了晃腦袋,心有余悸的望了釋迦牟尼一眼,難怪菩提老祖會收手,原來他已經證道結束了。
釋迦牟尼詫異的望了那朵黑色蓮花一眼,隨即站起身來,往前邁出一步,就已經來到了波旬身前,再次伸出右手,向他打去。
這一次,他的掌心沒有浮現佛印,而是變作無窮大,每一條掌紋都仿佛大山一般雄偉,每一根手指都猶如撐天巨柱一般高大,讓人心驚膽戰。
波旬心中震驚,猛然暴喝一聲,身體直接融入黑蓮之中,駕馭黑色蓮花撞破了空間,直接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