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奧是一點兒也沒有感受到緊張的氣氛,反而因為自己能趁亂溜出學校而沾沾自喜,她本來想痛快地大玩特玩,但令她失望的是,外面就像是臺風過境一樣蕭條冷落,她想去的游樂場所倒是可以不花錢隨便進,但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大街上偶爾看見幾個人,也像是在逃難,不過難得溜出來,她也不可能就這么回去,只能想辦法自己找樂子,后來她看到有學校老師在街道上出沒,她以為是來抓自己的,嚇得趕緊往偏遠的地方跑,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這里來了,可能是因為這個方向沒有老師的影子吧,雖然這邊令她討厭的狗子很多,但總比被老師抓回去強。
她像一個無所事事的街溜子那樣閑逛,一會兒攆雞一會兒追狗,剛開始很有趣,再怎么折騰也沒人出來管她,尤其是沒有令她更討厭的小孩子出現,但給她帶來的樂趣很快就達到了邊際效益遞減的程度,當她正在琢磨下一步找什么樂子時,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和古怪的感覺。
讓她說清楚這樣的感覺具體為何物、或者來源于哪里,肯定是難為她了,而且也不等她想清楚,一團淡白色的煙霧就飄過來了,很快籠罩了附近的一切,她起初還以為是起霧了,等她身陷其中,嗓子眼兒里就開始癢癢,總是想咳嗽,但咳嗽之后還是癢癢,然后又不由自主地咳嗽。
她意興闌珊,正打算離開這里,換個地方玩,或者干脆趁老師找到她之前偷偷回學校,而這時的煙霧突然產生了較大的流動,像是有什么大家伙從不遠處跑了過去,她野獸般的直覺也產生了不太好的預感,但她向來膽子很肥,非但沒有害怕,反而興致勃勃地追了上去,因為在她想來,多半是一頭野豬,她早就想試試騎豬狂奔的感覺了——如果是平時,她也許能嗅出某些不一樣的氣味,但此時的毒氣令她的靈敏嗅覺接近于失靈。
在追蹤的過程中,盡管她的視力和嗅覺都被毒氣限制住了,但聽力還是很不錯的,她隱約聽到前方傳來沉重的呼吸聲,還有某種咕噥聲,可能是霧氣令前面那個大家伙也不太好受——前面的家伙似乎也聽到了米奧在后面的小聲咳嗽,屢次停下來進入短暫地靜止狀態,像是在判斷米奧的方位,但米奧勝在動作靈活且腳步如棉花般輕盈柔軟,總是能及時保持安靜,而前面那家伙可能體型比較大,也可能是更適應氧氣含量更高的空氣,所以論屏息能力遠不如米奧,每每早于她又開始咕噥和沉重呼吸,想來它的嗅覺和視力也如米奧一樣被限制了,同樣只能依賴于聲音索敵。
米奧早已把她追蹤的初衷忘了,玩起了在她看來很刺激的躲貓貓——她總是在這種毫無意義的時候保持著強烈的好勝心,身上限制行動的衣服也越跑越少。
她和它之間的潛行與追蹤本來可以一直持續到她們兩個走出毒氣范圍才結束,但一首意外的插曲打亂了她們的節奏,在這片除了狗叫聲之外一片死寂的區域,汽車引擎的轟鳴與強烈的燈光突然從側方出現——盡管說實話,余煜煜當時的車速并不快,但畢竟環境太過安靜,襯托得動靜很大。
前面那家伙受驚加速逃竄,米奧大急,因為汽車的聲音掩蓋了那家伙的聲音,一旦追丟就徹底丟了,所以她也加速追趕,但前面那東西從黑暗中跑掉之后,她的身影正好從余煜煜的車燈前一晃而過,余煜煜也沒看清她的樣子,但感覺不太像是人類,就駕車追擊米奧,同時鳴喇叭向江禪機示意,而米奧被車燈晃得兩眼生花,氣惱這輛車窮追不舍,她有心跟這輛車干仗,但她在外人面前勉強還有一些羞恥心,雖然說有激增的毛發覆體,但終歸身上幾乎是不著寸縷,想起老師平時用來嚇唬她的、關于校外有很多變態的鬼故事,她還是決定一跑了之,然后就被突然出現的江禪機攔住了。
看到江禪機,米奧理也壯了、氣也足了,尤其是當她聽說開車的是學妹之后,她僅存的一點兒懼意也煙消云散,拿出學姐的派頭來,要狠狠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陌生學妹。
江禪機并不清楚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但現在顯然不是由著米奧胡鬧的時候,趕緊攔住要發飆的米奧,問道:“喵學姐,你怎么這副樣子?你的衣服呢?”
米奧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既然開車的是學妹,她就無所謂了,理直氣壯地說道:“本學姐剛才跟一個家伙玩躲貓貓,衣服礙事,就丟掉了!”
她皺著鼻子對余煜煜擺出兇相,“要不是這個沒禮貌的學妹橫插一腳,本學姐現在早把那家伙抓到了!”
“誰?你跟誰玩躲貓貓?”江禪機看了看周圍,有紅外鏡的幫助,他的視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穿透毒氣,但目力所及之處,并沒有看到活動的人類或者大型生物。
“……沒看清楚!”米奧挺胸昂首說道。
這個回答很有米奧的風范,江禪機也懶得跟她計較,向余煜煜問道:“小煜,你看到喵學姐說的那個東西或者人沒有?”
余煜煜下車之后就一直在好奇地打量著米奧,從江禪機與米奧的對話里,她才把眼前這個半人半貓的家伙與傳聞中在另一種意義上與奧羅拉齊名的問題學姐聯系起來,搖頭道:“沒有,我只看到這位……喵學姐。”
“叫我米奧學姐啊!信不信我揍你?”米奧握著拳頭發狠。
以江禪機對米奧的了解,雖然她這人不著四六,但在這種找樂子的問題上從來不會說謊,她說在追什么東西,就一定是在追什么東西,但顯然不可能有普通人或者一般二般的動物能跟她在毒氣中互相追蹤這么久,再聯系到之前蹊蹺的狗叫聲,很可能事情正在往不太妙的方向發展。