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奧喋喋不休地大發學姐的威風,余煜煜并沒有被她唬到,好奇多于畏懼,甚至想跳起來摸摸米奧的頭,而這更令米奧覺得受到了侮辱。
江禪機被米奧吵得腦袋仁疼,連冷靜思考一下都很困難,但對于紅外鏡的信賴令他并不是很擔心,紅外鏡的視野里沒有出現異常熱源,就表明那個東西已經跑掉了,他更多是在思考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但就在這時候,米奧的話說了一半卻卡住了,她后頸的頭發或者毛發像是產生了靜電一樣全都豎起來了,野獸般的直覺令她本能感知到了危險,也可能是聽到了人耳察覺不到的微弱咕噥聲再次響起。
站在米奧對面的余煜煜,個子小也有個子小的好處,她看到汽車前燈照在毒氣上而產生的漫反射光暈之中,有一團黑影朝著米奧的后背猛撲過來。
江禪機突然看到,余煜煜的眼神又亮了起來,就像是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如果說之前兩次她的眼神亮起來是他的心理作用,或者是光線的反射,但這次她是背對車燈,光線怎么也不可能反射到她的眼睛里。
余煜煜的右手不知何時微捏成拈花指狀,一團小小的幽藍色火焰在她的指尖躍動,江禪機以為她手里拿著一個打火機,而且是那種快沒氣的打火機,因為這團火焰實在很小,小到仿佛風一吹就會熄滅的程度。
尤綺絲適時提醒道:“小心!”
江禪機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尤綺絲指的是要小心余煜煜還是小心什么別的東西,但一轉眼的工夫,只見余煜煜屈指一彈,那團小小的幽藍色火焰便疾飛出去。
米奧可能是想躲這團火焰,也可能是想躲身后撲過來的東西,當然她也可能什么都沒想,只是按照身體本能行動,用最快速度往旁邊閃躲,但這團火焰并沒有指向她,而是從她身邊飛了過去。
按理說,這么一團微小的火焰,連保持燃燒都很費勁,一飛出去應該馬上見風熄滅才對,但這團火焰雖然微弱卻異常堅挺,筆直地迎向那團黑影。
直到這時,江禪機循著火焰望過去的視線才震驚地察覺那團黑影的存在,但即使這時,他的紅外鏡里依然沒有顯示出那團黑影所散發出的熱量,或者至少它散發出的熱量不足以令它與周圍環境的溫度有足夠的區分度。
冷血動物?
這四個字在江禪機的腦海里一閃而過,紅外鏡的設計初衷是為了對付隱異猴這種溫血動物,但因為太好用了,大家不自覺地對其養成了依賴,卻忽略了存在冷血動物的可能性。
震驚歸震驚,他還是下意識地使用念動力想將其壓制下來,但不等它撞到念動力屏障,那團小小的、微弱的幽藍色火焰先一步觸碰到它,隨即便成燎原之勢。
一瞬間,這團黑影不再是黑影,全身都被幽藍色的火焰所吞噬,這種匪夷所思的場景就像是它渾身都被提前潑滿了汽油之類的高效助燃劑,又像是那團小小的火焰會無限復制自身,但與常規的火焰不同的是,這種幽藍色的火焰很優雅,并沒有那么暴烈,無聲無息地燃燒,無聲無息地蔓延,溫柔得如同少女的秋波,冷酷得像是死神的凝視。
盡管布下了念動力屏障,江禪機還是嚇得趕緊扯住米奧的胳膊把她拉遠,因為這火焰太詭異了,哪怕是沾到身上一滴,恐怕都會落得與這團黑影同樣的下場。
被包裹在火焰中的黑影想要哀嚎,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因為它剛一張開嘴,吸入空氣和氧氣的同時,幽藍色的火焰也隨之涌入它的喉嚨,將它的氣管、聲帶之類的器官燒成了灰燼。
這個東西燃燒的身影在紅外鏡里呈現出高亮的鮮紅色,亮到江禪機都覺得刺眼而暫時摘掉了紅外鏡。
它重重地撞在無形的念動力屏障上,像是一袋裝滿泥土的破麻袋摔落塵泥,一動不動,只有令人反胃的油膩焦糊味在默默擴散,那是火葬場的焚尸爐里常見的味道,是脂肪燃燒的氣味。
可能是由于剩下的“燃料”不足以支持繼續燃燒,幽藍色的火焰很快減弱,并最終慢慢熄滅,裊裊的青煙幽幽騰起。
從那團火焰擊中它開始算起,直到火焰熄滅,江禪機沒有精確地計算時間,但估摸總共也就十幾秒,但那東西的樣子,可并不像是只燃燒了十幾秒。
米奧一激靈,抱著肚子彎腰哇哇吐了起來,還好她跑了一晚上,吃的東西早都消化了,只吐出一些胃液,她倒并不是因為眼前所看到的而嘔吐,至少不全是,更多的是因為她沒像江禪機一樣戴著防毒面具,而她的嗅覺又太靈敏,飄來的味道實在惡心至極。
江禪機等米奧吐完了,拿出一個口罩給她戴上,然后戒備地小心接近那個東西,想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動物或者怪物,但……他只看到了一團灰燼,那個東西甚至連骨骼都快燒沒了,已經根本不可能辨認出它的真身,它在生前的實際體型大小都很難確認,想給它收尸只能用鏟子。
雖然同樣是燃燒,他不止一次見識過歐陽彩月的戰斗方式,歐陽彩月自己也承認,她的能力其實很弱,完全是靠科技的力量逆天改命,而余煜煜的這種燃燒,簡直就像是有人將無間地獄里的焚罪業火帶入了人間,令人不寒而栗。
江禪機再望向余煜煜,她眼神里的兩團火焰已經消失,任誰也想不到她剛才干了多么可怕的事。
“沒有得到學姐的允許而貿然出手,實屬班門弄斧,讓學姐見笑了。”
余煜煜的話語很禮貌,神色很自傲,而且她也有理由自傲,江禪機算是明白奧羅拉學姐為何稱她為備受矚目的新生,也明白另外幾個新生為何對她馬首是瞻,可以預想,當高年級的學姐們都畢業后,她肯定就是校園里最耀眼的那顆星,耀眼到令人感到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