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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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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江陵的梅雨季來得稍有些晚,直到五月中旬,才開始陸續下雨,且雨勢一直不大。然而進入六月,江陵的天仿佛塌了一般,暴雨傾盆而下,數日不止。

  突如其來的大雨,迫使劉景軍不得不暫時停止攻城。不過正所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無法可設,劉景倒也不至于怨天尤人,將士攻城多日,傷亡慘重,身心俱疲,趁機休養一番也好。

  江陵守軍確實受惠于這場大雨,才得以有了喘息之機。

  與劉景軍城頭血戰十余日,傷亡固然驚人,但這還不是最讓蔡瑁擔心的。

  最讓他擔心的是,南賊圍困江陵已有近三個月之久,持續的圍困,令城中疾疫滋生,初時僅在百姓間傳播,近來士眾亦紛紛染疫,泄下流腫,凋傷無數,如今城中堪戰之兵,僅剩五千人。

  若非這場及時的大雨,恐怕不用十天半月,江陵便會失守。

  蔡瑁現在只能祈禱這場雨,能夠下得久一些,最好一直下到襄陽的援兵趕來為止。

  六月,交趾,龍編。

  前年張津率軍北上謀取零、桂,不想偷雞不成蝕把米,泉陵一役,一敗涂地,萬余大軍最后只逃回兩三千人,就連自己治下的郁林郡,也被劉景搶奪走。

  更要命的是,交州各地的夷僚、豪杰聽說他戰敗的消息,頓失敬畏之心,競相發起叛亂,交州一時間內外交困,風雨飄搖。

  張津并非無能之人,他乃南陽名士,曾是大將軍何進及袁紹的幕賓,當初和劉表一樣,都是單身赴任,成為一方諸侯,由此可知其心智手腕。

  因此張津回到龍編后,立刻向士燮誠懇道歉,請后者助他安定人心,接著又派區景、錢博鎮壓叛亂的夷僚、豪杰,只花了數月時間,就重新穩固了統治。

  之后張津對劉景任命的郁林太守王彊視而不見,一心招撫夷越、流民,治軍理政。

  張津表面上對北方不聞不問,其實心里常有復仇之念,無奈劉景大勢已成,僅憑他一己之力,絕非對方敵手,唯有暫時蟄伏,以待時機。劉景為人野心勃勃,日后必定北上與劉表爭奪荊州,屆時他就有機會一雪前恥了。

  五月時,有傳言劉景不久前聯合江東孫權,北上攻打劉表。

  張津聞訊大喜,當即派遣親信前往北方查探事情真偽,六月初親信歸來,證實傳言為真。

  張津再按耐不住,急招士燮、區景等文武商討。

  士燮今日休沐在家,大置酒會,宴請賓朋,受邀者一部分是交趾本地名流,另一部分則是避亂交州的北方名士,如許靖、袁徽、桓邵、鄧羲等。

  許靖字文休,汝南平輿人,大名鼎鼎的月旦評創始者,以品評人物著稱于世,其名望雖不及從弟許邵許子將,亦有重名于天下。當年韓馥、劉岱、孔伷、張邈等關東諸侯,皆為其所舉。

  袁徽出身陳郡袁氏,陳郡袁氏盛隆不及汝南袁氏,但清譽卻過之,袁徽一如家風,謙恭仁謹,清虛豁達,乃清高之士。

  桓邵出身沛國桓氏,是大儒桓榮之后,亦為中國名士,他與曹操同鄉,卻看不起后者,多有謾辱之語,后曹操崛起,桓邵怕遭到報復,舉家逃亡交州。

  鄧羲自不用多介紹,其乃劉景妻子鄧瑗的從父,曾出任劉表治中,因劉表不聽其建言,一氣之下遠走江東,后來與許靖等人結伴,浮涉滄海,南至交州。

  士燮高冠博帶,氣度雍容,宴上頻頻舉杯邀飲,他今年已經六十六歲高齡,依然腰不彎,背不駝,體態健朗,能飲酒數斗。

  正當賓主酒酣耳熱之際,張津使者到來。

  士燮停酒會,罷歌舞,靜靜聽使者講明來意,接著又詢問了幾句,便猜出了張津的心思。

  士燮老家蒼梧郡,與荊南桂陽郡相鄰,對于劉景出兵的消息,他比張津知道得更早,之所以不向張津透露,就是怕他再興刀兵。可惜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唉!交州又要重起戰火了……”士燮心中一嘆,他們兄弟四人,割據四郡,雄霸交州,威尊無上,宛如皇帝一般,張津與劉景開戰,他們又豈能置身事外?這并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士燮滿心憂煩,緩緩起身,對眾賓客道:“使君有急事相招,仆不得不往,今日未能盡興,改日仆再設宴向諸君賠罪……”

  言訖,士燮別過賓朋,乘車前往州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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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燮的車輿通體涂有赤漆,裝飾華麗異常,其出行,笳簫鼓吹,車騎滿道,道中蠻夷、百姓見士燮車駕,無不避讓,如此威勢,就連交州牧張津也比不上。

  士燮是最晚抵達的人,此時州部堂中已經聚滿了交州文武。

  “士府君……”堂中眾人,見士燮到來,無不起身行禮。

  士燮為人賢厚,謙虛下士,一一還禮。

  不久,頭戴絳帕,身著紗袍的張津從后舍轉出,直接開門見山的道:“孤前年奉詔命以收零、桂,劉景小兒不僅抗拒王命,更舉兵來攻,孤為其所敗,郁林郡也被劉景小兒乘機強占。孤威嚴掃地,幾淪為州中笑柄。”

  說到這,張津目光掃過堂下眾人,道:“近日孤收到確切消息,劉景小兒傾巢而出,跨江北上與劉表爭利,如此良機,萬不可錯過,孤當親率三軍,收復郁林失地,再取零、桂二郡。”

  堂中文武,一時盡默。文臣不愿打仗,而武臣,則是徹底被劉景軍殺怕了。

  士燮見堂中眾人皆緘口不言,只好親自起身勸道:“使君,前歲大敗,使得將士凋敝,國中多叛,幾至傾覆,如今國中雖稍有恢復,但郡縣依舊虛弱,不堪驅使。零、桂外郡,郁林窮鄙,實在不值得使君大動干戈。”

  張津面露不豫,右手一揮,道:“先不說零、桂,孤身為交州之主,若是連一個郁林郡也號令不得,還有何威信可言?士君不必再勸,孤意已決!”感謝訪問5G小\說\網!請記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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