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禪機整個人被吞噬的瞬間,神秘女生心里咯噔一聲,她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連那18位學姐的記憶里都罕見,這是名為“希望”的罐子破碎的聲音,濃稠黑色的絕望流了出來——當看到江禪機的異象時,她覺得也許可以將形勢逆轉,但現實無情粉碎了她的幻想。
“嬋姬呢?”宗主從上層孵化室沖了進來,她們本來正在與無數的毒蟲猛獸鏖戰,結果聽到那一聲大合唱般的怒吼動搖了所有人的意志,她們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么,好在不僅是她們,連那些毒蟲猛獸的攻勢也為之阻滯,它們像是聽到天敵的吼聲,全都嚇得停滯不前,令她們有了片刻喘息的時機。
學院長和帕辛科娃不敢離開前線,千央和15號依然沒有從之前的恐懼中解脫出來,于是就由宗主下來查看情況,反正宗主能幫上的忙很有限,這種戰場不適合她發揮。
宗主沒有看到江禪機的身影,倒是一眼就看到了發光水母腦袋,畢竟那個東西太顯眼,與其他腦袋的畫風格格不入,想不注意都很難。
“那是什么?嬋姬呢?”宗主又加大音量重復問道。
神秘女生困難地咽了口唾沫,無力地說道:“嬋姬被吞下去了。”
宗主心神劇震,甚至都有些頭暈,受到的心理沖擊堪比第一眼看到這坨怪物的時候。她早已習慣了江禪機屢屢虎口脫險,雖然這次的情況是前所未有的恐怖,但她依然堅定地認為江禪機至少可以撐到“通道”開啟并且跟大家一起回去,從沒有認真想過他會就這么死去的可能性,就算是死,也應該死于她們之后才對。
她有這樣的信念,是因為她認定江禪機就是那位老禪師預言中的人,只是可能哪里出了點兒小偏差,或者老禪師畢竟是人不是神,有點兒小錯誤也正常,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江禪機會死,會這么不聲不響地死了,盡管她知道不少強大超凡者確實是不聲不響地在陰溝里翻了車,但……她總認為他跟她們是不同的,難道她真的錯了?
但是,怪物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是凝滯在了那里,像是正在舉棋不定下一步要做什么,它所有的腦袋像是被催眠或者喝醉了似的,搖搖擺擺的,處于困惑之中。
“它怎么了?”宗主又問,誰都能看出這坨怪物目前的狀態不太正常,明明它可以乘勝追擊,它卻沒有這么做,對于一個純粹由吞噬欲望驅動的怪物來說就很反常。
神秘女生同樣答不出來,難道是江禪機有毒,吃了令它很不舒服?當然如果它一直待續這個狀態,對她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因為離“通道”開啟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
“我要走了,‘通道’馬上就要開啟了。”神秘女生打消不切實際的念頭,轉身走向上層的孵化室,“你們愿不愿意一起走,與我無關。”
宗主猶豫了一下,她內心有股沖動,想要撥刀把江禪機從怪物的肚子里救出來,哪怕她見識過神秘女生的厲害,也知道連神秘女生都拿怪物束手無策,她依然將手緊緊握住了刀柄——如果她只需要對自己負責,她就真這么做了,管你什么妖魔鬼怪,且試我一刀,但……
她咬咬牙,松開刀柄,轉身也快步離開了最底層。
回到孵化室,毒蟲猛獸們可能是在星球意識的驅使下再次發動了進攻,但由于被剛才那一吼所震懾,它們的攻勢有所減弱,帶給老師們的壓力也減輕了,但老師們均已是強弩之末,依然是在苦苦支撐,每一秒都度日如年,不敢回頭看一眼“通道”的成型進度,害怕一看之后就陷入絕望。
學院長先是看到神秘女生沉著臉出現,接著又看到宗主上來,就是沒看到江禪機的身影,忙問道:“嬋姬呢?”
宗主搖頭,“請節哀。”
她們的聲音不大,但幾乎所有還清醒的人都在豎著耳朵聽著,當聽到宗主這短短三個字,原本快要支撐不住的防線再度向內收縮了一大截,因為大家的心理受到了重大打擊,她們奮勇報名參加這次行動,要把學院長和江禪機救回去,哪怕形勢越來越兇險,但距離終點已經如此之近了,她們覺得只要再堅持一下,也許就能……
學院長身體稍微一動,就立刻動不了了,帕辛科娃沉聲說道:“學院長,不要沖動,你救不了她,不要白白送死。”
帕辛科娃知道學院長肯定要返回去救江禪機,早就有所準備,提前限制住學院長的行動,不止限制了學院長,還同時限制了李慕勤和15號她們,這當然會耗費她很多力量,會加速防線的崩潰,但既然神秘女生也來了,她相信神秘女生會出手阻擋那些毒蟲猛獸,事實也如她所料。
在場者只有帕辛科娃對江禪機了解最多,如果他都活不下來,別人誰去都沒用,如果他真的死了,她們惟一能做的就是緬懷他,珍惜他用生命拖延的時間。
“放開我!”學院長罕見地發怒了,將面前的念動力送去異次元空間,但她是被全方位束縛,光是這樣于事無補。
“混蛋!”李慕勤腦門和脖子上的青筋爆起,硬是頂著泰山壓頂般的念動力一步一步向前走動,連帕辛科娃若是不用全力集中在她身上都無法阻擋。
帕辛科娃暴吼道:“不要讓她死得毫無價值!”
軍人畢竟是軍人,這一嗓子的氣勢令所有人重重一顫,學院長和李慕勤都呆住了,不再反抗。
帕辛科娃緩和了語氣,輕聲重復道:“不要讓她死得毫無價值。”
“好了。”神秘女生說道,“我要走了,你們要走要留,隨你們的便,‘通道’最多保留30秒,這是看在她的份上。”
眾人轉頭望去,只見“通道”已經完全開啟,作為證據的是,神秘女生當先邁入“通道”,消失不見。
帕辛科娃微嘆一聲,催促道:“咱們也走吧,不要讓她死得毫無價值。”
眾人默然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